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被刁難
「啪——」
一巴掌拍下去,柳承徽的丫鬟立刻摔倒在地上,手中捧著的托盤和烏雞湯也掉落在地上。
清湯灑了一地,不少濺到了柳承徽的裙擺上,可她卻是一個萬福下去,急忙說道:
「陳良媛恕罪,妾身的丫鬟不懂事衝撞了良媛,還請良媛手下留情。」
明明是陳良媛先挑起來的事端,她卻只能受著。
陳良媛皺著眉,面色不虞,她身邊的丫鬟站了出來,道:
「承徽可知我家良媛這身上的帔帛是怎麼做的,可是取殿下賜下的素紗裁了染制的,薄如蟬翼輕如煙。」
「現下可好了,全沾上承徽那黏膩的烏雞湯了。」
柳承徽只是低頭不語,她雖有太子妃撐腰,卻也只是一個小小承徽,身份地位更是與其他嬪妃有差別。
這陳良媛突然出現故意撞上她們,明顯就是有意刁難。
陳良媛冷哼一聲,道:「罷了,我也就不為難妹妹了,這烏雞湯既然灑了,可這雞肉還能吃,不若柳妹妹把它解決了吧?」
柳承徽身子一顫,她的丫鬟卻道:「良媛恕罪,是奴婢不小心撞上了良媛。這烏雞湯是殿下點名要的,還請良媛別再為難。」
柳承徽聞言眼中立時閃過不悅,卻也不能訓斥些什麼。這丫鬟怕是留不得了。
陳良媛睨了一眼那丫鬟,又看向柳承徽,道:「昨兒個妹妹承寵,今日又送烏雞湯,倒是比太子妃還有些能耐,妹妹說是不是?」
柳承徽跪了下來,道:「承寵的姐妹眾多,良媛不必拘泥於妾身。」
陳良媛道:「可我就偏偏看不得你,一個歌姬出身,若不是有鴻親王王府這一層關係,你怕是還來不到太子府。」
柳承徽喏喏道:「是。」
「我瞧著這裡熱鬧便來看看,原來是陳良媛。」
安慕容帶著安慕晞走近兩人,一個萬福,眸光卻是不太友善地看著陳良媛。
她第一次被刁難就是陳良媛惹的禍,她又怎麼能夠忘記。
陳良媛一個萬福回禮,卻是露出了一絲輕蔑的笑,道:
「原來是剛被解禁的安良媛,你這背上的傷好些了沒,姐姐那裡還有些傷葯,效果估計會好那麼一丁點兒。」
安慕容聞言一愣,恨不得絞緊手帕,當做是陳良媛將她撕碎。
她笑道:「我的傷不勞陳良媛操心,倒是這柳承徽,看著倒是怪可憐的,良媛竟然也忍心傷害。」
她看了安慕晞一眼,安慕晞將柳承徽扶了起來。
柳承徽一個踉蹌,差點站立不穩摔倒,幸好安慕晞扶著她。
安慕晞依舊是以看好戲的心態,看安慕容和陳良媛上演唇槍舌劍,這陳良媛父親是吏部員外郎,從五品,官品還沒她父親高。
自從安慕容解禁那日被寵幸外,其他時候太子都去了別處,也不提安慕容。
她倒也能夠猜得到些許原因,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不過安慕容倒沒有領略到其中含義,只以為自己又失寵了,只想著爭寵。
陳良媛輕笑道:「我幹嘛要同情一個歌姬,不忍心傷害她。不過左右你們是姐妹,當然要姐妹情深了。」
忽而她湊近一點笑看著安慕容,道:「昨兒個殿下寵幸了柳承徽,妹妹就不嫉妒嗎?那鴛鴦交頸般的抵死纏綿,顛鸞倒鳳的巫山雲雨,妹妹可是想了?」
安慕容聞言臉刷的變紅,忽而又變白又變青。柳承徽也是耳尖泛紅,不經意拉扯了一下衣裳。
安慕晞突然有些想笑,這陳良媛倒是個大膽的,這樣的情事都能拿出來刺激人。現下已經到了冬日,這身上的激情應該消減不少了吧。
不想陳良媛又道:「妹妹能夠復寵,手段倒是高明,這府裡邊估計沒誰能贏得了你。可憐了張奉儀,就這麼被妹妹給踩死了。」
安慕容面色著實不好看,道:「姐姐倒是捧高妾身了,這府里復寵誰是殿下說了算。至於張奉儀,太子妃娘娘不是說了不能提及嗎?」
「你這是做賊心虛。」陳良媛笑道。
安慕晞上前一步,一個萬福,道:「陳良媛此言差矣,張奉儀可是為了幫黎側妃娘娘爭寵而死,自知擋了側妃娘娘的道路。不知陳良媛可有這般覺悟?」
「你!」
陳良媛臉色忽然沉了下來,死死盯著安慕容的這個丫鬟。
忽而她面容又笑開,看了柳承徽一眼,又看向安慕容,道:
「罷了,姐姐還有些事情就不陪兩位妹妹玩耍了,這柳承徽的烏雞湯還是快些去做一份,別讓殿下久等了。」
說完她便離去,只留安慕容和柳承徽在這裡咬牙切齒。
安慕容眼神憤恨地看著陳良媛離去的背影,神色中又有那麼一絲委屈。
她才入府不久,這根基還不深厚,跟這些人斗不了。
柳承徽朝著安慕容一個萬福,道:「多謝安良媛相助,不然……」
柳承徽泫然欲泣,安慕容眉尖微蹙,柔聲道:「妹妹別傷心,這陳良媛遲早惡人有惡報。」
柳承徽點點頭,道:「殿下點名要烏雞湯,妾身這湯灑了估計要去重做一份,便不陪良媛了。」
安慕容看了地上的湯汁一眼,眼神微變,道:「妹妹且去吧,別讓殿下久等了。」
柳承徽帶著丫鬟離去,只一瞬間安慕容的臉色就拉了下來,一臉怨色。
安慕晞見此不由道:「良媛忍耐著便是,在府里求個安穩再說。」
安慕容遲緩地點了點頭,邁開步子朝暢春苑走去。
回到暢春苑,珠兒趕忙將安慕容拉進去烤火暖身子。
「良媛身子這般冷,以後少出去為好,等到過了這冬日,奴婢陪你去踏春。」
安慕容笑笑,安慕晞道:「良媛剛才被陳良媛氣到了,我去廚房給良媛做一道四紅湯,暖暖身子。」
安慕容頷首,珠兒不自在地看了安慕晞一眼,沒有說話。
安慕晞走到廚房,孫廚娘並不在裡邊兒。她打開櫥櫃取材料,突然一個人影閃現在她身後。
她一粒花生米打過去,來人立馬哀嚎一聲。
「你怎麼來了這裡?」
小紅揉了揉被打痛的腰部,一臉委屈道:「當然是來看看你嘍,你下手可真重!」
安慕晞輕笑,不說話,只是拿出紅小豆、紅棗、紅皮花生、紅糖,開始給安慕容做湯。
「你怎麼不理我啊?」
小紅竄到安慕晞身旁,「難得城哥給我派這個任務,不然我還見不到你呢。」
「你當初就不應該把我放在城哥身邊,可以看又不可以吃。」
安慕晞停了手中動作,皺眉道:「就你廢話多,說正事。」
小紅哼哼兩聲,從懷中取出了一包東西,「這是城哥讓我給你帶的,這是他自製的咸酸梅和葡萄乾。」
「我吃過,味道還不錯。」
「真是的,一個大男人做這些東西,比我們女人能幹多了。」
「不對,我只是一個刺客,現在轉業當了貼身護衛。」
「可惜我樂器學不好,不然就去秦淮河享受去了。」
安慕晞嘴角抽了抽,一把拿過小紅手中的包裹,道:「別廢話,做完事就走人,別被發現了。」
「嘖!」小紅滿臉抗議,「你也不讓我說話,還趕我走,真是討厭。」
「不過我還會來看你的,下次再給你帶好吃的。」
小紅一溜煙兒消失了,安慕晞耳根難得清靜。打開包裹取了一顆咸酸梅出來,喂進嘴裡后就開始做湯了。
「嘖,這梅子味道還不錯。」
安慕晞難得露出一絲真摯的笑,整個人看起來明媚可人。
「晞姑娘這是在笑什麼?你笑起來真好看。」
孫廚娘走了進來,手裡還拿著一顆還算新鮮的大白菜。
安慕晞回頭,搖了搖頭道:「剛才得了些零嘴,老媽媽要不要嘗嘗?」
她將零嘴袋子遞過去,孫廚娘放下了大白菜,取了一顆葡萄乾。
「好甜啊,我們這個奴婢哪能吃到這些東西,多謝晞姑娘了。」
「老媽媽別這麼說。」安慕晞看向那顆大白菜,道:「這大冬天的還有這麼新鮮的蔬菜,街坊上有賣的?」
孫廚娘笑起來,連臉上的皺紋都帶著喜悅,道:「是我女婿來太子府看奴才,順帶捎上了一顆自家地窖里藏的大白菜,奴才想著給良媛嘗嘗鮮兒。
「前兩天我女兒生了個大胖小子,這來給奴才報喜來了。」
安慕晞輕笑,道:「那還真是恭喜,老媽媽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不敢不敢,還是奴才來吧。」
孫廚娘一臉推辭,不過面上的笑容又深了幾分,她現在已經把安慕晞當女兒看待了,對她又是恭敬又是喜愛的。
安慕晞頷首,道:「等我先給良媛做了四紅湯。」
晚上時分,安慕容喝了些安眠的湯藥就早早歇下。
睡到一半時,安慕容夢裡邊就像燒了火一樣,走不開逃不掉,只覺渾身燥熱。
她穿著輕薄的紗衣,可以清楚看到裡邊粉色的鴛鴦交頸的肚兜。周邊的紅火映紅了她身上的素紗衣,也灼痛了她白嫩的肌膚。
忽然一陣冷風吹過,四周的火焰似乎失去了溫度。在不遠處的黑暗裡,突然閃現一個人影。
紅色的衣裙,漆黑的長發。
「你是誰?」
安慕容心裡顫動著,腳步像是釘了釘子,邁不開一步。
「我是誰?」
紅衣女子的聲音輕輕響起,帶著嘶啞的悲鳴。她緩步朝安慕容走過來,動作輕柔地勾起了擋住面容的長發。
「你可看清楚了,我是張奉儀,我是自殺而死的,成了你的墊腳石。」
安慕容一驚,猛地跌坐在地上。
「是你!」
紅衣女子飄近安慕容,慘白的雙手搭在她的肩上,頭顱輕輕地貼近她的臉頰,伸出舌尖舔了舔。
冰涼滑膩的觸感讓安慕容膽戰心驚,「我不是你的墊腳石,你別來找我,別來找我!」
「不找你我找誰?」紅衣女子放開了安慕容,「我是張奉儀,也是你安慕容,你看那些女人的面孔有多猙獰。」
「好可怕……」
「安慕容,她們真的好可怕……」
「你快逃……」
安慕晞給安慕容守夜,去端了一杯冷茶來喝時,聽到了內室的動靜。
進去一看,只見安慕容一臉時而驚慌時而痛苦地睡著。
她走過去,給安慕容蓋上了掉落在地的被子,折回來喝了她的冷茶,繼續借著微弱的燈光看書。
想必安慕容是被夢魘住了,還真是可憐,也不知是碰上了哪位妃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