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來者不拒
羅邶望一把將手中的瓜子砸了過去「紀老三滾你娘的!你他娘的才來者不拒。」
「切。上次那洛陽侯府的男人婆你不也喜歡得很嗎?」
「放你娘的狗屁。什麼男人婆,那叫帥氣!那叫英氣!毛都沒長齊的生瓜蛋子,一邊玩去,一點都不懂女人的好處!」
「是是是,你懂,你最懂了。你在迎春樓包的那頭牌,老子可聽說前幾日被王二那小子贖回去了,也不知道那對你情深意切的頭牌可還記得你的『威武強壯』!」
話落,羅邶望噌的一聲站起來,恨恨的唾罵了一句「媽的!又是王二!等老子回京,一定弄死那鱉孫!」
紀青懷搖著手中的扇子,一副風流書生的模樣「有本事就去。」
聞言,羅邶望瞬間憋屈的坐在椅子上「不去!那小子明明出生在書香門第,也不知道從哪裡生來的蠻力,上次,老子帶了十幾個侍衛去,硬是沒打贏那小子!」
話落,羅邶望就看到紀青懷的表情格外的怪,擠眉弄眼的,怎麼說的,就好像在幸災樂禍。
「你笑毛線啊?」
羅邶望被笑得有些毛骨茸然,莫名覺得後背發涼。
一道殺機凜然的聲音從他背後響起「呵。和一外室子爭妓女就罷了,竟然還輸了,羅老二你怕是活膩了。」
羅邶望僵硬著身子回頭,口舌不清的喊道「老,老大你醒了。」
貴妃椅上的男子緩緩坐起來,一身綉著暗金紋的玄衣將那挺拔的身軀勾勒出來,在看似平靜的眼波下暗藏著銳利如膺般的黑眸,配在一張宛如雕琢般輪廓深邃的英俊絕倫臉龐上,充斥著一種不可直視的壓迫感。
偏偏那人眉眼間透著煩躁不悅,彷彿什麼都沒法入他的眼,高高在上,也那般目中無人。
「我何時醉過?」傅榮軒冷笑。
「卧槽,紀老三你不是說老大醉了嗎!」羅邶望嚇得跳起來。
紀青懷眉眼含笑,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我說你就信啊?你還是想想怎麼向老大解釋吧。」畢竟老大最恨庶子,尤其是外室子。
「呃,老大。我錯了還不行嗎?」
望著那雙黑黢黢的眼睛,羅邶望認錯得叫那個快啊,他親爹訓他的時候都沒有那麼聽話。
「洛陽侯府的那大小姐與你羅家倒是門當戶對。」傅榮軒輕飄飄的說了一句。
「別啊,老大。我還沒有玩夠呢!」
傅榮軒卻是沒有理會那嚇得臉色慘白的孩子,而是徑直上了二樓,臨走時,斜眼瞥了一眼那在門外停留了小半日的馬車。
呵,納蘭家。
傅榮軒走後,羅邶望跳起來便追著紀老三打。
「媽的,你這黑心爛肺的狗東西又故意陷害老子!你的心咋就那麼黑呢?老子打死你這個龜孫子!」
紀青懷臉色一白,論起酒量,還真沒幾個人比得上他,但是論起武力值,羅邶望這個半吊子卻比他強太多了。
「羅老二,放下劍,有話好說!」
「放你娘的狗屁,老子抽死你!」
「你不是說那肥婆好嗎?既然你喜歡,那就是件好事啊,有老大保媒,你還愁娶不到人家?至於發這麼大的火嗎!」
「他娘的,洛陽侯府是靠什麼發家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聞言,紀青懷瞬間閉嘴了。
洛陽侯府以前就是幫土匪,而且還是幫女土匪,後來被開國皇帝招安,又協助建立新朝,才有了如今的洛陽侯府,不過,短短十數年,也改不了那一家子女強男弱的家風啊。
「紀老三,你給老子滾過來!」
「我不!」紀青懷倔強的躲在桌子的另一頭。
……
被嘈雜的爭鬥聲吵醒,周老四的眼皮掀開一條縫,看著那追得雞飛狗跳的兩人,有些反應不過來,過了好些時候才嘟啷了一句。
「別吵小爺睡覺。」
說完,翻個身又繼續睡了。
而此時酒樓外馬車內,一道微不可聞的聲音響起「走吧。」
正在外面與熟人聊得起勁的馬夫,明明相隔甚遠,耳朵卻甚是靈敏,聲音響起后,便丟下朋友動作麻利的駕駛馬車走了。
馬車內,溫婉端坐其中,神色莫名。
「查清楚了?」綿軟的聲音迴響在馬車內,在清冷的傍晚染上一絲溫熱。
趕車的馬夫動作一頓,隨後簡潔的回道「確實是為那事兒來的。」
「嗯。」溫婉懶懶的點了點頭,彷彿對這事兒不甚在意,道「禮品可備好了?」
車夫思忖片刻后,道「宮裡的,溫府的禮品都已經備好了,是秋寒準備的,小姐可要過目?」
「不必。沈家的呢?咳咳咳咳。」寒氣襲來,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馬夫遲疑道「秋寒說大抵您要親自準備,便沒有擅自做主。」
「嗯。」
溫婉應了一聲便沒再開口了。
本來還有些不信秋寒話的馬夫,此時才確定沈家在小姐心中的地位。不過還是有些不明所以,雖說沈太傅這些年來位極人臣,但畢竟是寒門出生,無依無靠並無底蘊,怎麼能得小姐如此看重?
「咳咳咳咳。」
壓抑的咳嗽聲從馬車內傳出。
駕!
馬夫加快速度驅使著馬車向溫府駛去,速度很快,但馬車質量極好,並不覺得顛簸。
剛到府門口,便看到一個紅艷艷的身影孤零零的立在外面,在綿薄細雨中更顯得遺世而獨立,透著一股落寞悲涼。
「咦。納蘭小姐怎麼不進府內?還下著雨呢。」
馬夫驚詫道。納蘭家與小姐向來熟稔,入府從不需要拜帖,就算小姐不在府中,也直接到小姐的院子等候的。
「無礙。」納蘭明月搖搖頭,目光灼熱的看著緊閉的馬車「我就來送樣東西。」
看著被雨水打濕衣衫,狼狽不堪的納蘭明月,馬夫有些忍不下心。
「小姐,納蘭小姐來了。」
「咳咳,回府。」
劇烈的咳嗽聲也掩飾不了其中的冷漠。
「納蘭小姐,這……」馬夫雖然疑惑卻還是秉持著主子的命令。
納蘭明月臉色慘白慘白的,眼神執拗的緊盯著嚴嚴實實的車廂,似乎想看清裡面的那個人,倔強的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
「駕。」馬夫無法,只能調轉車頭從另一道門進去了。
那道紅色的身影一動也不動的立在那裡,看著緊閉的朱紅大門,如同亘古的石雕。細雨綿綿,就這樣下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