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 伸手不打笑臉人
三中的宿舍樓比較奇葩，一二樓是高三，三四樓是高一，五六樓是高二。
也沒什麼特殊原因，因為宿舍一住就是三年，等這批高三畢業，下一批新生進來，就住到一二樓了。
如此循環往複。
正是晚自習時間，所以宿舍樓里十分安靜，但偶爾會傳來一些大叫或是笑聲，這都是沒有去上晚自習的，如果被巡查的老師抓到，雖然不至於記過，但也少不了挨訓。
不過哪裡都是這樣，總有些喜歡「冒險」和「不怕死」的學生。
路遠歌已經打聽清楚趙啟豪在哪個宿舍，帶著陳冬一路直奔目的地。
來到503的門口，就聽到裡面傳來嘻嘻哈哈的笑聲和吼叫的行酒令。
還真是放縱啊，似乎一點都不害怕有人來查。
實際上也的確是這樣的，以趙啟豪現在的地位，老師一般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會過分去找這個外地生的茬。
學校當然是學習的地方，但你硬是不學，誰也沒有辦法。
學生打老師的事雖然不多，但是偶爾也會發生，都是為了混一份工資，沒必要自找麻煩對吧。
路遠歌輕輕敲了敲門，裡面的聲音戛然而止。
「誰啊？」有人問道。
路遠歌沒法回答，就算是他自報家門，也沒有人知道他是誰。
陳冬說道：「我是高一的陳冬。」
503宿舍里一片寂靜。
顯而易見，這兩個字實在太有名了，開學沒幾天就說要當天，還被大力哥堵過好幾次，關鍵是在高一還真有點地位。
誰沒聽說過陳冬啊！
「進來吧！」有人說道。
陳冬便推門而入，路遠歌也跟著進來了。
宿舍裡面一片煙霧繚繞，中間有張桌子，上面擺滿酒菜，桌子兩邊的床上坐滿了人，林林總總至少有十幾個，單看面相就都不是好惹的主兒。
陳冬一眼就看到了趙啟豪。
那是一個膀大腰圓的男生，一臉橫肉、霸氣非凡，往那一坐就是絕對的中心。
有的人，天生就帶著領袖氣質。
最關鍵的是，他身邊還坐著個女生。
女生很漂亮，擦眼影、抹口紅，身上穿著件綠色的弔帶衫，裸露的胳膊上刺了一朵紅色玫瑰，手上還夾著支細煙，一副桀驁不馴的樣子，顯然就是趙啟豪的女朋友李倩倩了。
——雖然規定女生不能進男生宿舍，但是總有辦法，對吧。
其他都是男生，或袒胸露背，或殺氣騰騰，眼神不時閃爍出兇狠。
這哪像是一群學生，像是一群流氓……
唯一區別大概就是沒畢業吧。
陳冬心裏面想，如果自己能考上重點高中，環境肯定要比這好多了吧？
「誰是陳冬？」趙啟豪問。
「我是。」陳冬答道，語氣不卑不亢，眼神不躲不閃。
路遠歌在旁邊看著暗自讚歎，心想陳冬真是越來越有某種氣勢了。
與此同時，路遠歌走上去，分別給趙啟豪等人發煙，一邊發一邊笑嘻嘻說：「各位老哥，我叫路遠歌，是陳冬的朋友，初次見面請大家多關照哈！」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關鍵路遠歌確實嘴巴甜，宿舍的氣氛果然緩和多了，大家都接了煙，還誇路遠歌懂事。
趙啟豪叼著煙，一撘李倩倩的肩膀，問道：「有什麼事？」
陳冬說道：「兩個星期以前，我和大力哥結了梁子，他一開始叫宋橋和肖瀟對付我，但是都失敗了，現在又叫于飛來收拾我……」
「哦，然後呢？」
「所以我想找你合作，咱倆一起幹掉于飛。」
「嘿嘿……」趙啟豪笑了：「你憑什麼覺得我會和你合作？」
「就憑你和于飛已經斗一年多了。」陳冬說道：「據我所知，你們之間約定好了，如果于飛把你幹掉，李倩倩就歸他，沒有錯吧？」
「沒錯。」趙啟豪親了旁邊的李倩倩一口，「然後呢？」
李倩倩不說話，默默地抽著煙。
這個賭注聽上去很不尊重女生，憑什麼一個女生的歸屬要由兩個男生來定？
但實際上，這是李倩倩提出來的。
李倩倩最先和趙啟豪在一起，然後于飛又來追她，李倩倩覺得很為難，兩個男生她都喜歡，但是人又不能分成兩半，所以才提出了這個建議，條件是要公平對決，不能藉助校外力量——特別指大力哥。
聽上去很荒誕。
但是哪個女生沒有做過「兩個男人為我打架」的夢呢，只不過李倩倩性情耿直，提到明面上了。
既然是李倩倩提出來的，整件事情就多了幾分「西部牛仔對決」般的浪漫。
趙啟豪和于飛也欣然接受，兩人就這麼鬥了一年多。
雄性爭奪雌性，強者方能勝出，這是千百年來大自然的規則，哪怕人已經成為萬物之靈，也還是擺脫不了這個定律。
這也是整個三中都知道的事情。
陳冬繼續說道：「你應該也很想幹掉于飛吧，咱倆合作的話算是互相幫忙，事成的話，我的危機能夠解除，李倩倩也徹底歸你了。」
一直沉默著的李倩倩突然開口說道：「哎我說，你好歹是個小學弟，提到我名字的時候就不能叫一聲姐姐啊？」
說起人際交往，陳冬並沒有路遠歌那麼活泛，甚至不太喜歡主動去接近人，面對不熟的人，哥哥、姐姐實在叫不出口。
但李倩倩都提出來了，陳冬只好紅著臉叫了聲：「姐。」
「哎！」李倩倩笑眯眯的答應了，還衝陳冬擠了下眼：「不錯，這一聲姐姐甜，你這個弟弟我收下啦！」
李倩倩在說話的時候，一顰一笑都像是在勾人，聲音也充滿了誘惑——可能她不是故意的，但天生就有這個神韻。
陳冬都忍不住一顆心砰砰直跳，心想怪不得于飛和趙啟豪都被她迷得神魂顛倒，這個女生確實是不簡單啊，現在才十七歲，將來還了得啊？
路遠歌一看這個場面，立刻笑著說道：「倩倩姐，我能叫你姐不？」
李倩倩「嘁」了一聲：「你都叫啦，還問我能不能？」
「那我們兩個以後都是你弟弟啦！」路遠歌開心地說著：「倩倩姐，我們兩個有難，你不能袖手旁觀吧？叫豪哥跟我們合作唄！」
李倩倩說：「哎呀，這個事我可管不了，你們還是和豪哥談吧。」
李倩倩一邊說，一邊給自己倒了杯酒，把頭轉到一邊喝了起來。
路遠歌心中暗罵，你都不打算幫忙，讓我們叫你姐幹嘛，聽著好玩的嗎？
陳冬倒是無所謂，他從一開始就沒指望李倩倩，因為他覺得能主動讓兩個男人為她打架的女人，也實在不算是什麼好女人，所以眼睛始終看著趙啟豪。
趙啟豪抽著路遠歌的中華煙，卻是一點面子都沒有給，慢條斯理地說：「不行。」
「為什麼？」陳冬很疑惑。
趙啟豪嘿嘿笑著：「因為我知道你的志向是當天啊！你要想當天呢，幹掉于飛以後，接下來就是我啦！我要幫你，就等於自掘墳墓，我腦子秀逗了才這麼做。」
陳冬就知道趙啟豪會這麼說，也早就想好了對答：「那你怕不怕我？」
「我會怕你？」趙啟豪冷笑著：「你算雞毛！」
「這不就對了？」陳冬說道：「你既然不怕我，幹嘛不敢跟我合作，咱倆一起幹掉于飛，我也威脅不到你的地位，怎麼會是自掘墳墓？咱倆合作，絕對百利而無一害。」
陳冬這番話說得很巧妙，如果趙啟豪不答應合作，相當於就是怕了陳冬，肯定丟不起這個人。
「噗嗤」一聲，李倩倩笑了出來：「豪哥，你被他繞進去啦！」
趙啟豪當然明白，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但也只能無奈地說：「好像是這麼個理兒啊，我倆合作絕對沒有壞處，不過我想知道，你有什麼資本跟我合作？」
路遠歌立刻說道：「我們現在核心的兄弟有七八個，另外就是，我們冬哥在外地生心裡地位很高，振臂一揮也能喊來不少的人。」
趙啟豪也是外地生，無形中又拉近了一點距離。
趙啟豪點點頭說：「聽著有點意思……」
「絕對有意思啊！」路遠歌眼疾手快地從窗台上拿過個杯子來，「咕咚咚」倒了點酒，接著又塞到陳冬手裡，「和我們冬哥合作，肯定沒問題的。」
陳冬也心領神會地遞過去杯子，和趙啟豪碰。
趙啟豪猶豫了下，也端起了杯子。
這酒一碰，合作就達成了。
但也就在這時，門外的走廊上突然傳來凌亂的腳步聲，聽聲音至少有六七個人的樣子。
大家還以為是巡查的老師來了，一個個都安靜下來，沒有再說話了。
腳步聲偏偏在門前停了下來。
「咚咚咚。」有人敲門。
「誰啊！」趙啟豪問。
「是我，于飛。」門外的人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