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世子大人生氣了F2HO()
顧九意識到自己喊了什麼,理智驀然回籠了幾分,又笑的格外凄涼。
原來,她竟然這麼不爭氣,前世五年未曾叫她悔改,前世慘死未曾叫她悔改,就連重活了一回,她拚死的告誡自己不可犯傻。不可對秦崢抱有希望。
哪怕是剛才的玉佩求救,她第一時間想的也是請秦崢破案,還老道士清白,而不是救自己。
可真到了自己生死危機的時刻,最想依賴的,竟然還是他?
顧九,你是瘋了嗎!
孫伯殷不知她在想什麼,見她突然便不掙扎了,笑的越發猥瑣:「小娘子放心,夫君會好好兒疼你——」
他的話未曾說完,就突然慘叫一聲。
門被踹開的聲音混合在其間,不等顧九睜眼,便覺得身上一輕。
下一刻,她便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男人身上佛香裊裊,寬大的衣袍落在她的身上,將她包裹在其中。
殺豬似的聲音還在繼續著,顧九聽得刀劍入肉的聲音,帶著令人牙酸的骨骼聲響,這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她猛地睜開了眼睛。
著一襲玄裳的秦崢如同暗夜修羅,手中劍起,血花四濺,而那孫伯殷,不過瞬息之間便被他斷臂廢腿,如同一條離水的魚,不住地翻騰著。
「饒命,救……」
話沒說完,便有一條舌頭飛了出來。
劇痛讓他驟然瞪大了眸子,不住地嗚嗚著,卻再也說不出話來。
分明是那樣血腥的場景,可顧九卻突然眼眶一熱,近乎倉惶的落下淚來。
臨近晌午時分,日光透過門灑進來,分明室內如修羅場般的血腥,可那光灑在秦崢的身上,竟連他的背影,都彷彿沐浴了光輝。
似是感知到她的注視,男人回過頭來,幽深的眸中染了點點細碎,分明此刻滿是凶光,無半點柔情,卻讓顧九的一顆心霎時安穩下來。
他果然是來了。
在她以為自己要如前世一般重蹈覆轍時,在她滿懷絕望卻忍不住喊了那一句「夫君」時,他竟然,真的出現,成了她的救贖。
顧九隻覺鼻腔一酸,有淚自眼尾落下,可還是猛盯著眼前的秦崢,似哭似笑,張口想說什麼,卻覺得眼前一黑,整個人都昏了過去。
……
醒來時,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鴉青色的帳子。
顧九先是失神,繼而想起昏迷前的種種,猛地坐了起來,卻覺得渾身散架一般,又重新倒回了床上。
她悶哼一聲,卻聽到旁邊男人的聲音響起:「醒了?」
顧九瞬間瞪大眸子,偏頭看去,卻見秦崢坐在桌案前,摩挲著手裡那塊帶血的玉佩。
他甚至都未曾回頭,只是眼尾餘光看她,分明看不到他的神情,顧九卻能感覺到對方眼中的生冷。
昏迷前的信息太多,讓她一時難以消化,張了張口卻是問道:「這是哪裡?」
這房間十分陌生,且室內擺放之物皆是便宜貨,很顯然不是明國公府。
「客棧。」
秦崢起身,到底是回頭看了她一眼:「既然醒了,就回去吧。」
他預備著走,可走了兩步,到底是回頭看她:「眼下你既為世子夫人,便當恪守本分。」
顧九後知後覺的明白過來他的意思,氣息一滯,見他要走,頓時叫住了他:「等等!」
秦崢頓住腳步,問道:「還有事?」
「孫伯殷呢?」
顧九終於理清楚思緒,也顧不得頭昏腦漲,起身下床,卻覺得眼前一黑,連忙扶住了一旁的床柱。
而站在門口的秦崢,莫說是過來扶她一把,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欠奉。
好在前世的顧九對他現下的態度早已習以為常,當下只是緩了口氣,自己走到桌案前,倒了一杯茶灌了下去。
可她才喝了一口,就見秦崢蹙眉道:「這茶盞,是我用過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那茶盞才倒過茶,她到底是有心還是故意,竟直接拿來直接用了?
下一刻,便聽得顧九驚天動地的咳嗽聲,未曾喝完的水也被她吐了出來,拍著胸口給自己順氣,直咳得五臟六腑都要移了位。
好容易等她緩過來了這一口氣,回頭看向秦崢的目光也多了幾分質問:「你怎麼不早說?」
因著被嗆到,她的眼眸濕漉漉的,連眼尾都泛著幾分紅,小鹿似的看過來。
唇邊還有幾分水漬,櫻唇格外潤,被她咬著的時候,露出潔白的貝齒,更添了幾分不自知的誘惑。
秦崢突然便覺得有些燥,可心底的那口鬱氣堵的更讓人難受。
他咳嗽了一聲,擰眉別開頭,道:「傷風敗俗。」
這聲音格外小,顧九沒聽清楚,但看他的表情,也知他必然沒說什麼好話。
先前在孫家九死一生,顧九到現在還有些後遺症,只覺得頭疼欲裂。
但一想到秦崢救了自己的事實,她到底是放軟了口氣,問道:「世子,孫伯殷呢?」
「死了。」
他這話一出,顧九瞬間瞪大了眸子,不可置信的問道:「死了?!他……他不是……你殺了他?」
她昏迷之前,只記得秦崢挑斷了對方的手腳筋,還割了他的舌頭……
怎麼她昏迷這一會兒,孫伯殷就死了?
聽得她質問的語氣,秦崢沒來由的覺得心情不大美妙,聲音也冷了下來:「怎麼,你還挺希望看他活著?」
說話這樣沖,跟誰欠了他欠似的!早這麼不情願,幹嘛還要來救她!
顧九的脾氣也上來了,若是往常,必然理都不願搭理他。但想起他救了自己,因此她勉為其難的開口解釋:「世子誤會了,只是孫伯殷牽涉了一樁命案,我需的將他送官府,好給人伸冤。」
本來顧九還想請秦崢幫忙重審此案,但看他此時的態度,心想自己還是歇了吧!
那莊子期現在也不知怎麼樣了,但既然孫伯殷給趙州行賄,怕是他已經被結案了。
京城審案的規矩,各城兵馬司的案子需要報刑部,待刑部批複之後,勾了硃批,那這事兒就成鐵案了。
所以她需的趕在趙州往上遞卷宗之前,將孫伯殷送過去,否則一旦被勾了批複,屆時再想給莊子期翻案,那可就難上加難了。
聞言,秦崢看了她一眼,只是淡漠的問了一句:「這事還犯不著我來插手。」
「你……」
顧九生平頭一次厭惡起了這人現在油鹽不進的樣子,她壓著火氣道:「的確是不敢勞駕世子,那您可否告訴我,他的屍體在哪兒?」
然而秦崢卻沒打算理會她,只道:「這些事情,你少摻和。」
眼見得他又要走,顧九頓時快走幾步,直接攔在了門口,道:「世子,我不阻攔您做任何事兒,可您也別給我使絆子吧?」
她這話一出,秦崢只覺的自己殺人的心都有了。合著自己又找人看著她,又憑著塊破玉佩眼巴巴的趕過來,原來在人家眼裡自己就是個小人!
想罷,秦崢冷笑一聲,反問道:「使絆子?顧九,需要我提醒你一句么,今天是你主動找我的。若不是我今日趕到,現在死的,就是你了。」
這話是事實,顧九辯駁不得,她忍著眼前一陣陣的昏黑,終於軟下了態度,一字一句柔著音兒說道:「今日大恩,多謝世子爺,我改日定當好生報答。只是也求您一句,告訴我那孫伯殷的去處,我真的要救人。」
昨日她走之前,林安扯著袖子求她幫忙救救他師父,她既應了下來,便會儘力。
若是真的無能為力倒也罷了,可她已然找到了證據,分明是可以救人的。
這是顧九第一次言辭懇切的同他說話,秦崢垂眸看了她一眼,見眼前姑娘態度堅決,眼神真摯,原本要推開她的手也在袖中握成了拳。
他沉默了半晌,從剛才就憋著的話終於還是吐了出來:「你只說救人,怎麼沒想過自己會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