第17章 捨我其誰

面對村長如此突如其來的舉動，我的心情除了驚訝別無其他。

這傢伙一直都在嚷嚷著，如何殺我們家人，現在反過來讓我幫他，我當真是活久見了。

再說了，我就是一個平平無奇的人，哪有什麼本事去幫助他？

而且古人常說「鬼話連篇」，由於上幾次被他們暗算，我內心之中很抵觸跟他們談判，誰知道他們是不是挖了坑等著給我跳呢？

思考了一會，我說：「村長，你到底在玩什麼把戲？若是你去求張天成或者我干爺爺，我可能會理解一下你的處境，但你偏偏來找我，這就讓我想不明白了，我身上有哪點能耐，可以讓你飛蛾撲火？」

村長抬起頭，神情特別為難，說話的時候往四周看了看，生怕被什麼人窺探，回答：「老夫之所以找你，就是因為只有你才能辦成這件事，你就算不為自己著想，也得為你的母親想一想吧？」

他提到我母親，我堅韌的心瞬間就柔軟了。

這老傢伙看我不同意，又拿我母親來說事，真以為我是軟柿子隨便讓你捏嗎？

「哼，老東西，你身為『陰煞』，邪法了得，就算你現在要了我的命，我也無法抵抗，所以我很好奇，你無法辦成的事情，我為什麼就能夠做成？」

村長臉上的肌肉抖了幾下，有神經兮兮的盯著四周，說：「我只能告訴你，此事對你百利而無一害，其餘的話我不能多說，不過我向你保證，你若是幫了我那個忙，我會將一些真實告訴你，如何？」

我看他的神情好像在提防著某個人，難道是受到別人的威脅，而不敢說出真相嗎？

但能夠脅迫他的人，在我所認識的人中，除了青雲道長別無他人。

因此我可以大膽猜測，他們雙方的勢力或許鬧掰了，也有可能村長不想再受青雲道長的指示，於是偷偷的想要反抗？

這一次我學聰明了，不可能讓他牽著我的鼻子亂走，便說：「讓我幫你的忙也可以，為了防止你坑害我，我要你拿命魂起誓，要是你敢違背承諾，今日的因，就是他日的果，下場會怎麼樣，就不用我多說了吧？」

人有三魂七魄。

命魂是最重要的魂魄，倘若此魂受損，即便他是「陰煞」又如何，到頭來魂魄不全，終會魂飛魄散。

村長思考了幾下，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沒成想他竟然如此爽快，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不過也在反面襯出，他現在著實著急。

我問：「說吧，你求我做何事？」

接下來，村長的一句話，把我給弄懵了，這傢伙簡直不按常理出牌呀。

「小子，我跟你交代的這件事無比重要，等你醒來后，就去西南方向的山頂上，找到我的屍體后，把他一把火給燒了！」

人死之後將就入土為安，方可通天堂，這是老一輩的想法。

如今村長違背此等道理，還要自殘滅屍，著實讓我想不透。

而且他還不給我問答的機會，給我吹了一口陰氣，我就消失在了此處。

等我睜開眼的時候，發覺自己還在洞穴內。

但沒過多久，我能夠聽到細微的動靜聲。

之後，轟隆幾下，上空的木板被人打開，許多灰塵從上方跌落而來。

我眯著眼睛眺望，見到了張天成，還有我父親。

「小子，你還好嗎？」

「張大哥，你們終於來了！」

他們笑了一會，就拿出了繩索把我給拉了起來，我問：「你們是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

張天成回答：「小子，我看你身子邋邋遢遢，被困了這麼久，應該很痛苦吧，先別問那麼多，回家休息一下再說。」

我皺起了眉頭，老爹把我背回了家，還給我做了一頓美味的飯菜。

我飢腸轆轆的將它們吃光，看見了盯著我看的張天成，這傢伙又在玩什麼鬼把戲？

「張大哥，那天晚上你們出去追狐妖，可曾找到了她？」

「哼，那條狐妖甚是狡猾，我所找的那抹黑影，只不過是一條白狐狸所化，並非是真正的狐王，至於你跟爺爺那邊也是一樣，當下我們就知道可能出事了，就急匆匆的趕了回來，發現你們都不見了，我們就去尋找，最後在小溪的旁邊找到了你爹，至於你的下落，我們推演不出來。」

這時，我或許明白是誰告訴他們我的下落了，應該是村長託夢給他，但我想要一探究竟，張天成卻阻止了我，還做出了禁聲的手勢，示意我不要多說話，一切到了晚上再做定論。

我不明白他的做法。

在這個房間里只有我們三個人，老爹是我的至親，張天成為什麼要防著他？著實讓我心中有些不爽。

等到了午夜，我在睡夢之中被張天成弄醒，看他拉著我靜悄悄地走出了家裡，一路上往西南邊的大山前行，說：

「小子，你可不要怪我疑神疑鬼，在現在這麼緊要關頭，說實話我誰也不相信，我唯一靠得住的就是自己，今天晚上我們兩個人的行動，你不要跟誰講，甚至是你老爹或者干爺爺，一個字也不要透露，明白嗎？」

我望著他緊張的臉色有些搞笑。

大家都是同一條船上的人，相互猜忌質疑對方，只會讓船中的人死得更快。

我想要勸勸他別那麼極端，但我一時間也說不出什麼話，就這麼一路沉默來到了那裡。

這座大山的山頂特別荒蕪，土壤呈現出黑色，拿起來聞了幾下，甚至有些腐臭的味道。

當我靠近正中間的時候，我就明顯察覺這裡的溫度比任何地方都要低。

「咻咻咻。」冷風嗖嗖嗖颳了過來時，我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張天成觀看這裡的地勢，還把土壤放到了嘴裡嘗了一下，頓時臉色大變，拿出羅盤打出掐算，冷汗不停從額頭冒了出來。

我問：「張大哥，這裡有什麼問題？」

「唉，小子，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村子的風水極佳吧？」張天成放下羅盤向我解釋，說：「這八座大山對應著八個門，古人以陰治陰鎮壓死門，如此格局生生不息，但格局已經被破壞，格局自然也就不在了，八卦、生死便可自然運行，而座大山正好對應了傷門。」

聽張天成講，傷門是一個凶門，但凡葬在這裡的人，家人一般都會慘遭橫禍，最後落得絕代的下場。

因此古人選風水之地，首先要避開的就是傷門與死門，此處因凶煞之氣回籠，久而久之讓這片土壤成了養屍地。

我聽起來似乎挺嚴重，表示村長葬在了這裡，按照對方的說法，他可能會超越從前，這樣我們就更加難以對付他了。

張天成沒有說太多，腳下踏著奇怪的步伐，嘴裡念動著我聽不懂的咒語，最後停留在了山崖不遠處，說：「村長就到了這個地方，拿起傢伙一起開挖。」

我嗯了一聲，就跟他開挖，很快就挖出了一副血色的棺材。

在棺材的上面，我看到了許多蝌蚪般的文字，一個我都沒有看懂。

但是，那文字卻把張天成嚇得顫抖，三兩下就拉著我跳出了坑裡。

從我認識他到現在，就沒有見他如此慌張過，那個棺材有什麼奇怪之處呢？

「張大哥，你沒有事吧？」

他擺了擺手，身子搖晃幾下，坐在了地面上，接著拿出了一根煙，吧唧吧唧抽了起來，說：「小子，你可知在棺材上刻畫的是什麼咒語？」

我搖了搖頭，等待他的下文。

「那可是消失江湖已久的萬煞咒。」張天成一邊說，一邊難以壓抑害怕，解釋道：「我小時候就跟大師兄外出歷練，途經一個小山村時，見到山村裡邪氣密布，大師兄便去一探究竟，經過一陣的探查，我們發現了那村子里存在養屍人。」

聽他說，那養屍人培養了許多殭屍妖怪，進而在這個村子里興風作浪。

最終，他們被張天成的大師兄一窩端掉，豈料養屍人發怒，將他培養已久的屍體放了出來。

可那殭屍一出世，便屍氣衝天，力量強悍到使養屍人無法控制，直接被殭屍反噬，把他的一身精血給吸干，化身成了紅眼殭屍。

張天成的大師兄正直善良，明白紅眼殭屍出世得殺一村人祭祀，他絕不能讓這種怪物跑出去害人，就和殭屍大戰了三天三夜，逼得自己用道門秘法和他同歸於盡。

這是張天成一直以來的噩夢，久久都無法忘懷。

他猶記得培養殭屍的棺材上，就刻畫了那種奇怪的符文，等他回到宗門裡調查，才知道那是邪性十足的萬煞咒。

此咒法一旦用在了邪祟身上，便會段時間內讓邪祟進化，若是有人像養屍人一樣，每日每夜用鮮血供奉著那屍體，終會再造紅眼殭屍。

聽到這裡我是有些迷茫了，既然紅眼殭屍那麼厲害，這不是對村長有利嗎？莫非害怕他的屍體葬在這裡會連累後代？

張天成再說：「你想的只是其中一點，萬一對方存在著目的，讓裡面的殭屍出世，屠殺自己的後代子孫祭祀，再吞了自己的魂魄，那就會成為強大、擁有智慧的屍妖，到時候就算你爺爺出手，也未必能夠將之降服。」

那既然危害那麼大，現在就應該毀掉棺材與屍體，永絕後患才是。

「臭小子，你以為毀掉棺材那麼簡單啊？」張天成臭罵了我一句，說：「也難怪村長會找上你，或許全天下也就只有你敢破掉萬煞咒了。」

我不解問：「為什麼？」

「因為，你身上有至陽的麒麟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