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一六章 火海亡靈(21)
閆儒玉和維少都未說話,他們甚至都沒有去看對方一眼,卻都如芒在背。
僅僅1秒鐘,兩人便克制住了當面對質的慾望。
倒是金子多,緊張地看著兩人,渾身的肌肉都繃緊了,像是隨時準備衝上來拉架。
閆儒玉繼續道:「說詳細點,曹耀華當時不是在監獄嗎?怎麼可能燒死這些警察?」
「錢可是買命,你們不會連這點道理都不懂吧?」彪爺道:「他人沒出來,卻可以花錢雇凶。」
「哦?這麼算來,雇凶的事兒應該是你著手的——還是說,你就是那個』凶』?畢竟,你是曹耀華的心腹。」
「不。」彪爺搖頭,「我的確在他手底下做事,可他向來多疑,關乎身家性命過的事——比如殺人滅口,他不讓我插手,甚至,根本就不讓我知道。」
「可你還是知道了。」
「我說過,許多事都是我的猜測。」
「那你猜測曹耀華燒死那些警察,又有什麼依據?」
「我最後一次去探視他的時候,他跟我說事情就快了結了,第二天我看到了起火燒死了警察的新聞,而那些警察正好是死揪著他不放的。
我知道是他,雖然拿不出什麼證據,但我跟了他那麼多年,看他當時的表情和眼神,我就能猜到是他。」
閆儒玉和維少都微微鬆了一口氣,暗地裡劍拔弩張的氣氛可以暫時鳴金收兵了,至少目前沒有直接證據表明殺死警察們的是曹耀華。
閆儒玉在心裡警告自己:即便殺人的真實曹耀華,也不該遷怒維少,刑事犯罪可沒有父債子償的說法。
維少表情複雜地瞄了一眼閆儒玉,閆儒玉卻不去看他,生怕被彪爺發現什麼破綻。
「你當年得到了曹耀華的生意和錢,為什麼不肯照顧一下他們?」閆儒玉指了指維少。
「我照顧了!」彪爺道:「你不知道當時的情勢,你爸一死,以前跟在他身邊的人做鳥獸散,哪個不想分一杯羹?最後落到我手裡的,整個是爛攤子。
不知多少見不得人的事兒被捅出來,警察已經開始盯我了,我匆匆收拾家當出國躲避風頭。
臨走我給了你媽十萬塊錢。
那年頭啊,十萬可不是個小數目!
我想著夠你們母子倆應急的,等我回來了,掙了錢,再照顧你們。
可是……我回來的時候,你們已經不知去向了,我找也找過……
還有,你們別以為我貪了多少錢似的,沒有,走的時候已經是爛攤子了,一走兩年多,回來還能剩下什麼?
是,我得了點錢,百來萬,回來以後我就是靠這些錢重新做起生意的。
要說佔了你們家什麼便宜,也就是這點錢,還有一些藕斷絲連的老關係罷了。」
維少沉默了許久。
他有一肚子問題,卻又不知從何問起。
閆儒玉的手抬了抬,他能理解維少此時的感受,想去拍拍他的肩膀來著,卻終究還是把手放了下來。
志不同道不合不相與謀。閆儒玉心裡始終跟他有這麼一層隔閡。
維少突然挑嘴笑了笑,欺身上前,一伸手,瞬間鉗住了彪爺的脖子。
他的動作太快,別說體能廢的閆儒玉和技術宅金子多了,就連五大三粗的彪爺都沒反應過來。
維少低沉的聲音響起。
「彪爺,看在我爸的份兒上,我不想跟你結仇。可你也太蠢了,說謊都不打草稿嗎?」
彪爺的兩隻手使勁兒扒著掐住自己脖子的一隻手,胳膊上的肌肉都暴了起來,維少那隻精瘦的手卻紋絲不動。
彪爺的臉很快開始發紫,身體條件反射地向後靠,喉嚨里發出咯咯的聲音。
維少也不管他,繼續道:「我爸進去以後,外面最活躍的就是你,說你上躥下跳也不為過吧?那些原本不該透出去的消息,原本見不得人的生意,究竟是怎麼被警察盯上的?
你現在想一推三六五?以為我好糊弄?
我當時是小,可我媽不傻,他恨你我看得出來。只不過她心地善良,不願意把上一代的過節延續到我身上,許多事都瞞著我罷了。
我今兒給你把話撂這兒,當年的事兒你要麼跟我說,要麼跟警察說。
要不要我把那些事兒捅出去?反正我爸已經死了,就算他當年犯了罪,我也不怕。
你不一樣,弄不好你就得進去吃槍子兒……你自己掂量,」維少拍了拍彪爺的一條腿,「不跟我說也行,腿就別要了,權當賠給我的。」
說完,他惡狠狠地撒手。
彪爺躬身,捂住自己被掐出了紫印的脖子,猛力地咳嗽著,眼淚都咳了出來。
兇狠的勁頭讓閆儒玉意識到:這才是真正的維少。之前幾次見面,他便是這般凶相畢露。
他忍不住旁邊挪了一小步,生怕這脾氣乖張的傢伙下一秒就撲上來鉗住自己的脖子。
彪爺一直低著頭咳嗽,此時猛一抬頭,眼中竟是凶相畢露。
「媽的!」他大罵道:「小崽子,給你臉了是吧?!弄死他!」
嘭——
門被人大力撞開,四名人高馬大的保鏢風馳電掣地閃進了屋。
金子多和閆儒玉速速後退,一塊躲在了維少身後。
兩人倒是不太慌,畢竟對維少的身手心中有數。
維少抄起桌上一個玻璃水杯,就朝著最前頭一名保鏢的腦門砸去。
保鏢猛然一閃頭,竟然躲過了。
維少皺了皺眉毛,心道不好。也不知彪爺從哪兒雇來的保鏢,竟是有些功夫的。
金子多傻呵呵地抱著他的筆記本電腦,整個人都僵硬了,閆儒玉卻也看出了端倪。
他抄起手邊能摸到的所有東西,朝著最後進來,進來后一直賭在門口的保鏢砸去。
趁那人閃躲的工夫,閆儒玉猛推了金子多一把。
「跑!」
他的思路很清晰:屋裡空間太小,維少對付這幾個人雖說不在話下,可還要分心顧及他倆,就有些捉襟見肘了。
金子多像是被他喊醒了,撒腿就往門口跑。倒是躲過了堵在門口的保鏢。
可是,他還沒出門,便又有一人從外面擋住了他的去路。
那人不僅擋了他,還拿出一個電擊器對準了金子多領口。
電擊器發出的嗡鳴聲讓金子多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
可金子多的餘光瞄見,有個人迅速自走廊一端沖了出來。
那人到了跟前,二話不說,攔腰抱起拿著電擊器的保鏢就是一個漂亮的倒栽蔥,將那人摔得雲里霧裡,電擊器也脫了手。
「跑!」
「吳……吳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