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就是需要這種精神
張谷和馬成林，單獨進了神經外科的主任辦公室。
兩人討論了半小時，初步把對照試驗的框架寫了出來。
張谷有改良置管和固定的技術和構思，馬成林有寫文章、發文章的經驗，兩人取長補短，一拍即合。
最終，兩人滿臉笑意的從辦公室出來。
「張醫生，我們神經外科應該能在十天左右搞定這個試驗，但萬一過程中遇到拿不準的，怕還得請你過來。」
「好，到時候一起商討。」張谷滿口答應。
這篇文章如果能成，他和馬成林兩人都會受益不小，自然都很上心。
……
下午回到普通外科。
沈文婷和周成兩人，一女一男，居高臨下，睜大眼睛，上上下下的審視打量張谷。
「牛逼啊你！不聲不響，都能給向主任扶境了！」
「尤其是向主任在外科大會上，還點名表揚你了，簡直讓你出盡了風頭哇！」
周成幽怨的像個小媳婦：「普外科醫生里就咱三人是臨時的，憑什麼你就能這麼優秀？」
沈文婷則是一副虛心求教的姿態：「張谷，不，張哥，你的改良置管和改良固定法，都是怎麼想出來的？教教我唄！」
周成心情複雜，科里先是來了學霸馮學斌，現在張谷也開始嶄露頭角，他這個來的最早的，反而還一無是處，危機感一下就湧上來了。
正這時，周東風走了進來。
他腳下生風，臉上是掩蓋不住的得意。
「我聽說了神外的事情，小張你可以啊！這去了神外一趟，又把置胃管法也給改良了？」
張谷謙虛道：「正好有點小心得。」
周東風嘿嘿一笑:「在馬長臉那給我長面子了，做的不錯！」
馬長臉是周東風給馬成林起的外號，兩人是同期入院的，關係不錯，也常暗暗較勁，私下裡就互相叫對方外號。
周東風看了眼周成和沈文婷，道：「小張這就是用心了，才能在細微之處發現細節，咱們搞醫學的，就是需要這種精神！」
沈文婷和周成口是心非的點點頭。
這碗雞湯喝起來是不錯，但做起來哪有那麼容易啊！
上哪去找創新點子啊！
「說得好。」
正這時，一道中氣十足的女聲，從門外傳來。
四十三歲的姚娜，帶著馮學斌走了進來。
周東風笑著打了招呼：「姚主任，我說的沒錯吧！」
姚娜是馮學斌的帶教老師，也是普外科里的兩名副主任之一。
她雖然資歷不如周東風，但學歷是魔都同濟醫學院的碩士和進修生，科研能力強，院里很重視她。
「周主任說的沒錯，搞醫學，尤其是外科手術領域，特別需要精細鑽研，馬虎不得。小張這點就做的很好。科里的年輕人，都應該向他學習。」
姚娜身後的馮學斌，目光複雜的看了眼張谷。
姚老師都沒這麼誇過他。馮學斌心中也隱隱有些壓力。
「周主任，我今天還有手術，先走了。」
兩人走後。
周東風對張穀道：「明早找我，上午有台手術。」
張谷心中一喜：「好！」
他現在最想的，就是做手術。
……
翌日。
周東風和張谷來到病房。
邊走，周東風把一病人案例，給了張谷：「你看看。」
張谷還沒來得及細看，就聽到耳邊傳來爭吵。
「都怪你！平常不知道孝順，一年就回來一次，還給咱媽弄病了！你說你能幹點什麼？」一個中年婦女，劈頭蓋臉的指著一個漢子罵。
這兩人長相上有幾分相似，看樣子是兄妹。
兩人口中的母親，就是張谷今天要看的病人。
漢子急了：「我怎麼不孝順了！我在外面辛辛苦苦送快遞，每月給媽寄錢，再說我就是給媽買點她以前最愛吃的土特產，誰知道會肚子疼起來？」
婦女說著眼淚就掉下來了：「你給錢！我每天照顧了小的照顧老的，我容易嗎？你只給錢多簡單？這次媽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嗚嗚嗚……」
漢子撓撓頭，也心急如焚：「媽以前吃大冬棗也沒事啊，這次怎麼就……唉也確實怪我！我要是不去省城打工，一直陪著媽，或許就沒事了。」
旁邊地面，還蜷縮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孫子，一個人在那失控的抽噎，不停的看向病床上的奶奶，看得出他對奶奶感情很深。
張谷看到這小孫子，心裡不是滋味。
這多像五年前的他。
那時，把張谷從小帶到大的奶奶，被查出肝病晚期，張谷也和這小孫子一樣，無助，無措，無力，迷茫，失望，絕望。
也是從那時起，張谷暗暗下定決心要考醫。
盡自己的一份力，減少世間的一個悲離。
張谷看向病案。
女患者67歲，三日前突發腹痛入院，呈陣發性脹痛，有高血壓史，B超顯示肝膽胰脾未見異常，CT顯示腸管內積氣擴張，可見液平面，疑似腸梗阻，是否誤食棗核不明。
入院三天來，周東風給予胃腸減壓，灌腸，抗感染，維持水電解質平衡等保守治療，未見明顯好轉，並於今日出現腹膜炎體征。
周東風有意培養張谷：「你怎麼看？」
張谷想了想，回憶著書本上的知識：「可能是異物性腸梗阻。」
周東風讚賞的點點頭：「不錯，這三天的保守治療，我就是想讓她自己將異物排出。」
「現在看來，保守治療不行，必須得手術了，出現腹膜炎體征，很可能異物已經在體內穿孔了。」
張穀神色一肅，如果出現臟器穿孔，而沒及時手術，很可能休克，甚至危及生命。
「你推她去做個腹部CT，再複查一下血常規。」
「好！」
張谷不敢耽擱，連忙叫上家屬，推病人去做檢查。
檢查結果很快出來，果然確認腹膜炎且有腹水。血常規、血生化也未見明顯好轉，考慮是消化道穿孔。
周東風拿到結果，臉色嚴肅，第一時間安排了緊急手術。
手術室內。
周東風先行剖腹探查腹盆腔、層壁腹膜、肝臟表面、小腸及結腸系膜。
最終，在屈氏韌帶附近的腸繫結膜，觸及一尖銳梭形棗核，近系膜側有一穿孔，約兩毫米，小腸腸壁及系膜水腫明顯。
考慮到血供較差有壞死風險，周東風又行部分小腸切除術及吻合術。
四個小時的手術。
直到小腸吻合完畢，病人脫離危險，穩定下來，周東風才鬆了口氣。
他看了眼張谷：「你來關腹縫合，我看看能讓向主任都誇獎的縫合水平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