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四六章 火海亡靈(51)
「查到狙擊手叫張石川,退伍軍人,退伍以後以打黑拳為生,」黑包公道:「他有老婆孩子,但我們查不到蹤跡。」
閆儒玉摸著自己的下巴道:「要麼是他自己把老婆孩子藏在了什麼安全的地方,要麼……有人劫走了他的親人,以此為要挾。」
黑包公點頭,「是後者。對方挾持他的家人,就是忌憚他活著落在我們手裡。
好在,他頭腦還算清楚,看得清形勢,知道非法持槍、故意殺人未遂是重罪,他下半輩子都得在牢里過了,想救老婆孩子,只能靠咱們……」
「有照片嗎?他老婆孩子的照片。」閆儒玉問道。
黑包公一愣,掏出手機遞給閆儒玉。
手機上是兩張身份證信息,閆儒玉先去看照片,女人的頭髮梳得很光潔,對著鏡頭微笑。看起來是個懂得持家的賢惠女人。
還有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少年眉心處有一顆痣,令人印象深刻。
也不知這兩條人命現在是死是活。
閆儒玉將手機還給黑包公,「你審了這麼長時間,他得吐不少乾貨吧?」
「別提了,讓他信我可費了不少工夫,他說公安系統里有內鬼,誰也信不過,我搬出你和老吳的陳年舊事,跟他講了一堆厲害關係,他才鬆口。」
「哦?這樣?那你應該讓我去跟他聊。」
「他不見你。」
閆儒玉有些意外,「我好像不認識他。」
黑包公道:「可能是不敢吧,畢竟,昨晚他要狙擊的目標是你。」
「好吧,他都說什麼了?」
「他說他兒子有血液病,急需用錢,所以他才去打黑拳的,可年紀大了,打不動了,收入一年不如一年,身上的傷恢復也慢了。
所以那些人找上他的時候,他沒拒絕。
他得到一筆錢,兩百萬,是現金,用來買你的命。」
閆儒玉似是對自己的價碼不太滿意,撇了撇嘴。
「他還記得給他錢的人,長這樣。」黑包公將一張畫像遞給閆儒玉。
那是一個長著蒜頭鼻的男人,四十來歲的樣子,有著壯碩的眼袋和法令紋。閆儒玉落在畫像上的目光凝了一下,他對這副長相有印象!
某一次,為了引維少現身,他曾在孫朗身邊當了一天跟班,也的確見了一些孫朗身邊的人。
此人正是其中之一!閆儒玉十分確信。
「孫朗,為這次暗殺買單的人是孫朗。」閆儒玉道。
「經偵科已經在查孫朗的公司了,可這小子比泥鰍還滑,早些年就把公司遷到海外去了,不知道這傢伙在開曼群島註冊了多少家空殼公司,線索查到一半老是斷……」
閆儒玉倒像是抓住了什麼重要信息,道:「孫朗怎麼說也是個著名企業家,查他是誰批的?內部沒有阻力嗎?」
「誰批的我不清楚,負責人你應該挺熟的。」
「哦?」
「臧洪波。」
「他怎麼卷進來了?」
黑包公搖頭,「他的警銜比我高,我不便過問,但有一條,在查孫朗這件事上,他挺較真。」
「哦?」
閆儒玉很難將臧洪波和較真劃上等號。他記得,臧洪波接管重案一組的那段時間,整個重案一組效率奇差。臧洪波的心思根本就不在工作上。
他就是那種典型的冗餘人員,每天一杯茶一張報紙,平穩混到退休。
對這個人,黑包公顯然已經有了一番思量,他試探地對閆儒玉道:「聽說這個臧洪波是有後台的。」
「的確有,他來的時候,大領導還露了一面,後來我查了一下,是公安部的,副部級領導。」
「那你想過嗎?為什麼他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被安排進了市廳?還恰好一來就頂了小吳的位置。」
「你懷疑臧洪波和他背後的力量是』內鬼』?」
「嗯。」
閆儒玉搖搖頭,「不會是他們,那樣也太明顯了。
早在20年前就有』內鬼』這個說法了,既然覺察到了內鬼,我父親他們一定曾經試圖揪過內鬼,只可惜失敗了。
失敗的代價是死,冤情被人捂了下來,沒被揪出來的內鬼自然又潛了下去。
20年了,這是一個擅長潛藏的勢力,它沒理由以如此明顯的人員調動暴露自己。」
黑包公顯然並不認同,「市廳都被炸了,還有,當街跟你們飆車槍戰,險些撞了孕婦,還有昨兒晚上……
還潛藏呢?我看對方就差直接來抄家了。」
閆儒玉默不作聲,兩人沉默了片刻,閆儒玉道:「先不說他吧,張石川還說什麼了嗎?」
「沒了,他只接過你這一單生意,沒見過別人,不過……他是個癮君子。」
「吸毒?」
「嗯,他胳膊上有注射留下的針孔,審問到一半,毒癮犯了,開始打哈欠,抓心撓肝的。」
怪不得這次審訊時間格外長。
「據張石川說,沾上毒癮是因為打黑拳,身的老傷太多了,疼得受不了的時候來點毒品,好受些。」
「癮君子……注射……」閆儒玉沉吟片刻道:「他身上的案子可能不止我這一件。」
「哦?」
「死去的王勁松王麗梅兄妹倆,王勁松的死因是注射毒品過量。
王勁松並不吸毒,選這麼一種殺人手法實在不高明,警方只要初步勘察就能判斷他是被人殺死的,為什麼要選這種殺人手法呢?
如果兇手自己是癮君子,選這種殺人方法,就比較好解釋了。兇手也需要安全感,他們會下意識地選擇自己熟悉的兇器或殺人方法。」
「奶奶個腿兒的!」黑包公要下車再去審訊張石川。
閆儒玉卻道:「殺人是死罪,他想活命,不會承認的,除非你有確鑿的證據。
審他不如去查他妻兒的下落。
要劫走兩個大活人可不是件容易事兒,而且會由組織內的』自己人』親自動手。
要是能查出是誰劫持了這娘兒倆,就能順藤摸瓜了。」
「行,我繼續查失蹤者,你呢?真打算束手就擒,跟我回市廳去?」
「怎麼?我來自首你倒不敢抓我了?」閆儒玉調侃道:「連黑包公都不敢抓我,真是不勝榮幸,以後多了個跟人吹牛我能自稱市廳扛把子了。」
他這欠揍的言論,立即引發了黑包公的不爽,替他擔憂的情緒一掃而空,沉聲道:「開車,回市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