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灰色的煙
「有什麼了不起，我還沒怎麼玩它就自己碎了，你還把它當成寶貝，真丟人！」如意躲在元寶懷裡嘀咕，又擔心會被大地暴熊聽到，話說完馬上把腦袋轉到旁邊。
大地暴熊還在哭，聲音已經沒有一開始那麼響亮，那麼難聽了，現在只能算是**樣地哼哼唧唧，一隻熊掌不住地從草地上，一點一點地想抓起靈石球粉碎之後落在草地上的碎屑。抓著掉著，聚在另一隻熊掌上的碎屑，被他粗重的喘息還吹走了一些，而再次掉落的碎屑則是散落在更大的範圍里，聚集到那隻平伸著的熊掌上的碎屑也是越來越少。
「如意，你這隻臭小鳥，壞小鳥，我恨你！」
相識兩年，狠話說過不少，唯有這次大地暴熊的語氣透出的絕情和冷意，讓如意不自禁地顫抖了一下，往元寶懷裡她認為更安全的地方擠了擠。馬上又聽到大地暴熊像是痛苦地嚎叫了一聲，剛剛埋進元寶胳膊彎里的小腦袋又抬了起來。如意的好奇心一直很重，今天也不例外。大地暴熊已經很嚴肅很絕情地罵過如意，哭也哭了。如意認為大地暴熊不管是氣憤，還是傷心都該過去了，可大地暴熊突然又那麼慘痛嚎叫了一聲，痛苦得頭部憨態十足的容貌都因為身體不住抽搐而扭曲了。
大地暴熊在掙紮上一刻還專心致志地拾取草地上靈石球留下的碎屑，這一刻，兩隻熊掌揮舞著，熊掌上努力收集的靈石球碎屑，下雨一樣揮灑出好大一片，身體用力一挺，都沒用熊掌支撐就直挺挺地站了起來。
元寶和如意看到的只是大地暴熊背影，他們只發現大地暴熊手舞足蹈，像一株風中飄搖的草，那樣的動作是大地暴熊不論高興，還是傷心，都沒有在如意麵前做出過的，更像是一個毫無生命氣息，被人用線提著操控才有動作的玩偶。
像是為印證元寶和如意的猜測，大地暴熊想面對元寶和如意，兩隻腳動了，上半身卻沒有收到同樣的指令，本該是從腳到腿把整個身體都轉過來，而大地暴熊的上半身像是被不屬於他的力量控制住了，只看到大地暴熊雙腳在地上擰了一下，上半身則是頑強地抗爭著，一個身體像是有兩股力量在控制，上半身與下半身動作沒有做到協調統一，兩股力量沒有那一股取得絕對優勢，大地暴熊的身體在兩股力量僵持不下之際，就那麼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不好啦如意姐姐，靈石球里那團我恨不喜歡的煙，它現在鑽進大熊腦袋裡去了。」
如意在元寶胳膊彎形成的保護圈裡，抬起頭還是覺得視野不夠開闊，脖子又向外伸長了一些，「在哪裡，我怎麼什麼都沒看到，大笨熊古古怪怪的是不是生病了？大笨熊摔倒了怎麼還不爬起來？那樣摔倒一定很疼的！」
元寶心中雖有不安，還是不放心地向大地暴熊走了兩步。「元寶不要過去！」聽到如意透著謹慎的輕聲提醒，元寶站住了。
「如意姐姐，大熊好像很難過，他腦袋裡，不對，那是不是就是大熊的靈魂呀？他靈魂里原來就有一團灰色的煙，現在又鑽進去一團灰色的煙，兩團灰色的煙一模一樣，已經合在一起，變成很大的一團灰色的煙，想把大熊的靈魂包起來，它們在和大熊打架，馬上就要看不到大熊啦！大熊想出來，那團灰色的煙不讓！」
怎麼說如意也有兩年的成長經歷，這兩年中從大地暴熊那裡多多少少聽到一些經驗和常識，比起在山谷出現只有十幾天的元寶，也算是閱歷豐富了。可如意觀察了好久，終是沒能在大地暴熊靈魂里，看到元寶所說的灰色的煙，因為看不到，如意一時也弄不明白元寶所說的灰色的煙究竟意味著什麼？
元寶和如意不知道，大地暴熊似已迷失更不知道。他們不僅不知道灰色的煙究竟是什麼，也不會想到靈石球爆碎的真正原因並不是如意，而是元寶，因為元寶無巧不巧的不僅觸動了靈石球內部那團沉眠已不知多少歲月的灰色的煙，那股煙的本體是一個比現在的如意還要強大的靈魂，所以如意才沒有看到；更巧的是元寶的一雙手不知有什麼玄妙，還抽走了靈石球內，不是部分，而是近乎全部的天地靈氣。
那團曾經被大地暴熊認定是天地靈氣的，灰色的煙一樣的靈魂體，在已成空殼的靈石球內，沒有了可以滋養靈魂的天地靈氣，雖是靈魂體也無法繼續沉眠，即使沒有如意向靈石球內注入靈魂力量，那強大的已有蘇醒跡象的靈魂，也必定是要破開靈石球離開的。
更巧的是大地暴熊靈魂里，竟然已經有一絲還不算很強大，與之同根同源灰煙一樣的靈魂體存在，於是這個強大的靈魂，也就順理成章地進駐了大地暴熊的靈魂，與另一個與其同根同源的靈魂融合之後，更進一步，又打起了要控制大地暴熊身體的主意。從大地暴熊這一刻的表現看，灰色煙一樣的靈魂進展還是很順利的。
大地暴熊醒了，腦袋不是很靈活地貼著地動了動，根本不像是在搖頭，很虛弱似的，兩隻熊掌摸索了半天才撐在地上，費了好大勁才坐起來。如意忍不住掙脫元寶的懷抱飛了過去，繞大地暴熊頭頂盤旋還沒有一圈，已經先嗅到一股危險的味道，而那股危險的味道正在變得更濃，已經足以影響如意的心情。
「如意姐姐，大熊怎麼啦？為什麼我現在只能看到那團灰色的煙，大熊的靈魂一點也看不到了呢？如意姐姐這個大熊不是大熊，你不要過去呀！」
雖然已經嗅到危險的氣息，也發現現在的大地暴熊有些不對頭，如意擔心大地暴熊，心急之下就忽略了元寶的提醒。大地暴熊不是大地暴熊還能是誰？那個被她欺負了兩年，從來沒有翻過身的大笨熊，會有什麼真正的危險？
和大地暴熊相識兩年，不知不覺已經有了現在才發覺其實是很濃的感情。過去大地暴熊每次受傷，如意身上都會出現柔和的黃色光芒，柔和得水一樣的黃色光芒，灑在大地暴熊受傷的身體上，大地暴熊不僅感覺到渾身舒服，身上的傷勢也能明顯見好。
今天大地暴熊看那虛弱的樣子應該也是受傷了，而且這傷還是因為她弄壞了大地暴熊的寶貝靈石球引起的。雖然嘴上不認錯，心裡還是有內疚的，剋制著心中越發明顯的不安，以及那越來越濃的危險氣息，為了去給大地暴熊治傷，讓大地暴熊能多少感覺舒服一些，如意不管不顧地飛近了大地暴熊。
大地暴熊身上的痛苦似乎已經不再之前那麼劇烈，皮毛下肌肉的抽搐，看上去已經不是很明顯，很突兀地睜開沒有神採的雙眼。這之前一直關注著的元寶都沒有注意到，大地暴熊竟然是一反常態的緊閉著雙眼從地上爬起來的。現在才意識到，那雙偶爾會綻放出琥珀色光澤的有神的眼睛，此刻已經布滿渾濁的元寶十分不喜歡的灰色，在哪看不透的灰色迷霧中，竟有一股攝人魂魄的陰森。
「是你！是你壞了我的好事！本尊不管你是誰，本尊宣布你該死！靠在你為本尊找回靈根的情面上，本尊給你一個痛快！」
大地暴熊的話元寶和如意都聽明白了，不敢相信是從大地暴熊口中發出的，因為這聲音極其陰冷，根本就不是大地暴熊的聲音。過去大地暴熊被如意捉弄，說話之前總會先說臭小鳥，今天卻沒有說，那聲音像是兩塊石頭相互摩擦發出的，聽起來怪怪的，不安的心都為之輕顫了一下。
難道真如元寶所說，這個大地暴熊不是真正的大地暴熊？「啊！」如意的念頭才閃了一下，正飛向大地暴熊還沒有靠近，口中發出驚駭呼聲的同時，如意發覺身體被定在空中一樣不能動了，展開的雙翅也不能再扇動。如意想動，想離開這裡，已是拼盡全力，身體不屬於自己了似的，無法移動分毫，像是身邊的空間都凝固了，正好把如意困在凝固的空間里，甚至身體里的血液隨著身體僵硬都不再流動，漸漸的連心跳的聲音都弱得若有若無了。起初如意還想到要掙脫，只是眨眼功夫意識就有些不清醒的模糊了，於是身上諸多的不適就不再那麼明顯，不再顯得那麼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