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5章 一念之錯
柳若言如遭雷擊,縱使他的聲音聽起來還是有幾分不真實,想來大概也是他用了一些改變自己聲音痕迹的東西在做掩飾。
畢竟,這世上,還有誰能讓尚宮淵如此記恨?
左長樂,是他。
「你,你早就發覺了?」那女子聲音也寒了幾分,收起了先前偽裝出來的柔弱。
柳若言聽到了一聲兵器出鞘的聲音。
她心下一緊。
左長樂淡淡一笑,「想來尚宮淵該是派出了許多人來尋我。你倒是運氣不錯,能撞到我的下落。」
「不過,尚宮淵對我了解太少。你們竟使出這……就姑且叫做美人計吧。」
左長樂這話不可謂不傷人。
這女子登時氣息都散亂了起來,便是連柳若言都知道,現下這般,這女子定然是輸定了。
「洛南王!你欺人太甚!」
說著,便聽到一陣短兵相接的打鬥聲。
柳若言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知道這人一貫的深藏不露,但打鬥就發生在她眼前,而他身邊並無其他任何人隨行。
她終究是擔心的。
忽然打鬥聲停了,傳來那女子的咳血聲,「你,你說我,我竟不算,算美人么!我不信!你告訴我!還有誰!」
左長樂氣息有些微亂,但到底從容。
「你竟如此自負?好生的去吧。」左長樂語調轉冷。
面無表情的看著腳下的殺手斷氣。
他到此時察覺出一點來。
那便是,這殺手有可能並非尚宮淵的人。
因為尚宮淵見過柳若言,他若是想要使美人計,還不如直接叫人扮成她的模樣。
不過是短短一瞬,他竟然又想起了柳若言。
左長樂,微微地,嘆了一口氣。
那邊躲在屋宇乾柴堆外的柳若言,心緒有些浮動,卻拿不準主意是否該現身。
她想見他已經很久,而左長樂出現在此時,卻讓她有些狐疑。
他不是在邊關尋她的下落么。
為何會來了如此偏僻之地?
他當真是來尋她的?
一念魔生,竟再難制止。
柳若言心情劇烈翻騰著。
黑暗裡,微弱的月色下。
忽然,柳若言聽到左長樂輕輕的腳步聲,正緩緩的朝著她的方向走來。
他?他知道我在這?
還是,他將我當成了殺手?
柳若言一時之間也緊張起來。
其實她此時只要出聲便好,那一切就可大白。
可是她心中明明想著如此靠近,她嘴上卻猶如被人封住了,竟是沉重的難以開口。
左長樂忽然停下,就在距離她不過一步之遙的距離。
她甚至懷疑,此時若不是天色已晚,若是白日,左長樂微微一探頭便可看到她。
「你,方才都看到了?呵呵,莫怕。那些人是沖著我來的。此處荒遠偏僻,這裡大約也只有這一處可以落腳的地方。不論你是誰,今晚你我井水不犯河水。」
左長樂輕聲說完這句話,若是忽略他方才做了什麼,再忽略他說了什麼。
他說話的語氣倒是令人如沐春風。
這便是這時日帶給左長樂的影響。
他下意識的會讓自己的習慣符合從前的一切,但他的骨子裡已然不是從前那般幽深的心思,更是多了幾分鐵血殺戮。
左長樂說完這句話轉身走進這處破敗的屋宇。
柳若言緩緩站起來,回頭看去,就看到他一人獨坐的背影,總歸是透著孤獨的。
柳若言想了想,朝著屋宇邁步走過去。
屋裡的左長樂背脊一動,也已經感應到了門外的人。
卻就在這個時候,一隻手從旁側伸出來,捂住柳若言的嘴,悄無聲息的帶她飛躍起來。
恰在這時,左長樂回頭往門外看去,卻什麼也沒看到。
左長樂微微顰眉:方才門外明明有人的,為何現下卻沒了聲息?
此事透著怪異,左長樂微微斂眸,罷了,萍水相逢的路人,他又如何能管盡天下人?
左長樂收回視線。
忽然一頓,又重新朝著門外看去。
他一貫的夜視力極好,方才那一眼依稀看到門外地上似乎有個什麼姑娘的耳飾微微一點光閃過。
左長樂想了想,走出門外將那耳鐺撿起來,卻越看越熟悉。
這樣的手工彷彿是從北狄王庭里才能流傳出來的。
難道方才在門外的那個女子,竟是北狄王庭里的人?
此時的左長樂,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方才他與柳若言僅僅一步之遙。
而柳若言此時滿心的懊悔。
她方才若是不停頓,直接出聲,讓左長樂意識到自己的存在,現下她就不用遭人挾持。
這人正是一直跟在她身後,莫太師的護衛。
黑暗之中,柳若言不辨方向,兩人大約在黑暗中飛馳了許久。
方才落地。
落地處是一架華麗的馬車。
在馬車兩邊各掛著一盞琉璃燈,在黑夜中光亮華美。
馬車外站著兩名護衛,正是先前莫太師的人。
馬車內的人聽到響動忽然掀開了帘子。
卻是莫小九。
莫小九望著她,眼裡卻是閃過不屑。
當真不知,為何太師會如此看重這女子。
莫小九不敢破壞莫太師的計劃,卻也不願輕易就放過柳若言。
柳若言站定,十分冷靜的看著莫小九。
心中關於此人的前世記憶湧上心頭。
此人是個極度危險的人物。
莫太師曾為他娶過三房妻子,均沒有一人善終。
傳言說莫小九克妻,但實際上前生夜凌華為了籠絡莫小九,曾讓她去調查過此人底細。
此人嗜殺成性,枕邊之人稍有忤逆便是一個死的下場。
當初,夜凌華為了討好此人,給他一口氣送了二十個青春貌美的少女。
沒過半年這些少女均是死的死,瘋的瘋。
尤其,此人嗜好虐殺孕婦。
柳若言目光微微一沉,心中百般計較。
「你確實長得有幾分姿色。」莫小九嘴上說著曖昧的話語,眼神里卻滿是危險的冰冷。
柳若言頓時只覺得頭皮如麻,她直覺,自己若是一個應對不好,莫小九雖然不敢殺了她,卻是敢用盡手段折磨她。
即使兩人眼下看起來並無什麼深仇大恨。
但這人的心性已然扭曲。
「不知將軍,有何指教?」柳若言不卑不亢道。
只這一句話,莫小九便已然聽出柳若言之意。
她說指教,顯然是將她自己放到了與他同等地位上。
莫小九眼中危險光芒一閃而過。
不過就是莫太師給她了點臉面而已,她便以為自己在他面前能站著說話了?
莫小九朝著柳若言身後的人一使眼色。
那人會意,猛然伸腳朝著柳若言膝蓋處狠狠一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