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敬事房，總管太監徐壽正躺在搖椅上閉目養神，一左一右兩個小太監輕輕的為他捶腿。二十年了，才爬到今天這個位置，費了多少心機，雙手沾滿了鮮血。如今這宮中的有一半的總管，首領都是由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這皇宮內院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瞞不過自己的眼睛，這得感謝先帝賞識，要不然如今自己只怕屍骨都已經腐爛成灰了。

一陣腳步聲傳來，徐壽皺了皺眉這沒規矩的奴才，說了多少次了走路腳跟先著地動作要輕，總是記不住，唉，都不讓安若省心。

一個小太監在門外探頭探腦，猶豫著這會進去稟報還是過會再來。

徐壽瞄了一眼「什麼事啊？」

小太監如蒙大赦，趕緊上前幾步跪在地上「稟告公公，剛才玉福宮傳話，請公公您去一趟。」

徐壽坐起身，看了他一眼：「什麼時候的事？傳話的人呢？」

「盞茶的工夫，傳話的人已經走了。」

「恩，知道了，你下去吧。」

示意兩個小太監繼續，徐壽躺回搖椅上。玉福宮這位主子進宮不到一個月，平日里也不走動，只是一味的讀書寫字。不像其他的主子娘娘，時常打發下人來探詢皇上晚間都翻誰的牌子，間或的也給自己塞點好處，好將自家主子的牌子放顯眼處。

聽說這位娘娘跟皇上以前就認識，前兒個晚上皇上在那邊逗留了不短的工夫；雖不見有任何賞賜，但也沒有降罪這位主子的不敬。自己不是不知道下面的人對那邊的怠慢，只是人家主子不開口，自己何必去多此一舉。這宮中一飛登天的人是多，轉眼失勢的也不少，看準了風頭在使舵，才能保住自己辛苦得來的榮華富貴。

只是這位淑媛娘娘和其他的妃嬪卻不同，安王是朝中唯一一位外姓的王爺。當年那件事如今想起來還是心驚膽顫，驚心動魄，知道的人也大多被滅了口，自己若不是因為這件事，也不會被先帝提拔進了敬事房。只是這老安王雖然已經不在，安家在朝中的勢力還是不容小瞧的，更何況如今的安王還統帥著朝廷的十萬兵馬，要不皇帝也不會招安若進宮，還直接封了個二品的九嬪。

玉福宮所有的奴僕靜悄悄的站在庭前，素顏搬來一張椅子放在屋檐下面，安若端著茶緩緩的吹著熱氣，打量著庭前眾人。

一個小個子太監拉拉汪福的衣袖，兩條腿微微打顫，汪福側頭瞪了一眼，不再理他。

素心拿出一個包袱，放在地上，是宮裡隨處可見的藍棉布。底下開始傳來竊竊私語，打開包袱裡面幾件尋常的宮女衣服疊得整整齊齊。眾人的議論聲音漸漸大了起來，安若不說話只靜靜的看著。

抖開最下面的一件，赫然掉出一個福壽紋金鐲，一支累絲嵌紅寶石的珠花，一對翠玉耳環。算不得有多名貴，但是也不是宮女能用得起的。

眾人一陣唏噓，安若兜了徐壽一眼，慢條斯里的說：「徐公公，想必你也看到了，雖說各宮的奴才是由各宮的主子發落；只是本宮進宮不足一月，這宮中的奴才也是徐公公一手安排的，如今出了這樣的事，公公你看該如何處置？」

徐壽的額上冒出細密的漢珠，一臉獻媚道：「娘娘請放心，宮裡的衣服都是有記錄的，奴才定會查出是那個不張眼的賤人，活剝了她的皮。」

話剛說完「砰」的一聲，一個的宮女栽倒在地，嚇的暈了過去。素心沖安若點點頭，用眼神告訴安若就是她。

徐壽見狀搶快兩步上前，劈啪兩個耳光，宮女悠悠轉醒，眼神茫然的看著周圍。汪福上前抓著她的頭髮，厲聲喝問：「冬梅，你好大的狗膽，竟然盜取娘娘的首飾，快說，是誰指使你的？」

冬梅瞪大了雙眼，臉色刷的雪白，身體篩糠的抖個不停，匍匐在地連連磕頭：「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奴婢一時鬼迷心竅，不知怎的就做出了這樣的錯事。請娘娘饒命，饒命啊。」額頭咚咚的磕在青石地面，磕得鮮血直流也不敢停下。

「饒你？你也不想想私盜宮中財物是要被亂棒打死的，你竟然想還想攜帶出宮？」汪海死死的抓著她的頭髮用力的撞在地上「今日若饒了你，往後還不人人都效仿？那還了得？」

汪海撞得手軟，將冬梅扔在地上，狠狠的一腳踹向她的小腹。冬梅一聲慘叫，整個身子彎成了弓形，髮髻散亂，涕淚混合著鮮血胡亂橫流。

素顏轉過頭去不忍在看。

一個宮女快步越過眾人，哭著跪在庭前：「娘娘，您大人大量饒過冬梅這一次吧，她也是，也是一時糊塗才犯下這樣的死罪的。」頓了一下，繼續道：「冬梅家中弟弟娶親，女方娘家要十兩銀子的聘禮，冬梅家拿不出來，託人帶話叫冬梅想想法子，冬梅也是沒有辦法才……才偷了娘娘的首飾。」

安若氣結。

徐壽一臉鐵青，「大膽夏荷，冬梅犯下死罪，你還敢替她求情，趕快退下，否則將你一併治罪！」

夏荷張張嘴還想開口，徐壽厲聲打斷「夏荷，別以為你侍奉過先皇后就高人一等，惹急了我，治你個窩藏之罪與冬梅一同法辦」略一停頓，眯著眼陰陰的開口「別忘了，先皇后已經作古，再沒有人護著你了。」

冬梅聞言一臉死灰，滿臉鮮血的癱軟在地一動不動。

夏荷蒼白著臉，看看冬梅，滿臉希冀的望了望安若，肅手退到了一邊。

安若冷冷的看著底下眾人的表情，有幸災樂禍的，有深表同情的，有滿臉麻木的，也有面色蒼白兩腿發抖的。

安若看了素顏一眼，素顏會意的點點頭，拿著名冊走到庭前。

「小坤子」

「奴才在」一個小太監應聲出列。仔細一看，正是剛才拉汪海的那個小個子，原來叫小坤子。

「三日前的戌時，你在太液池邊的柳樹下見的是誰？「素顏盯著他的眼睛。

「奴才……奴才……是，是見……」轉過頭求救的眼神望著汪海，汪海害怕的低下頭。

安若冷冷的一哼，汪海身體一顫，額上的汗水順著臉頰不停的滑落。

小坤子見狀，抖抖索索麵色死白的灘成一團。

素顏也不在看他，低頭看看名冊，繼續叫：小衛子，秀蓮，映紅，翠枝，月如，小環子……

接連處理了七八個，徐壽的臉色也由青轉黑由黑轉白，汪福更是汗如雨下，強自硬撐著。

庭前眾人鴉雀無聲，個個面色蒼白，生怕一不留神自己做的那擋子見不得光的事被點出來。

「秀蘭」素顏聲音再度響起。

一個面帶稚氣的矮個宮女，緊緊的抓著身邊宮女的衣服不肯出列，「琉珠姐，救安若…」

琉珠樓住秀蘭著急的「秀蘭…….」

「琉珠姐，我什麼都沒說，什麼人都沒見過，救救我。」秀蘭哭著抓著不肯放手。

「徐公公，汪公公，素顏姑姑，我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求求你們放過我吧。」秀蘭磕頭如小雞啄米般。

琉珠乞求的望著素顏「她才十三歲，還是個孩子」

素顏為難的看著安若。

突然，秀蘭放開鋶珠沖向安若，素心一個閃身擋在面前，以防不測。

「娘娘，您相信我，我什麼都沒做過，我都是聽小六子說的，我真的什麼都沒有做。」秀蘭跪在地上望著安若，眼睛里滿是乞求，小臉上淚水斑斑惹人憐愛。

小六子？安若腦中閃過一個念頭「你退下吧」

秀蘭一臉驚赫，琉珠趕緊上前扶起秀蘭，眼中滿是感激，連連供身「謝娘娘，謝娘娘。」

秀蘭反應過來，撲到安若腳跟前，「謝娘娘開恩，謝娘娘開恩，奴婢一定粉身碎骨，以報娘娘大恩大德。」

安若細細的端詳琉珠，原來她就是那天晚上向安若稟報皇上駕到的那個宮女。十**歲的年紀，臉上滿是不符年紀的成熟與滄桑，「你進宮多久了，先前在那裡侍奉，如今當什麼差？」

琉珠詫異的頓了一下腳步，隨即答道：「回娘娘，奴婢進宮已有七年了，先前在宮中的繡房。月前才調到玉福宮當差，奴婢負責娘娘的衣物漿洗。」

安若滿意的點點頭，「以後你就在我房裡侍奉吧。」

伸伸腰坐了半天，安若也乏了，示意素顏處理後面的事，轉身向後堂走去。

翌日睡到辰時方醒，素顏聽到響動，打了洗臉水進來侍侯安若洗漱。一邊稟報昨日的處理結果。徐壽將那幾個吃裡扒外的奴才下了暴室，撤了汪海宮中總管之職，降為八品侍從，調洗衣局當差。

安若滿意的點點頭，玉福宮這麼多偷懶摸魚的奴才，他這個總管難辭其究。而且素心還發現他和皇上身邊的高得明鬼鬼祟祟，不知道幹什麼，如今借徐壽手來除去他正合安若意。

「小姐，徐公公領了一些太監和宮女過來，說是請娘娘親自挑選中意的留下。」素心走了進來。

安若沉思一會對素心說道「你帶著琉珠去挑吧，挑幾個機靈點的，注意問問之前在那裡當差。汪海不在，這宮裡的總管就由你兼任吧，等以後有了合適的人選再說。」

素心答應一聲走了出去。

素顏拿了幾件衣服讓安若挑選，安若指指一件淡紫色的絹羅素衣。「對了，你去把昨天那個叫夏荷的叫進來。」

敬事房，總管太監徐壽正躺在搖椅上閉目養神，一左一右兩個小太監輕輕的為他捶腿。二十年了，才爬到今天這個位置，費了多少心機，雙手沾滿了鮮血。如今這宮中的有一半的總管，首領都是由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這皇宮內院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瞞不過自己的眼睛，這得感謝先帝賞識，要不然如今自己只怕屍骨都已經腐爛成灰了。

一陣腳步聲傳來，徐壽皺了皺眉這沒規矩的奴才，說了多少次了走路腳跟先著地動作要輕，總是記不住，唉，都不讓安若省心。

一個小太監在門外探頭探腦，猶豫著這會進去稟報還是過會再來。

徐壽瞄了一眼「什麼事啊？」

小太監如蒙大赦，趕緊上前幾步跪在地上「稟告公公，剛才玉福宮傳話，請公公您去一趟。」

徐壽坐起身，看了他一眼：「什麼時候的事？傳話的人呢？」

「盞茶的工夫，傳話的人已經走了。」

「恩，知道了，你下去吧。」

示意兩個小太監繼續，徐壽躺回搖椅上。玉福宮這位主子進宮不到一個月，平日里也不走動，只是一味的讀書寫字。不像其他的主子娘娘，時常打發下人來探詢皇上晚間都翻誰的牌子，間或的也給自己塞點好處，好將自家主子的牌子放顯眼處。

聽說這位娘娘跟皇上以前就認識，前兒個晚上皇上在那邊逗留了不短的工夫；雖不見有任何賞賜，但也沒有降罪這位主子的不敬。自己不是不知道下面的人對那邊的怠慢，只是人家主子不開口，自己何必去多此一舉。這宮中一飛登天的人是多，轉眼失勢的也不少，看準了風頭在使舵，才能保住自己辛苦得來的榮華富貴。

只是這位淑媛娘娘和其他的妃嬪卻不同，安王是朝中唯一一位外姓的王爺。當年那件事如今想起來還是心驚膽顫，驚心動魄，知道的人也大多被滅了口，自己若不是因為這件事，也不會被先帝提拔進了敬事房。只是這老安王雖然已經不在，安家在朝中的勢力還是不容小瞧的，更何況如今的安王還統帥著朝廷的十萬兵馬，要不皇帝也不會招安若進宮，還直接封了個二品的九嬪。

玉福宮所有的奴僕靜悄悄的站在庭前，素顏搬來一張椅子放在屋檐下面，安若端著茶緩緩的吹著熱氣，打量著庭前眾人。

一個小個子太監拉拉汪福的衣袖，兩條腿微微打顫，汪福側頭瞪了一眼，不再理他。

素心拿出一個包袱，放在地上，是宮裡隨處可見的藍棉布。底下開始傳來竊竊私語，打開包袱裡面幾件尋常的宮女衣服疊得整整齊齊。眾人的議論聲音漸漸大了起來，安若不說話只靜靜的看著。

抖開最下面的一件，赫然掉出一個福壽紋金鐲，一支累絲嵌紅寶石的珠花，一對翠玉耳環。算不得有多名貴，但是也不是宮女能用得起的。

眾人一陣唏噓，安若兜了徐壽一眼，慢條斯里的說：「徐公公，想必你也看到了，雖說各宮的奴才是由各宮的主子發落；只是本宮進宮不足一月，這宮中的奴才也是徐公公一手安排的，如今出了這樣的事，公公你看該如何處置？」

徐壽的額上冒出細密的漢珠，一臉獻媚道：「娘娘請放心，宮裡的衣服都是有記錄的，奴才定會查出是那個不張眼的賤人，活剝了她的皮。」

話剛說完「砰」的一聲，一個的宮女栽倒在地，嚇的暈了過去。素心沖安若點點頭，用眼神告訴安若就是她。

徐壽見狀搶快兩步上前，劈啪兩個耳光，宮女悠悠轉醒，眼神茫然的看著周圍。汪福上前抓著她的頭髮，厲聲喝問：「冬梅，你好大的狗膽，竟然盜取娘娘的首飾，快說，是誰指使你的？」

冬梅瞪大了雙眼，臉色刷的雪白，身體篩糠的抖個不停，匍匐在地連連磕頭：「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奴婢一時鬼迷心竅，不知怎的就做出了這樣的錯事。請娘娘饒命，饒命啊。」額頭咚咚的磕在青石地面，磕得鮮血直流也不敢停下。

「饒你？你也不想想私盜宮中財物是要被亂棒打死的，你竟然想還想攜帶出宮？」汪海死死的抓著她的頭髮用力的撞在地上「今日若饒了你，往後還不人人都效仿？那還了得？」

汪海撞得手軟，將冬梅扔在地上，狠狠的一腳踹向她的小腹。冬梅一聲慘叫，整個身子彎成了弓形，髮髻散亂，涕淚混合著鮮血胡亂橫流。

素顏轉過頭去不忍在看。

一個宮女快步越過眾人，哭著跪在庭前：「娘娘，您大人大量饒過冬梅這一次吧，她也是，也是一時糊塗才犯下這樣的死罪的。」頓了一下，繼續道：「冬梅家中弟弟娶親，女方娘家要十兩銀子的聘禮，冬梅家拿不出來，託人帶話叫冬梅想想法子，冬梅也是沒有辦法才……才偷了娘娘的首飾。」

安若氣結。

徐壽一臉鐵青，「大膽夏荷，冬梅犯下死罪，你還敢替她求情，趕快退下，否則將你一併治罪！」

夏荷張張嘴還想開口，徐壽厲聲打斷「夏荷，別以為你侍奉過先皇后就高人一等，惹急了我，治你個窩藏之罪與冬梅一同法辦」略一停頓，眯著眼陰陰的開口「別忘了，先皇后已經作古，再沒有人護著你了。」

冬梅聞言一臉死灰，滿臉鮮血的癱軟在地一動不動。

夏荷蒼白著臉，看看冬梅，滿臉希冀的望了望安若，肅手退到了一邊。

安若冷冷的看著底下眾人的表情，有幸災樂禍的，有深表同情的，有滿臉麻木的，也有面色蒼白兩腿發抖的。

安若看了素顏一眼，素顏會意的點點頭，拿著名冊走到庭前。

「小坤子」

「奴才在」一個小太監應聲出列。仔細一看，正是剛才拉汪海的那個小個子，原來叫小坤子。

「三日前的戌時，你在太液池邊的柳樹下見的是誰？「素顏盯著他的眼睛。

「奴才……奴才……是，是見……」轉過頭求救的眼神望著汪海，汪海害怕的低下頭。

安若冷冷的一哼，汪海身體一顫，額上的汗水順著臉頰不停的滑落。

小坤子見狀，抖抖索索麵色死白的灘成一團。

素顏也不在看他，低頭看看名冊，繼續叫：小衛子，秀蓮，映紅，翠枝，月如，小環子……

接連處理了七八個，徐壽的臉色也由青轉黑由黑轉白，汪福更是汗如雨下，強自硬撐著。

庭前眾人鴉雀無聲，個個面色蒼白，生怕一不留神自己做的那擋子見不得光的事被點出來。

「秀蘭」素顏聲音再度響起。

一個面帶稚氣的矮個宮女，緊緊的抓著身邊宮女的衣服不肯出列，「琉珠姐，救安若…」

琉珠樓住秀蘭著急的「秀蘭…….」

「琉珠姐，我什麼都沒說，什麼人都沒見過，救救我。」秀蘭哭著抓著不肯放手。

「徐公公，汪公公，素顏姑姑，我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求求你們放過我吧。」秀蘭磕頭如小雞啄米般。

琉珠乞求的望著素顏「她才十三歲，還是個孩子」

素顏為難的看著安若。

突然，秀蘭放開鋶珠沖向安若，素心一個閃身擋在面前，以防不測。

「娘娘，您相信我，我什麼都沒做過，我都是聽小六子說的，我真的什麼都沒有做。」秀蘭跪在地上望著安若，眼睛里滿是乞求，小臉上淚水斑斑惹人憐愛。

小六子？安若腦中閃過一個念頭「你退下吧」

秀蘭一臉驚赫，琉珠趕緊上前扶起秀蘭，眼中滿是感激，連連供身「謝娘娘，謝娘娘。」

秀蘭反應過來，撲到安若腳跟前，「謝娘娘開恩，謝娘娘開恩，奴婢一定粉身碎骨，以報娘娘大恩大德。」

安若細細的端詳琉珠，原來她就是那天晚上向安若稟報皇上駕到的那個宮女。十**歲的年紀，臉上滿是不符年紀的成熟與滄桑，「你進宮多久了，先前在那裡侍奉，如今當什麼差？」

琉珠詫異的頓了一下腳步，隨即答道：「回娘娘，奴婢進宮已有七年了，先前在宮中的繡房。月前才調到玉福宮當差，奴婢負責娘娘的衣物漿洗。」

安若滿意的點點頭，「以後你就在我房裡侍奉吧。」

伸伸腰坐了半天，安若也乏了，示意素顏處理後面的事，轉身向後堂走去。

翌日睡到辰時方醒，素顏聽到響動，打了洗臉水進來侍侯安若洗漱。一邊稟報昨日的處理結果。徐壽將那幾個吃裡扒外的奴才下了暴室，撤了汪海宮中總管之職，降為八品侍從，調洗衣局當差。

安若滿意的點點頭，玉福宮這麼多偷懶摸魚的奴才，他這個總管難辭其究。而且素心還發現他和皇上身邊的高得明鬼鬼祟祟，不知道幹什麼，如今借徐壽手來除去他正合安若意。

「小姐，徐公公領了一些太監和宮女過來，說是請娘娘親自挑選中意的留下。」素心走了進來。

安若沉思一會對素心說道「你帶著琉珠去挑吧，挑幾個機靈點的，注意問問之前在那裡當差。汪海不在，這宮裡的總管就由你兼任吧，等以後有了合適的人選再說。」

素心答應一聲走了出去。

素顏拿了幾件衣服讓安若挑選，安若指指一件淡紫色的絹羅素衣。「對了，你去把昨天那個叫夏荷的叫進來。」

敬事房，總管太監徐壽正躺在搖椅上閉目養神，一左一右兩個小太監輕輕的為他捶腿。二十年了，才爬到今天這個位置，費了多少心機，雙手沾滿了鮮血。如今這宮中的有一半的總管，首領都是由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這皇宮內院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瞞不過自己的眼睛，這得感謝先帝賞識，要不然如今自己只怕屍骨都已經腐爛成灰了。

一陣腳步聲傳來，徐壽皺了皺眉這沒規矩的奴才，說了多少次了走路腳跟先著地動作要輕，總是記不住，唉，都不讓安若省心。

一個小太監在門外探頭探腦，猶豫著這會進去稟報還是過會再來。

徐壽瞄了一眼「什麼事啊？」

小太監如蒙大赦，趕緊上前幾步跪在地上「稟告公公，剛才玉福宮傳話，請公公您去一趟。」

徐壽坐起身，看了他一眼：「什麼時候的事？傳話的人呢？」

「盞茶的工夫，傳話的人已經走了。」

「恩，知道了，你下去吧。」

示意兩個小太監繼續，徐壽躺回搖椅上。玉福宮這位主子進宮不到一個月，平日里也不走動，只是一味的讀書寫字。不像其他的主子娘娘，時常打發下人來探詢皇上晚間都翻誰的牌子，間或的也給自己塞點好處，好將自家主子的牌子放顯眼處。

聽說這位娘娘跟皇上以前就認識，前兒個晚上皇上在那邊逗留了不短的工夫；雖不見有任何賞賜，但也沒有降罪這位主子的不敬。自己不是不知道下面的人對那邊的怠慢，只是人家主子不開口，自己何必去多此一舉。這宮中一飛登天的人是多，轉眼失勢的也不少，看準了風頭在使舵，才能保住自己辛苦得來的榮華富貴。

只是這位淑媛娘娘和其他的妃嬪卻不同，安王是朝中唯一一位外姓的王爺。當年那件事如今想起來還是心驚膽顫，驚心動魄，知道的人也大多被滅了口，自己若不是因為這件事，也不會被先帝提拔進了敬事房。只是這老安王雖然已經不在，安家在朝中的勢力還是不容小瞧的，更何況如今的安王還統帥著朝廷的十萬兵馬，要不皇帝也不會招安若進宮，還直接封了個二品的九嬪。

玉福宮所有的奴僕靜悄悄的站在庭前，素顏搬來一張椅子放在屋檐下面，安若端著茶緩緩的吹著熱氣，打量著庭前眾人。

一個小個子太監拉拉汪福的衣袖，兩條腿微微打顫，汪福側頭瞪了一眼，不再理他。

素心拿出一個包袱，放在地上，是宮裡隨處可見的藍棉布。底下開始傳來竊竊私語，打開包袱裡面幾件尋常的宮女衣服疊得整整齊齊。眾人的議論聲音漸漸大了起來，安若不說話只靜靜的看著。

抖開最下面的一件，赫然掉出一個福壽紋金鐲，一支累絲嵌紅寶石的珠花，一對翠玉耳環。算不得有多名貴，但是也不是宮女能用得起的。

眾人一陣唏噓，安若兜了徐壽一眼，慢條斯里的說：「徐公公，想必你也看到了，雖說各宮的奴才是由各宮的主子發落；只是本宮進宮不足一月，這宮中的奴才也是徐公公一手安排的，如今出了這樣的事，公公你看該如何處置？」

徐壽的額上冒出細密的漢珠，一臉獻媚道：「娘娘請放心，宮裡的衣服都是有記錄的，奴才定會查出是那個不張眼的賤人，活剝了她的皮。」

話剛說完「砰」的一聲，一個的宮女栽倒在地，嚇的暈了過去。素心沖安若點點頭，用眼神告訴安若就是她。

徐壽見狀搶快兩步上前，劈啪兩個耳光，宮女悠悠轉醒，眼神茫然的看著周圍。汪福上前抓著她的頭髮，厲聲喝問：「冬梅，你好大的狗膽，竟然盜取娘娘的首飾，快說，是誰指使你的？」

冬梅瞪大了雙眼，臉色刷的雪白，身體篩糠的抖個不停，匍匐在地連連磕頭：「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奴婢一時鬼迷心竅，不知怎的就做出了這樣的錯事。請娘娘饒命，饒命啊。」額頭咚咚的磕在青石地面，磕得鮮血直流也不敢停下。

「饒你？你也不想想私盜宮中財物是要被亂棒打死的，你竟然想還想攜帶出宮？」汪海死死的抓著她的頭髮用力的撞在地上「今日若饒了你，往後還不人人都效仿？那還了得？」

汪海撞得手軟，將冬梅扔在地上，狠狠的一腳踹向她的小腹。冬梅一聲慘叫，整個身子彎成了弓形，髮髻散亂，涕淚混合著鮮血胡亂橫流。

素顏轉過頭去不忍在看。

一個宮女快步越過眾人，哭著跪在庭前：「娘娘，您大人大量饒過冬梅這一次吧，她也是，也是一時糊塗才犯下這樣的死罪的。」頓了一下，繼續道：「冬梅家中弟弟娶親，女方娘家要十兩銀子的聘禮，冬梅家拿不出來，託人帶話叫冬梅想想法子，冬梅也是沒有辦法才……才偷了娘娘的首飾。」

安若氣結。

徐壽一臉鐵青，「大膽夏荷，冬梅犯下死罪，你還敢替她求情，趕快退下，否則將你一併治罪！」

夏荷張張嘴還想開口，徐壽厲聲打斷「夏荷，別以為你侍奉過先皇后就高人一等，惹急了我，治你個窩藏之罪與冬梅一同法辦」略一停頓，眯著眼陰陰的開口「別忘了，先皇后已經作古，再沒有人護著你了。」

冬梅聞言一臉死灰，滿臉鮮血的癱軟在地一動不動。

夏荷蒼白著臉，看看冬梅，滿臉希冀的望了望安若，肅手退到了一邊。

安若冷冷的看著底下眾人的表情，有幸災樂禍的，有深表同情的，有滿臉麻木的，也有面色蒼白兩腿發抖的。

安若看了素顏一眼，素顏會意的點點頭，拿著名冊走到庭前。

「小坤子」

「奴才在」一個小太監應聲出列。仔細一看，正是剛才拉汪海的那個小個子，原來叫小坤子。

「三日前的戌時，你在太液池邊的柳樹下見的是誰？「素顏盯著他的眼睛。

「奴才……奴才……是，是見……」轉過頭求救的眼神望著汪海，汪海害怕的低下頭。

安若冷冷的一哼，汪海身體一顫，額上的汗水順著臉頰不停的滑落。

小坤子見狀，抖抖索索麵色死白的灘成一團。

素顏也不在看他，低頭看看名冊，繼續叫：小衛子，秀蓮，映紅，翠枝，月如，小環子……

接連處理了七八個，徐壽的臉色也由青轉黑由黑轉白，汪福更是汗如雨下，強自硬撐著。

庭前眾人鴉雀無聲，個個面色蒼白，生怕一不留神自己做的那擋子見不得光的事被點出來。

「秀蘭」素顏聲音再度響起。

一個面帶稚氣的矮個宮女，緊緊的抓著身邊宮女的衣服不肯出列，「琉珠姐，救安若…」

琉珠樓住秀蘭著急的「秀蘭…….」

「琉珠姐，我什麼都沒說，什麼人都沒見過，救救我。」秀蘭哭著抓著不肯放手。

「徐公公，汪公公，素顏姑姑，我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求求你們放過我吧。」秀蘭磕頭如小雞啄米般。

琉珠乞求的望著素顏「她才十三歲，還是個孩子」

素顏為難的看著安若。

突然，秀蘭放開鋶珠沖向安若，素心一個閃身擋在面前，以防不測。

「娘娘，您相信我，我什麼都沒做過，我都是聽小六子說的，我真的什麼都沒有做。」秀蘭跪在地上望著安若，眼睛里滿是乞求，小臉上淚水斑斑惹人憐愛。

小六子？安若腦中閃過一個念頭「你退下吧」

秀蘭一臉驚赫，琉珠趕緊上前扶起秀蘭，眼中滿是感激，連連供身「謝娘娘，謝娘娘。」

秀蘭反應過來，撲到安若腳跟前，「謝娘娘開恩，謝娘娘開恩，奴婢一定粉身碎骨，以報娘娘大恩大德。」

安若細細的端詳琉珠，原來她就是那天晚上向安若稟報皇上駕到的那個宮女。十**歲的年紀，臉上滿是不符年紀的成熟與滄桑，「你進宮多久了，先前在那裡侍奉，如今當什麼差？」

琉珠詫異的頓了一下腳步，隨即答道：「回娘娘，奴婢進宮已有七年了，先前在宮中的繡房。月前才調到玉福宮當差，奴婢負責娘娘的衣物漿洗。」

安若滿意的點點頭，「以後你就在我房裡侍奉吧。」

伸伸腰坐了半天，安若也乏了，示意素顏處理後面的事，轉身向後堂走去。

翌日睡到辰時方醒，素顏聽到響動，打了洗臉水進來侍侯安若洗漱。一邊稟報昨日的處理結果。徐壽將那幾個吃裡扒外的奴才下了暴室，撤了汪海宮中總管之職，降為八品侍從，調洗衣局當差。

安若滿意的點點頭，玉福宮這麼多偷懶摸魚的奴才，他這個總管難辭其究。而且素心還發現他和皇上身邊的高得明鬼鬼祟祟，不知道幹什麼，如今借徐壽手來除去他正合安若意。

「小姐，徐公公領了一些太監和宮女過來，說是請娘娘親自挑選中意的留下。」素心走了進來。

安若沉思一會對素心說道「你帶著琉珠去挑吧，挑幾個機靈點的，注意問問之前在那裡當差。汪海不在，這宮裡的總管就由你兼任吧，等以後有了合適的人選再說。」

素心答應一聲走了出去。

素顏拿了幾件衣服讓安若挑選，安若指指一件淡紫色的絹羅素衣。「對了，你去把昨天那個叫夏荷的叫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