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來了
穿過漁村狹小的街道,羅霖回到家裡,這是一棟堅固的兩層木樓,也是自己唯一的財產。
木樓堅固的實木框架歷經海風的吹襲,顏色已經褪變為灰褐色,這棟樓實木框架都是一人環抱的木樁製成,至今仍然堅實無比。在漁村中也是數地著的好木樓,顯示出原來不錯的家境。
幾個月前
霖仔父親和哥哥跟著村裡的漁船出海,沒想到在海面上,正好碰到西班牙人的炮船巡邏,這些喝多了酒的西班牙人,肆無忌憚的撞沉了漁船,還開槍打死了落在水中的漁民。
整整7條漁民的生命,只博得了炮船上西班牙人一陣的狂笑,他們根本不把這些華人的生命當回事。
在這些殖民者的爪牙眼裡,勤勞的華人就像肥羊一樣,每隔一段時間,就驅使當地的土著收割一次華人的財富和生命,那是殖民者的狂歡。
這種血腥的財富收割,在東南亞的殖民地中是心照不宣的事,英國佬是這麼做的,荷蘭佬也是這麼做的,西班牙人自然不會落後,在這些殖民者看來,華人就是一隻肥羊,只會默默的忍受這樣殘酷的收割,很少會有反抗。
在這個黑暗的年代,北方大陸上宗主國處於風雨飄搖之中,成為列強們逐鹿的獵場,他們用洋槍洋炮,打開了大清的國門,在這片豐沃的土地上肆意妄為,整個神州大地都籠罩在列強的陰影下,看不到一絲光明。
這神州陸沉的時代,滿清的兩百多年統治,磨滅了漢家兒郎骨子裡的血勇,腐朽的滿清面對洋人直不起腰來,任憑洋人欺辱,海外的這些漢家子民,就更加沒有地位了。
這個海外漁村叫前灣村,位於菲律賓馬尼拉南方100多海里的島嶼上,是一個華人聚居的村落,漁民的祖輩來源於北方台灣島。
1683年,滿清福建水師提督施琅率軍收復台灣,國姓爺的余部戰敗之後流落於南洋各地,漸漸紮下根來,至今已經200多年。
南洋各地的華人以兩廣、福建居多,在南洋各地,多從事於種植園,百貨,針造,食肆等行業,國姓爺的余部這一支脈,多有海軍士兵,因此,沿著習俗流傳下來從事漁業、航運居多,這一點與其他的華人不同。
此地距離菲律賓馬尼拉大概有140km,陸路交通不便,山林中多有土著人的部落,這些土著人好逸惡勞,窮凶極惡,更沒有什麼誠信可言。
非到萬不得已的時候,華人族群不願意深入熱帶叢林中,以免被土著人謀害,丟掉了性命卻無處伸冤,死的一點價值沒有。
一般華人販賣魚貨,都是從海上用船運到二十多公裡外的蒲那港口,那裡是一個幾萬人規模的城鎮,繳納完西班牙人沉重的漁獲稅之後,可以出售漁獲換取錢糧,也是一直以來前灣村華人的謀生方式。
這是前灣村華人的謀生方式,不是羅霖的謀生方式,作為一名光榮的穿越人士,每天打魚去賣,白瞎了無數超越時代的知識,叔叔可忍,嬸嬸表示不能忍!
這個身體的父母親死於西班牙人手裡,羅霖不管從任何角度來講,都必須給他們報仇,他們帶給這個身體生命,就是自己這一世的父母,無論如何,羅霖都不會放過那些可惡的西班牙人。
否則,端的不為人子。
心中恨恨的念頭起伏不定,羅霖目光從麻繩上晾曬的鹹魚中間穿過,看向遠處湛藍色的大海,新鮮的海風一陣陣吹過來,讓他心潮澎湃。
周星星說過:人生沒有理想,和一條鹹魚有什麼分別。
既然有機會重生一次,就要活出不一樣的精彩……
這時候耳邊不遠處傳來一連串喝罵,聽起來是海丫母親慧嬸的聲音,話里話外,明顯帶著指桑罵槐的意味:
「你這個死丫頭,又跑到哪裡去了,家裡待不住,難道外面有人勾你的魂不成?」
「沒……沒有。」
「你仲講?信不信我打斷你的腿,你個賠錢貨的死丫頭,還敢欺瞞你老娘,別以為我不知道是哪個野仔勾你魂?蒲你阿公哇!
在前灣村,就沒有人能逃過我慧嬸的眼皮子,那個野仔頂著一身的晦氣,迎風臭十里去,你也敢去招惹,是想害死我們全家嗎?
知道你發春,過天叫村裡的雞窩珍給你尋個好婆家,與蒲那港開酒樓的林先生盤講下,從酒樓裡面,給你找一個本分的小二哥嫁了,女人名節最重要。
從今天起,我不准你再和林仔來往,那是一頭晦氣鬼,不准你再和他說一句話,泡妹仔泡到我慧嬸家裡了,有乜搞錯?再有下一次,燒了你家的破樓……」
嗚嗚嗚……
慧嬸喇叭一樣的嗓門,喋喋不休的數落著,聲音大到整個漁村都能聽得見,好像自己家裡的海丫受了莫大的委屈,羅霖是罪莫大焉,勾引良家婦女簡直道德敗壞,不浸豬籠不足以平民憤。
海丫不敢反抗,只是輕聲綴泣,村子里的人閑得無聊聚攏起來,七嘴八舌的應和,慧嬸就像鍋底又添了一把火,數落起來更是個沒完。
羅霖感覺到嘴裡更加苦澀,尼瑪!這裡真的不能再待了,多待一天都是煎熬。
記得父母親出事以後,村裡的大戶羅半庄當時想趁人之危,買下家裡土樓的,那就抓緊時間賣給他好了。
三天以後,上午時分
羅霖背著一大袋鹹魚,從搖晃不定的貨船上跳下來,長舒了一口氣,舉目看向馬尼拉城區。
這是一座建築於海邊港口的城市,位於呂宋島馬尼拉灣邊上,巴石河將城市分為南北兩個部分,在廣闊的平原上,遠遠的鋪展開來。
入目之內,都是無窮無盡一至兩層的木質房屋,鬱鬱蔥蔥的綠樹間雜在其中,遠遠的可以看見,高大的城堡和堅固的西班牙式建築,那裡應該是殖民政府高官的居所。
碼頭上的人流熙熙攘攘,賣貨的,扛腳的,商人,載貨馬車川流不息,聲浪喧囂的傳來,好一片繁榮的景象。
「馬尼拉,我來了。」羅霖意情振奮的大喊一聲,周圍的人群紛紛的閃避,和這個瘋子一樣的少年劃清界限,沒有人在意這個身穿破爛衣衫的少年。
哦!還背著一大袋鹹魚,刺鼻的味道讓人遠遠的避之不及。
沒有在意其他人的反應,哼!一群沒有眼力見的傢伙,現在對少爺我愛理不理,今後讓你們高攀不起。
羅霖跟隨著碼頭的人流,順著街道一路前行,道路兩邊一些乞討的人群,看見他視若未見。
真的,少年竟然被乞丐鄙視了。
沒有一個乞丐覺得少年身上會有一個比索,有可能他口袋裡比自已臉還乾淨,要不是身上背著一大袋鹹魚,站在乞丐群里不會有一點違和感。
誰都不知道,在羅霖貼身的短褲里,藏著180個菲律賓銀比索,這是他賣了漁村裡的二層木樓得到的錢款,
羅半庄雖然是宗族裡的長輩,可並非善良之輩,趁火打劫的時候一點沒有手軟,這一棟祖傳的兩層土樓用料紮實,如果要賣的話,怎麼也不會低於600個菲律賓銀比索。
出賣了祖屋,羅霖無意與狡詐的羅半莊周旋,快刀斬亂麻的結束了交易后,拿著180個銀比索,趁羅半庄手下打手沒有反應過來之際,當即跳上了船前往蒲那港,在那裡找到最快離開港口的一條船,用鹹魚干付清前往馬尼拉船費。
如果羅霖動作稍慢一些,被身後見財起意的打手追上,現在已經是大海里的一具屍體了。
從16世紀開始,西班牙殖民帝國的版圖不斷擴大,在最鼎盛時期被譽為日不落帝國,殖民地的版圖遍布世界各大洲,巔峰時期,帝國軍隊的人數達到近40萬人,作為一個總人口只有幾百萬的歐洲小國,可謂是窮兵黷武之至。
其後,隨著帝國內戰爭的不斷發生,卡斯蒂利亞人口規模不斷減少,到了17世紀40年代后,西班牙帝國的軍隊人數便低於10萬人,從此以後便再也沒有超過這樣的規模。
坐擁遍及各大州數千萬平方公里土地,西班牙殖民帝國軍隊的人數只有幾萬人,簡直是絕無僅有的奇聞。
長達三個多世紀的連綿戰爭,讓帝國內人員損失嚴重,財富大量流失,西班牙帝國為此付出了慘重代價,曾經多次陷入破產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