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遠遁(一)

第34章:遠遁(一)

曹雍和呂布大驚,差點霍然而起了。難道隊伍中有內奸不成?如此大事鮮卑人竟然早就知道了?呂布按下心中疑惑,略問了幾句然後話鋒一轉。「康曼提,你父女今後有何打算?」康曼提思索片刻,抬起頭來望向呂布。「小老兒父女是大人所救,自當追隨大人。那菩提訶估計一兩日就會被放出,大人還是小心些的好。菩提訶的馬賊就在附近,定會劫殺大人。」

「多謝你的提醒,八百馬賊還不放在我的眼裡。在回到漢境之前,你父女還是跟著我比較安全。我已經讓掌柜的給你們備好衣服行囊,下去好好歇息一番,馬上就要趕路了。」父女倆千恩萬謝出去了。

看看四周無人,呂布壓低了聲音湊近曹雍的耳邊。「看來隊伍中有姦細,消息早就泄露了!」曹雍一臉疑惑。「我估計也是,得把內奸找出來,否則這幾十人都要撂在這兒了!」「以曹兄的謹慎,想必知道此行目的的人不少,知道全部計劃的人不多。這樣一來這內奸就好找了。」曹雍大喜,一把抓住呂布。「奉先可有妙計?」「附耳過來,只需如此如此!」曹雍聽罷連連點頭:「此計大可一試。也罷,明日就試試看。挖出了這條毒舌我們才能放心趕路。」

第二天一早,曹雍起的很早,吃過早飯就分批召見手下分派任務,一撥撥派出去,一撥撥回來,然後再派出去,從卯時折騰到酉時才結束。眾人忙碌了一天自去歇息,曹雍把自己關在屋中,面對著一堆情報足足忙了一個時辰,看看將近亥時,才嘆了一口氣上床歇息了。

第三天一早,曹雍找來日升昌的掌柜高升,交給他一袋黃金。「老高,我今日去接個貴人,三日後回來,那天要大擺宴席款待貴客。你要多辦菜肴,務要豐盛,這一袋黃金算是這些日的耗費,不夠你再開口。」高升用手掂了掂,五斤黃金之多不少,足夠半個月的山珍海味。連忙滿臉帶笑打了一躬。「足夠了!足夠了!敢問老客,您離開之後,有事要向何人稟報?」「就是那位身高一丈的黑面疤臉漢子。他脾氣不好,酷愛射獵,想必我一走就要射獵了,你要好生招呼。」「小的明白!」高升一疊聲地答應。

巳時左右,曹雍帶著二十幾個隨從出發了。呂布一疊聲的叫拿酒拿肉定要一醉方休,高升哪裡敢怠慢,流水般的上了山珍海味玉盤珍饈。呂布一人獨坐於上,左右十二個隨從相陪,康曼提父女下首伺候。高升帶著夥計侍女四周服侍。眾人交杯換盞吃得興起。有人鼓噪道:「久聞二郎彈得好箏,今日可否讓我等一飽眼福?」呂布已然吃得微醉,也有躍躍欲試之意。「好箏須配好舞,英雄鼓箏,必有美人相陪,才襯得剛烈蕭瑟之意!罷了!項王已去,虞姬安在哉?」話音未落,旁有一人山神而出。「二郎,妾雖不是虞姬,卻頗擅西域十二部樂,只是不知能否入得英雄之眼?」眾人打眼觀瞧原來是康茉莉!小娘臉蒙面紗,窄袖胡服,身後披著一件大紅斗篷,卻是呂布的。兩支露在外面的雙手晶瑩如玉。「好!」「二郎,這下虞姬來了,項王有何在?」這十二人都是背嵬軍中的翹楚,深知呂布性子,當下紛紛拍手叫好。

呂布笑意盈盈望向康茉莉。「小娘,我要鼓的這一曲名為《國殤》,乃是屈原所做《九歌》之一,剛烈蕭瑟,捨死忘生,寧為鬼雄不願偷生!此等境界你可舞得出來?」康茉莉沉吟片刻。「請君鼓箏,容小女子一試!」呂布斟滿一盞烈酒雙手奉上。「你便飲這杯,我便鼓這支。」康茉莉接過杯子一飲而盡,走到房中做個起式。

呂布雙手抬起,猛然落下,金鼓之聲如狂風暴雨,鋪天蓋地充盈於天地之間。康茉莉一個迴旋,由極靜轉入極動,雙手婆娑起舞,身軀前後左右搖擺,如雨打殘荷風吹敗柳,在絕望中兀自掙扎。「好!」十二人同時叫好,坐在榻上手舞足蹈,合著節拍搖擺起來。

疾風暴雨過後,呂布箏音一轉,如涕如訴如苦如怒,百轉千回只為發出那一股說不盡的悲傷。康茉莉舞姿婀娜,像一隻絕望的天鵝,目送著自己的伴侶死去,徘徊反側不忍離去。這兩人配合得珠聯璧合,只聽得座上眾人淚流滿面。

呂布鼓得興起,雙手一陣急彈,盡情將胸中的悲憤發出,大口一張吟唱起來。誠既勇兮又以武,終剛強兮不可凌。身既死兮神以靈,子魂魄兮為鬼雄!手中不停,口中不停,一支箏鼓出萬馬千軍之勢,偏偏歌詞使人肝腸寸斷憤不欲生!噹噹噹噹,呂布一陣急彈,口中唱出最後一句,身既死兮神以靈,子魂魄兮為鬼雄!抬眼看眾人早已熱淚盈眶嚎啕大哭。

康茉莉眼中滿含淚水,斟滿一盞酒送到呂布面前低聲敬酒。「久聞將軍以《國殤》為軍歌,每逢大戰必先鼓箏,歌《國殤》,出赤旗,然後戰而勝之!妾今日才知此中深意!」呂布接過酒來一飲而盡,拔刀指天怒吼。「賊老天,我不服!儘管放馬過來!你我大戰三百回合!」

第二天呂布直睡到日上三竿這才起床,用過早飯就把掌柜的叫來。「敢問掌柜的,附近可是有狩獵的好去處?」高升一聽心中暗笑,心想這話兒來了不是?「向南八十里是一片小山,附近的獵戶經常去那裡射獵,這市集上的野味都來自那裡。」呂布點點頭:「某且去玩耍一番,明日下午定然回來,也好打點野味款待貴客。」他一伸手隨手知了幾個人:「你們幾個留下!看管好貨物,若有差池小心狗頭!」那幾人立刻鼓噪起來:「二郎好不公平!你自己去遊樂倒要我們留下!不成,我們也要同去!」呂布一瞪眼就要發作:「那幾十駝貨物價值數千金,都去遊樂?貨丟了誰人負責?」眾人不依仍然鼓噪不已。

高升聽得麻煩,只得上前拱手。「老客,日升昌是百年的老店,最安全不過!老客們儘管自去,左右不過兩天,小老兒安排人手仔細保管就是!」「此話當真?」呂布滿臉疑惑,似乎在下決心。「自然當真,小老兒不敢拿日升昌百年老店的牌子開玩笑!」高升義正辭嚴。「那就同去吧,掌柜的辛苦了,回來定當重謝!」眾人頓時一片歡呼,於是同去。

高升安排人手仔細照料那幾十駝貨物,然後採辦豬羊豚犬、熊掌駝峰,吆喝著刷洗盤盞,重貼窗紙張燈結綵。十幾個夥計使女整整忙了一天半才堪堪忙完,看著裝飾一新的客棧,再看看手裡剩餘的五六斤黃金,高升心裡樂開了花,這買賣不虧!正待要吩咐夥計們小歇一下,大門外一陣人喊馬嘶,然後是咚咚的腳步聲,高升一驚連忙站起來,十幾個人已經昂然直入了。

領頭的小吏正是阿胡兒,他後面是本地駐防的千戶,千戶臉上堆滿了笑容,不住地向中間的年輕人解釋著什麼。那年輕人三十歲左右,生得高大健壯,身上一身名貴異常的紫貂。高升做了十餘年日升昌掌柜,眼睛自然是極毒的,一看就看出這人大有來頭。

那紫貂人進得院來,臉上皮笑肉不笑,雙眼向四周一掃,拉長了聲音喊了一嗓子。「哪位是日升昌的掌柜高升?請到僻靜處說話。」高升連忙上前:「大人,笑的便是高升,正堂有乾淨客房,剛打掃好的。您老和各位大人請!」那紫貂人也不說話,跟著高升到正堂坐定。

阿胡兒清清嗓子開口了。「高升,這位是來自彈汗山大汗王庭的丘穆陵赫敏大人,有幾句話要問你,你要如實回答,若有不實,小心你的腦袋!」高升瞬間驚呆了,大人是稱號,位置高於三十六邑帥,這麼尊貴的鮮卑貴族來小小的日升昌幹什麼?他戰戰兢兢,叉手回話。「大人吩咐,小老兒怎敢不從?小老兒在此二十餘年,一貫安分守己。每月的賦稅從不拖欠半文。」

丘穆陵赫敏點點頭。「如此說來是個良民了!幾日前你的客棧是不是來了一撥人,內有幾人?都什麼模樣?來此何事?每日都做什麼?一一道來!」高升低頭想了一會兒,一五一十說了出來。赫敏問得很詳細,高升答話的速度越來越慢,他必須仔細回想。當高升說道呂布鼓箏,滿座嚎啕,舉刀指天要大戰三百回合時,丘穆陵赫敏的臉色沉了下來。終於講完了,那千戶正聽得心馳神往眉飛色舞,心中大為欽佩,好一個英雄!如何能結識一二也不枉在人間走了一場!

赫敏一皺眉:「此人姓呂名布字奉先,乃并州第一精銳的主人,手下五百精銳,都有萬夫不當之勇!原以為只是個莽夫,如今看來竟是個英雄!此人不除我大鮮卑危矣!斷不能叫他逃出生天!」赫敏抬腿便走:「去看看那幾十駝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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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逆之呂布新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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