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兇手
顧哲北決定明說,「不,是發現了兩頭人為製造的孕婦喪屍,被粗糙縫合的肚皮中不是人類胎兒而是毛絨玩具,最重要的是,被剖腹時她們並未變異成喪屍,應該是被活生生開刀的,兇手的行為令人髮指,這種變態人人得而誅之。」
徐進沏茶的手一頓,「你們確定那個變態就在這附近?」
「我們是遁著被害女子的腳印過來的,初步判斷兇手在三單元,昨晚我們守株待兔,結果兔子沒出來,我們打算再去探查,結果著了道兒。」顧哲北說到這裡,忽然心頭明了,面前的徐進不會是兇手,昨晚的爆竹從天而降,雖然不能確定是哪個單元,但只能是那幢樓里的人所為,徐進就算站在他們家二樓平台,也沒可能拋那麼遠的。
徐進只沏了一杯茶,但沒給顧哲北和大勇沏,想是知道二人謹慎,不會輕易喝別人家東西,乾脆也不討那嫌疑。
他輕輕吹著茶杯上的茶葉,啜著滾熱的茶汁,半晌才問道,「沒想到世道一亂,這人心也跟著猖了,居然有人做出這等可怕之事。」
顧哲北又道,「本來我們不甚確定那人就在這個小區,但經過昨晚他用爆竹引屍圍攻我們一事,現下完全可以肯定兇手就在那幢樓里。」
徐進點頭,「我昨夜突然聽到有人放爆竹,就料想小區里發生了什麼事,緊接著就看到你們兩個沒頭蒼蠅竄到我家門前,還扳著我的欄杆不上不下,差點把螺絲扯脫了,哼。」
大勇不由瞪起了眼睛,「徐大夫也真小氣,就這破欄杆您都提幾回了……」
徐進立時便瞪了回去,「我在這老宅里安然住到現在,全靠著這「破」欄杆活命了!我當然在意得很!若是真扯脫了,現在到哪找工人修繕去?不然你倆在外面折騰得死去活來看我理你們?」
顧哲北連忙打圓場道,「徐大夫消消氣!剛才您也說了,家中燃料消耗殆盡,再留在家中也是沒活路的,不如跟我們回凱德廣場,雖說商場里也不是長久之計,但咱們可以共同商議未來打算。」
徐進面色緩和,擺擺手道,「這位兄台,不用跟我一口一個「您」的,我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老中醫,跟顧大哥比我還年輕,直接叫我徐進便可。」
顧哲北笑笑,「徐進兄弟是大夫,在我心裡就是先生,總想著用尊稱呢。」
徐進也笑了,「別啦,這年頭別講究那些酸不拉嘰的,咱們就互稱姓名好了。」
「那行!徐進兄弟,你跟我們走嗎?」
徐進沉吟了一下,其實在昨晚的交談中,他之所以詳細的打聽凱德內的情況,就是在考慮是否轉移居住地點,廚櫃里的米和食鹽所剩無已,他一介書生,除了擅針別無所長,找到一個合適的求生團隊共同謀生實現雙贏是他目前最緊急的任務,這兩個誤打誤撞被他救回的兩個人,顯然本事不錯,而且從談吐中也能感覺到對方的素質尚可,那個胖子雖然粗魯些,但肯定不是什麼壞人,這位姓顧的更是武力值和謀略值都不低,至於人品么,能主動查找變態為民除害的人不會太差的吧……
「我幫你們找那個傢伙,」徐進清了清嗓子說,「作為加入你們的見面禮,如何?」
顧哲北笑道,「徐進你昨晚救了我們倆,已經算對我們哥倆有恩情,還用什麼見面禮的,以後大夥有個病有個災的,還得你幫著治療呢。」
徐進搖頭,「救你倆那是順手而為,再說也是為了保我自己的欄杆,要知道,如果你們倆進了我的屋想害我,就等於自取其辱,會被我用針封了經脈丟出去喂喪屍,所以那算不得誠意。既然我說要送你們這個見面禮,也是有些把握的。」
顧哲北和大勇當然不會拒絕這等好事,自然答應。
徐進收拾了打算帶走的東西,大部分是書和針灸用的銀針,還有幾件他自己的換洗衣服,顧哲北提醒他商場里有的是衣物,徐進便將衣服丟出去,又塞了幾本書。
「走吧,咱們去拜訪那個不孕不育。」徐進背起沉重碩大的雙肩包說了一句。
「什麼?」顧哲北和大勇以為自己聽錯。
「我收過一個病人,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他有隱病,不舉,更別提生育了。」徐進朗聲說,「本來病人的隱私我都給保密的,但現在沒必要了,你們昨天一說兇手的大概位置,我就猜想可能是他。」
「這人姓吳,叫吳興,他的病根在於年輕時縱慾過度,三十多歲時就開始不行了,他老婆因為跟他生不出孩子離婚,剩下他自己,到處亂抓藥,怎麼也吃不好,最後想起家門口有個針灸診所,這才到我這來。」徐進綁好自己的鞋帶接著說,「我用特殊療法給他下針,俗稱小針刀,那確實有點疼,但有奇效,後來這吳興終於可以人事,但生育仍然沒可能,他的精子存活率太低,先天的。」
「他家住在四單元七樓,災變后他還活著,我在二樓見過他出來活動,還曾見他帶著一女的回家,以為是新找的女朋友什麼的。」徐進將一把小銀針夾在手指之間,轉頭看著顧哲北和大勇,「他對這輩子不能生育非常憤恨,恨自己倒霉,恨老婆離開他,他曾說過他要報復,我還勸過他兩句,後來他沒再來了。」
顧哲北和大勇聽得很是心驚,這樣看來,這個吳興很有可能就是活剖婦女的兇手,昨晚扔爆竹害他倆的,估計也是他了。
「當然我只是猜測,也可能不是他,咱們去看看再說。對了,你們倆不要從小區正面進去,他會看見,你們從旁邊繞過去。」徐進說完,開了房門。
門外還立著那幾隻喪屍,昨兒後半夜下了雪,喪屍的頭上身上頂著雪,象幾頭丑爆的雪人。
大勇過去掄起消防斧將那幾個丑「雪人」剁倒,徐進搖搖頭,沒說什麼。
三個人在四單元門口匯合,剛進單元,一頭躲在門內休眠的喪屍就迎了上來,徐進低頭鑽到喪屍身後,只一小針,那喪屍便不動了,保持著張牙舞爪的姿勢,看著滑稽極了。
大勇見不得喪屍活著,一斧子剁翻它,將屍身踢到一邊,三人向著樓上走去。
行至六樓轉折處,徐進示意兩人貼著牆壁,躲在貓眼的範圍之外,他獨自上前,敲了敲吳興家的門,喊道,「老吳,我是徐大夫,給你針灸的那個!我知道你還活著,我需要你幫忙。」
大概兩分鐘后,一個嘶啞的聲音在門內響起,「徐大夫,你也活著?就你自己嗎?」
「還能有誰,就我自己唄!我也實在想不出能幫忙的朋友了,就你住得近,幫個忙吧。」
「哎,徐大夫,那你也幫我個忙吧。」吳興說著,防盜門嘎吱一聲開了,徐進就勢將門大開,顧哲北和大勇就聽吳興不滿道,「別把門開那麼大,快進來再說。」
顧哲北和大勇兩步就躥了上去,在徐進之前擠進了防盜門,把個黑瘦的吳興嚇得嗷嗷直叫,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徐進跟進去,順手將門關了,三個人迅速的觀察了吳興的客廳,很普通很破舊的一個家,但看著很正常。
最關鍵是,這屋子裡沒有女人。
吳興一見衝進來的不是喪屍而是大活人,止住了驚叫,待看清兩人後十分慌張,嘴上緊著對徐進說,「徐大夫,這兩人是作什麼的?我家也沒啥好東西,真沒啥好搶的……」
徐進定定的看著他,也不說話。
顧哲北示意大勇和徐進盯著吳興,自己鑽進卧室,廚房,衛生間,挨個房間檢查,這單身漢的家就是髒亂差,床上的被子胡亂拱著,臟衣服滿地扔,廚房更沒法看,所有的盤子碟子都髒兮兮的堆在乾涸的水池裡,鐵皮罐頭盒也扔得到處都是,衛生間相對來說倒乾淨得多,但地上全是空塑料袋,看來吳興將排泄物都裝塑料袋裡扔外面去了。
顧哲北心中驚疑,莫非徐進冤枉了這個不孕不育的單身漢?兇手不是他?怎麼看,人家也不過是個普通的倖存者么。
吳興的小眼睛滴溜溜轉著,又不敢阻攔顧哲北進裡屋,只是苦著臉不停嘟噥說家中沒啥可搶的,徐進倒不羅索,既不解釋,也不逼問,就是悠閑的玩自己手上的銀針。
見顧哲北從裡屋走出,向著自己攤開雙手,徐進估計自己猜錯了,不由有些歉意,便對吳興道,「剛才是一場誤會,對了老吳,你說讓我幫什麼忙來著?」
吳興面上閃過一絲小小得意,鎮定了不少,搓著手掌吭哧吭哧的回答道,「也沒啥,這災變后躲在家裡沒啥事做……你懂的!感覺那話又不好使了……」
徐進很專業的點點頭,「明白!那我給你再扎幾次吧。」
顧哲北心中感覺哪裡不對勁,又說不上來,這會聽吳興和徐進的對話,突然想起了什麼,轉身跑進了卧室,一把掀開了亂堆的臟被子。
一隻可愛之極的毛絨玩具熊靜靜的躺在被子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