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青面獠牙

王陽明突然說出此話，讓我和張天成都不明白他的意思，我問：「前輩，我干爺爺才死了沒一天，不用這般著急吧？就算是要下葬，那也得過頭七啊！」

「此一時彼一時，你爺爺死的時候有怨氣而心存不甘，不願意接受你們的香火，等得就是我來幫他解決身後事。」王陽明幽幽道：

「還有，別怪我沒提醒你們，躺在裡面的老頭子，隨時都有可能詐屍跳起來，你們想見到那般局面嗎？」

我還要開口反駁，張天成便把我攔下來，對我搖了搖頭，還道：「全憑師叔安排！」

「起棺。」對方一聲低喝，我跟張天成用繩索綁住了棺材抬起來，而後使盡吃奶的力氣，跟隨王陽明的步伐，四處瞎轉悠著。

我心想他到底有沒有本事？

現在都快弄了幾個小時了，我的肩膀都被磨破了皮，鮮血染紅了我的衣衫，對方還是在悠哉悠哉地找著下葬的地點。

我問：「前輩，下葬的地方找到了沒？」

王陽明在身前沒有應答。

就在我和張天成要虛脫的時候。

「砰！」

綁著棺材的繩索瞬間斷裂。

棺材轟隆一聲就跌倒在地。

我心急如焚想要過去再次綁住它，但是王陽明轉過了身，笑了笑道：「一切都是天意，他就葬在這裡吧！」

我莫名有些生氣，給干爺爺下葬怎能如此草草了事？便想跟他理論，對方卻跟我講了一個諸葛亮的典故。

相傳三國時代，劉備死去時臨危受命諸葛亮，讓他輔佐自己的兒子阿斗。

諸葛亮受命行事，為劉家基業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最後積勞成疾命懸一線，便要向天再借十年光陰。

可天不隨人願。

諸葛亮就算本事再大，也無法阻攔命運的侵蝕，在點亮七星續命燈做法的時候，被闖入的大統領覆滅了陣法。

瞬間，他嘔吐一口老血，大喊「天意使然」，從此躺在床上，命不久矣。

他知道自己惹了很多仇家，害怕自己死後會遭人報復，便告訴身後之人，讓他們抬著棺材到處走，棺材落地之處，便是他的葬身之地。

所以在很多年後，諸葛亮曾料事如神，敵人從未找到他的屍身。

「你爺爺生前風流倜儻，惹下了許多桃花債，觸犯了許多勢力的利益，自然敵人眾多，我出此下策，是為了幫助他，你明白嗎？」王陽明回過頭，用冷冽的眼神撇了我一眼，「愣著幹什麼？還不開挖？」

張天成看了四周的環境，神情間有一絲憂慮，說：「師叔……」

「你們不信任我？」

他的威嚴被觸動，顯得萬分生氣。

我們兩個人在他的面前太弱小，反抗是不可能成功的，畢竟墨青等人在他的面前如此不堪一擊，我們上前豈不是自討苦吃？

張天成遵命，拿出洛陽鏟一起跟我開挖，用了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我們終於把坑挖好了，再用力將棺材放下去安葬。

完成所有的事，王陽明轉身就走了。

我望著他的背影，總覺得有些奇怪。

一個執念那麼深的人，卻願意放下一切，為我爺爺選擇後路。

這怎麼看就怎樣怪！

「小子，師叔自有他的安排，我們這些凡夫俗子又豈能看破其中緣由，而且我覺得師叔的安排很妥當，至少外面的人不會找到你干爺爺的下落，你也不想看到他被人鞭屍吧？」

我嗯了一聲，就寫張天成等人回到了古廟休息。

緊接著，我夢見微微大門敲動，我以為有人還來鬧事，就拿著鐵棍走到了門邊，問：「是誰？」

「是我，村長。」

聽到是他，我鬆了一口氣。

古廟裡有神像庇護，妖魔邪怪進不來，於是便放下了鐵棍，說：「你兒子的死，我萬分抱歉，但你也看到了，我老爹受人控制，被迫行事而已，再者那是青雲等人的執意，你要心存不服，就找他們復仇去。」

外面沉默了幾秒鐘。

氣氛略顯尷尬。

我以為村長走了，便想轉身離開，誰知村長再說：「今日我來是想求你，想必你也看到了，我孫子已經傻掉，小芳目前懷著身孕，如今昏迷不醒，生死危機關頭，還請你出手相助？」

我都自身難保了，還怎麼幫助你們？

「老夫知道你對我有偏見，我也不怪你，這件事不會白白請你幫忙，只要你協助我救下小芳，我就告訴你一個秘密，事關你死去的爺爺與王陽明，難道你就不好奇嗎？」

本來我是鐵心要拒絕。

但是聽到他這句話，我的腳卻邁不動了。

村長有這樣的底氣，自然是掌握了王陽明的內心，再者爺爺對我恩重如山，我不能讓他死後還睡得不明不白。

「好！」我轉過身答應，說：「子母屍已然煉製成，張天成正準備把她給滅了，你要有什麼辦法能夠救她呢？」

「不，小芳還沒有死絕，她的魂還沒有回歸地府，尚有一線生機，你定要求王陽明出手，不然就來不及了。」村長急匆匆說完此話，就再也沒有了任何動靜。

同時，我從夢見醒來，見到張天成還未入眠，就問：「小芳還有我老爹，到底還能不能救？」

張天成被我此話驚擾睡意全無，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並且跟我解釋，在這個地方只有他師叔出手才行，但他為什麼要幫助我呢？

我顧不了那麼多，就走進爺爺的內房，見到王陽明盤坐在地面上，接著還沒等我開口，他就睜開了眼，道：「小子，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地面上躺著的那兩人，都還有一線生還的機會，我確實可以出手相救，但我總要收取一絲報酬吧？」

「什麼代價？」

「簡單，讓我瞧瞧你的身子骨就成。」王陽明露出了一抹冷笑，在我還沒有反應過來時，他的劍指已然刺在了我的額頭。

我只覺得腦袋中轟然一響，整個人閉上了眼睛暈倒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再次從地面中起來，拍了拍沉重的額頭，就見到張天成守在我的旁邊，心想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張天成閉口不言，就讓我更加好奇，莫非他們有事瞞著我？

當下，我也不去考慮其他事，他說：「小子，你暫且在這裡等候，師叔已經出手相助，很快就會有結果了。」

果不其然。

王陽明從內房中走出來，神情有一絲的疲憊，道：「子母屍煉製時不太嚴謹，存在著嚴重的缺漏，讓裡面的女子與孩童尚有一線生機可存，若想救醒她得渡劫，今天晚上必定有『青面獠牙』來勾魂，你們若是能夠將他給趕跑，這劫難也就過了。」

聽張天成說，「青面獠牙」乃是地府中的鬼大統領，專門在陽間中勾惡鬼、厲鬼的魂魄，而且道行了得，他恐怕不是對手。

王陽明表態，說自己是太上道門的長老，阻攔了「青面獠牙」勾魂，就是代替道門向地府宣戰。

這無異於讓他們背後受敵，所以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出手幫忙。

我們兩個人點了點頭，走出了古廟外，只要度過了今天晚上，小芳就能夠活下來，而我想要的真相也會得到。

漸漸地。

天空星辰依稀，漫天黑雲密蓋滿月，古廟的四周陷入了一片黑暗。

冰冷的寒風吹著落葉向我們席捲而來。

張天成的身心即刻嚴肅。

我恍惚間好像聽到了砰砰砰的鋼鐵摩擦聲，緊緊盯著前方的時候，似乎看到了一個青色的怪物。

他絲髮飛揚像是魔鬼，頭顱猶如怪獸般恐怖，兩顆尖尖的牙，類似大象般凹凸出來，身邊還纏繞著鎖鏈，看起來萬分的古怪。

那就是「青面獠牙」嗎？

「厲鬼勾魂，活人迴避！」對方筆直向我們走過來，當看到張天成時，神情有些微變，揮舞著手中的鐵鏈，想他打了過去，「阻攔者死！」

「鏘鏘鏘！」

鐵鏈迸發著沉悶的聲音。

張天成出手把我推開，一個轉身就拔出了手中的寶劍，對準前來的鎖鏈劈開而下，鏘的一聲火花飛射，到處迸濺而出。

一人一鬼各退了好幾步。

「太上道門的《浩然劍法》果然名不虛傳，你們膽敢阻撓陰司勾魂，就不怕閻王爺在你的名字上劃上一筆嗎？」青面獠牙警惕著對方，憤怒的神色讓他的模樣更加可怕，看張天成不買賬，又拿出了一張令牌，說：「還不速速給我退下？」

「哼，讓我退下，那得看你有沒有本事！」

此刻，張天成憤怒了，舞動著手中的劍向對方打了過去。

兩人打的非常激烈。

我就掏出了手槍瞄準怪物，在他鬆懈的時候砰砰砰幾聲，手槍連發開射，正中「青面獠牙」的後背。

「吼！」

對方吃疼一聲，身子的鐵鏈咔咔咔幾聲到處飛舞。

我來不及反應，就被那鐵鏈撞擊在了身上，便把我打出好幾米的距離，疼得我腦袋像是撕裂般巨痛。

沒過多久，張天成在對方的強勢壓迫下，也漸漸落入了下風。

頓時王陽明開門低喝：「給我滾！」

一聲咆哮，震得「青面獠牙」發愣，莫名其妙就跪在了王陽明的跟前，害怕得直打哆嗦。

「地府很了不起嗎？」他問：「你從哪裡來，就給我滾回哪裡去，不要逼我撕破臉皮，明白不？」

王陽明的話還是很有作用的。

「青面獠牙」十分不甘心，遲遲沒有動身離開。

因為在他的人生里，每次出手必定成功而歸：「天師大人，小的沒有完成任務，如何回去交代？而且太上道門干預此事，恐有不妥吧！」

王陽明沒有說話。

就在大家為難的時候，一道血色的身影，出現在了我們面前。

那人就是村長。

「老夫家人陽壽未盡，一魂嘗一魂，我且隨你走，任憑地府處置。」

最後王陽明露出了一點微笑，轉身進入了古廟裡面。

這是在給地府台階下。

「青面獠牙」自然不會拒絕，大笑三聲用鎖鏈，纏繞了村長的身子，向著遠處的黑暗走去。

我因為被「青面獠牙」的鎖鏈碰撞，頭疼得要碎裂，眼睛一黑就來到了爺爺下葬的地方。

村長突然出現，對我作揖說：「小芳能夠活命，我們家的血脈能夠保存，多虧了你，謝謝。」

「你我之間是公平交易，說出秘密吧！」

只見村長指著爺爺下葬的位置，說：

「此乃『封邪鎮魂穴』，人葬於此處，必定永世不得超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