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二五章 火海亡靈(30)
「……從現場來看,著火點正是窩棚內蜂窩煤爐子的位置附近。
據火警判斷,爐膛內正在燃燒的煤塊滾了出來,點著了窩棚上的塑料布,進而使得窩棚坍塌。
坍塌的瞬間,王麗梅被落下的,木頭砸中了腦袋,導致昏厥,喪失了自救和求救的能力。
之後被活活燒死……」
市廳會議室里,明輝對案情進行著簡單的說明,負責屍檢的徐行二補充道:「著火的時候王麗梅還活著,我們在她的口鼻、氣管中發現了燃燒煙塵,這說明著火時她還在呼吸。
除了頭上的一處砸傷,沒發現其餘傷痕,明輝的推論與屍檢情況相符。」
吳錯問道:「現場痕檢情況呢?」
小白道:「在一根未充分燃燒的木頭上發現了些許血跡,DNA檢測結果,那正是王麗梅的血跡,據此判斷那應該是就是砸中王麗梅的窩棚橫樑。」
小白一邊說,一邊將一張證物照片推到吳錯眼前。
閆儒玉也探頭看了一眼,他的目光從照片上挪開的時候,似乎覺得哪裡不妥,半道上又挪回來看了一眼,最終卻沒說話。
明輝繼續道:「原本我們並沒有對王麗梅的死存疑,可是在我們聯絡她僅有的親屬王勁松時,卻發現王勁松離奇死於家中,而且死於中毒……」
「中的什麼毒查出來了嗎?」吳錯問道。
「毒品過量。」
「什麼?」吳錯和閆儒玉皆覺得十分費解,吳錯追問道:「他有吸毒史?」
明輝搖頭,「這也正是奇怪之處,據了解這個王勁松雖然有兒有女,卻也和孤寡老人差不多,靠自己的退休金生活,每個月除了吃穿、看病,還能剩下點錢……金子多查了他的銀行存款,如果是吸毒人員,不該有哪些存入十分規律的存款,對吧?」
明輝不是個喜歡邀功的人,哪怕是她來介紹案情,也總是有條有理地將別人所完成的工作說清楚。
她這並非徵求金子多的意見,原本也不需要金子多格外的回答,嗯啊一聲或者點個頭即可,可金子多對眾人視若無睹的冷漠態度,卻引起了明輝注意。
她伸手在金子多胳膊上拍了一下,「開會呢,走神了你?」
金子多隻好倦怠地「嗯」了一聲。
「怎麼?失戀了?」沒有外人在,明輝隨口說了一句玩笑話。
誰知這話像是一根針,戳得金子多嗷一嗓子蹦起來,抱著電腦就出了會議室。
「不……不會吧……我說中了?」明輝從未如此尷尬,只恨自己剛剛為啥要嘴賤,「我……不是故意的啊……」
吳錯深知已經得罪了一個金子多,不能再讓明輝陷入糾結,便道:「沒你的事兒,那小子最近的確失戀了。
你們最近都別去招惹他,免得被脾氣爆發的老實人懟,走路都繞著點……」
明輝吐了一下舌頭,「等會兒開完會我還是去給他道個歉吧。」
「先說案子。從你剛才的說明來看,王勁松並沒有吸毒前科。」
「沒錯,而且我們在現場——也就是他家,也並沒有找到吸毒所需要的工具。」
「工具?針管嗎?」
徐行二點頭,「沒錯,屍體胳膊上的確有注射留下的針孔——只有一個針孔。」
小白道:「現場沒有打鬥痕迹,王勁松身上也沒有打鬥留下的傷痕,或者束縛傷,門鎖窗鎖沒有撬壓痕迹。
這一些列現象說明是熟人作案。
不過,熟人能夠敲門和平進屋,這我們理解,可是……什麼樣的人能熟到給王勁松注射都不被起疑心的?……綜合所有的線索,我好像看到王勁松自己捲起袖管,讓人給他注射了一針,然後他倒地抽搐,死去。
這個過程中,兇手好像一直站在旁邊冷眼看著他,直到確定他真的死了……」
閆儒玉拍了一下手,「精彩的聯想,讓人身臨其境。」
小白有些不好意思地別過了臉。
吳錯則問道:「現場勘驗呢?有什麼發現嗎?」
他知道不大可能有發現,畢竟那是他親手清理過的現場,卻還有些不放心,想要再次確認一下。
「沒,兇手很有經驗,現場沒留下任何有價值的痕迹。」
「走訪和監控呢?」
小白搖頭,「王勁松家是個老小區,監控設備早些年倒是裝了,可惜也損壞了,很多年沒人修理,什麼也沒有。
至於走訪……有一個鄰居說聽到了敲門聲,還是兩次——他很確定聽到了兩次敲門聲。」
「哦?」
「你知道的,中國特有的鄰里文化,打聽鄰居的家庭情況。
鄰居知道王勁松兒女不孝,平時門可羅雀,一下子被敲了兩次門,就稍微——嗯……帶有八卦性質地留意了一下。」
閆儒玉和吳錯悄無聲息地對視一眼,吳錯問道:「那鄰居留意到什麼了?」
「據說后敲門的是兩個人。」
閆儒玉和吳錯同時感覺到對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閆儒玉神色絲毫不動,依然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歪在椅子上,甚至還不經意地將一隻手搭在了吳錯肩膀上。
正在吳錯的表情就要和內心一起崩潰的時候,這隻手似乎傳遞了一點力量來,讓他宕機的大腦重啟了。
閆儒玉裝作有些詫異地問道:「兩個人?鄰居還提供什麼信息了嗎?」
吳錯對坐在自己身邊的這隻戲精佩服得五體投地。
「鄰居只是從貓眼裡看了一眼,不巧樓道里的燈壞了,只說是看見兩個人進門,具體情況他也說清。」
吳錯心中的大石終於落地,說話的能力隨之回歸。
「人際關係排查了嗎?」吳錯道,「跟這兩兄妹有仇的有冤的,挨個過一遍篩子。
還有毒品,兇手從哪兒搞來毒品的?緝毒那邊最近不是行動頻繁抓了不少人嗎?找幾個底層販賣毒品的來問問,興許能打探到消息。」
「好嘞,我去跟緝毒那邊的聯繫。」
會議結束,眾人都去忙了,辦公室里只剩下金子多一個人。
閆儒玉走到他旁邊,在桌上輕輕敲了兩下,像是敲門。
「還辭職嗎?」他決定跟金子多聊聊。
金子多先回了他一個白眼,「你們早就知道王勁松和王麗梅死了吧,還要裝作剛剛得到消息,你們……讓我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