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奇怪的感覺
安慕晞走近太子書房,魏祿賢已經在那兒等著,見了她笑著將她引了進去。
安慕晞輕笑:「多謝魏公公了。」
「晞姑娘進去吧。」
大白天的進來太子的書房,說實話安慕晞還是有些忐忑的。先不說太子因何事找她,單單是被別的妃子碰見,就夠她喝上一壺了。
「奴婢拜見太子。」
安慕晞行禮,低垂著頭顱,嘴角帶著恰到好處的微笑。
趙湛正在批閱奏摺,聽到聲音只是筆尖一頓,連頭都沒有抬起來。
「免禮。」
一句話后就再沒出聲,安慕晞就在那兒干站著,坐也不是走也不是。
她猜測不到趙湛讓她來書房所為何事,難道是要揭穿她的身份,先發制人?
安慕晞規規矩矩地站著,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趙湛才停了筆,關上最後一份奏摺。
「你覺得本宮召你來所為何事?」
安慕晞一個萬福,垂著頭道:「請殿下明示。」
趙湛不言語,盯著安慕晞看著,帶笑的嘴角弧度擴大了些許。
安慕晞聽不到聲音,緩緩抬起頭來,突然間撞進了那雙漆黑明亮的眼眸里。
她笑容有些僵住,明顯的尷尬,費了好大力才將頭顱低垂下去一些,避開趙湛幽深的眸子。
她扯著笑再道:「不知殿下有何事找奴婢,還請殿下明說。」
趙湛輕笑出聲,柔聲道:「你覺得如何讓世家吐出口袋裡的錢,拿著去賑災?」
安慕卿明顯一愣,這搞半天卻只是為了這個,弄得她似乎很緊張的樣子。
她抬晞頭來,笑容明媚,似是開玩笑道:「這還不簡單,找個毛賊將世家珍貴的東西偷出來,拿去黑市裡競價,自然有人肯吐出錢來贖回去。」
「而且此事頗為丟面子,世家也不敢聲張,自然而然斂到財了。」
趙湛頷首,面上一副思索之色。
安慕晞見狀心裡呵呵兩聲,其實不用這麼正兒八經思考這種沒有哲學深度的問題的。
她出聲問道:「殿下意下如何?」
趙湛笑著搖了搖頭,道:「不如何,可還有別的法子?」
安慕晞先是沉默,然後又道:「那得看具體問題了,是什麼嚴重的問題才有足夠的理由讓世家把錢財吐出來。」
趙湛深深看了面前垂著頭,帶著笑的女子,突然沉默不語。
安慕晞又不得不抬起頭來,這次趙湛只是輕輕掃過,莫名讓她有種將此人眼睛掰回來,再重新看過去的衝動。
趙湛道:「上河的朔方河段每年都會發生大大小小的凌汛,毀壞屋舍淹沒耕地。這每年都要賑災,國庫供應吃力,是以要尋求些許外力。」
「原來如此。」安慕晞裝作一副恍然,又道,「這朔方土地肥沃,世家多在那兒圈地,不會自個兒掏錢?」
趙湛無奈道:「別吸錢便成。」
安慕卿心裡嘖了一聲,明明是想解決世家圈地的問題,卻非得繞那麼大一個圈子。
她道:「既然如此,何不按農民戶頭上的天地多少進行賑災,沒有明確地契的田地放任不管。」
「世家手裡多的是無主田地,畢竟自己的財產範圍在戶部那裡有個備份,農民不過是擔了個虛頭。」
「到時候世家為了拿取賑災款,必定會把田地還給農民,到時候再讓戶部吩咐下去備份農民田地,禁止土地流轉,但可以買賣便行。」
「即使後來世家要圈地,也得經過買賣這一條路,若是土地多了難免觸怒龍顏,農民失去土地也還能淪為佃農,不怕沒有生計。」
趙湛點頭,面色頗為贊同,道:「其實還是國家的土地制度不健全,讓世家鑽了空子。」
安慕晞不發表任何意見,就在那兒杵著。
趙湛沉思片刻,又道:「那這次的賑災款需要從哪裡獲取?」
他面上帶了點玩味,不過安慕晞低著頭看不見,她只是道:「這個奴婢就不知道了,若是殿下覺得奴婢之前說的盜竊一事可行,倒可以試試。」
「若是可行,本宮倒也想試試。」
安慕晞不由抬起了頭,趙湛依舊在看著她,那種不深不淺,不濃不淡的眼神,甚是詭異,說不清道不明。
她道:「殿下有所思慮便好,不過剛才奴婢所說的計策只是個人看法,奴婢雖然也想為民謀福利,卻也只是個平凡人。」
趙湛自然懂她話里的意思,道:「你父親是戶部侍郎,這事交給他做正好。」
安慕晞頷首,又道:「若無事,奴婢先行告退了。」
「等等。」趙湛喚住她,「這冬天寒涼,本宮早已讓魏祿賢差人做了紅棗乳鴿湯,你喝一點再走,再帶一份回去給安良媛。」
安慕晞聞言面容僵住,一張笑臉像突然卡殼那般,雖然趙湛這般做是為了掩人耳目,但她竟然莫名聽出了別的感覺。
面容緩和后她看向趙湛,萬福謝禮,道:「那便多謝殿下了。」
趙湛但笑不語,開始翻了一本書看,不再管顧安慕晞。
鬼使神差地安慕晞竟然盯上了趙湛低垂的臉,描摹完五官才將視線落在他手裡的書上。
右手無名指突然抽動起來,安慕晞低頭看了一眼,心裡突然產生一種奇怪的感覺,讓她弄不明白。
為了緩解心中不適,她開口道:「奴婢能問殿下一個問題嗎?」
一出口安慕晞就後悔了,她有什麼問題好問趙湛的,自己難道不會去查一下嗎。
趙湛停了看書的動作,抬起頭來,道:「你問吧,本宮知道的會儘力解答的。」
安慕晞只能硬著頭皮道:「陛下不難猜出我父親傾倒在殿下這邊,為何陛下還肯重用我父親?」
「原來是為了這事?」
趙湛有些驚訝,看了安慕晞片刻后道:「父皇他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站隊是默許的,而他只用保證在他統治時期不犯錯誤便可。」
「各方勢力用的好,能相互制衡,便少了不少麻煩。大家都是為了利益,都是他的臣子,只不過心中的皇儲不盡相同而已,並不礙事。」
「可明白了?」
安慕晞萬福謝禮,「多謝殿下指點。」
她面色又恢復如常,但心裡卻是極度尷尬,尤其是在趙湛看著她說話時,那種專註的眼神就好像在說,安慕晞你愚蠢透了。
怎麼會有這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