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弒君
白青從沒靠近過皇城一里以內,但毫不誇張的吹,她能閉著眼從她家走進皇宮——地圖是個好東西。
棕馬是匹良駒,不僅長得威風凜凜,腳力也很頂呱呱,白青一人率先抵達玄武門口,因為宮門守衛不認識她,在十丈之外,就用兩把叉戟將她攔了下來。
「皇城重地,來者何人?止步!」
白青一勒馬韁,棕馬揚起前蹄,原地打了個轉,停了下來,風吹得她一頭雪白髮絲隨風激揚,烈火紅衣烈烈翻飛,她笑吟吟道:「木偶師白青,奉命覲見。」
守衛一聽是她,神色肅穆了起來,好幾個人仔仔細細的把她從頭打量了一遍,警惕的審問:「德海公公和司空中尉呢?」
白青認真的扯皮:「事出緊急,他們的馬腳程太慢,便讓我先行一步。」
老天作證,句句實話,半個標點符號的假話都沒摻。
侍衛們一看,她胯下棕馬果然是司空白的坐騎,於是便信了,道:「宮中不得馭馬,下馬來。」
白青翻身下馬,幾個侍衛仔細搜了她的身,連她袖口裡的二兩碎銀子都被收繳走了,才帶她進去。
白青很懷疑他們是假公濟私!
一路走著,白青心裡有一個迫在眉睫、必須要問的問題——她那二兩銀子到底還不還她?
對此,守衛的回答很冰冷、很機械化:宮中禁止攜帶一切有可能會致傷、致死的危險物品,一旦收繳,不予返還。
總結概括一下:不還。
白青她氣憤!她鬱悶!
二兩碎銀子能怎麼傷人?塞肛自殺嗎?
我去你麻了隔壁!
皇城有青龍、白虎、玄武、朱雀,四道大門,玄武門離朝殿最近,兩刻鐘的功夫就到了,守衛把她交給禁軍,禁軍帶她到朝殿,通知了御前太監孫奇勝。
孫奇勝臂彎里搭了一柄拂塵,出殿來,站在兩步石階之上,居高臨下的打量了這個傳說中的『木偶師白青』一眼,陰陽怪氣道:「進來吧。」
朝殿金碧輝煌,肅穆而莊重,龍椅上坐著一個精神矍鑠老者,明黃色的龍袍威武霸氣,可龍袍下罩著的那個人,卻懶懶散散的,坐沒坐相,十分為老不尊。
白青撩開龍袍,跪了下去,「民女白青,參見吾皇。」
皇帝擠眉弄眼的看她半天,覺得傳說中的木偶師長得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樣,挖著鼻孔問,「你是木偶師白青?」
這蒼白的臉色,這少年白頭的頭髮,這長相……跟鬧著玩兒似的。
這樣的人兒當花瓶還差不多,能有強大的精神力嗎?
那一張精緻絕倫的可愛上帶著十足的靈氣,活像一個價格高昂的工細木偶,可要說她是木偶師……會讓人覺得她是個招搖撞騙的騙紙。
不是說木偶術十分磨人精神力嗎?就算是小成者也起碼得四十歲往上走了嗎?以致於現在這行業都斷傳承了嗎?
這姑娘看起來也就十七八,別是孫德海那個不靠譜的玩意兒給找錯人了?
白青被皇帝挖鼻孔的動作搞的胃裡一寒。
好噁心!
說好的聖上燕頷虎頸、寶相莊嚴呢?!
她忍了忍,「民女姓白名青,職業木偶師,不知道是不是陛下要找的那個木偶師白青。」
皇帝陛下何許人也?這點微表情能瞞得過他?
他把摳下來的鼻屎搓成一個球,捏一個蘭花指,biu~的一下,把鼻屎球彈飛出去,「噯,別那副表情,拉屎放屁挖鼻孔都是人之常情,小姑娘你長得水水靈靈的,不是一樣要拉稀崩屁?」
白青:「……」
你說得真你妹有道理啊!
皇帝陛下鼻屎摳爽了,才一拍龍椅扶手,站起身來,「行了,別墨跡了,跟朕走吧。」
再墨跡,他的寶貝太子就要嗝屁兒了。
白青跟上去,套近乎的問,「民女斗膽問一句,陛下召見民女到底何事?」
皇帝神秘兮兮的左顧右盼的瞅了瞅,附在她耳邊低聲道:「我不告訴你!」
白青:「……」
弒君是個什麼罪名?在線等,挺急的!
話間,眼前出現一群雕欄玉砌的建築群,硃紅色的宮牆,恢弘的高牆。
這座建築群的學名叫做——東宮。
白青面上不顯山不露水的,其實內心一直很疑惑。
她入金陵,確實有目的。
接近皇家,也是她的目標。
可今天突然一道召她進宮的聖旨,不在她的布局之內。
她都還沒開始行動,怎麼目標反而先動了?
不過既然已經動了,她就只能以不動應萬動。
終於,皇帝道:「朕的兒子病了,再不治就要死了,宮裡養了那許多的太醫,全都是一群飯桶,有人說你能治太子的病,朕被逼得沒辦法,只能把你搞過來,死馬當活馬醫的試試。」
其實一見到白青,他就覺得死馬真的只能是死馬了,這個么傻白甜的小姑娘能有多強大的精神力?拿她來能幹什麼?
也就能幹幹了!
欽天監說她的精神力前後五百年難逢對手,估計是喝大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嘴裡面跑的什麼火車。
白青當時就是一愣,詫異過後,義正言辭道:「陛下,是誰……告訴陛下民女會醫術?此人無視天威,蒙蔽聖聽,其心可誅!」
皇帝砸吧砸吧嘴,表示贊同,「我也覺得,不過來都來了,就先治治吧,要是治不好,朕再把你和那個滿嘴胡咧咧的欽天監一塊兒治罪,朕很仁慈的,給你們個合葬的恩典。」
白青:「?」
合葬?很仁慈?
你在講笑話呢?
可沒辦法啊,皇權就是天,你能跟天叫板嗎?
她很悲慘的問,「陛下,我有沒說過我會治病,我很無辜啊,為什麼連我也要殺?」
皇帝挖著鼻孔,十分草菅人命道:「因為朕心情不好。」
白青憋了半天,黑著臉說了一句,「陛下,我是不是只有弒君才有活路走了?」
這麼大不敬的話也敢說,她似乎很篤定皇帝不會跟她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