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3章 可貧窮不可墮落
跪在地上的孩子抬起頭來，露出一張小臉。
有點泥水粘在臉上，但是不難看出清秀。
「多大啦？」老鴇又問。
小姑娘答道：「十二。」
老鴇皺眉：「十二了才這麼點大……也罷，反正不過五兩銀子。你跟嬤嬤走吧！」
圍觀的人紛紛議論起來。
「這若是賣給人為奴為婢，最多命運不好，可若是入了妓館……將來做的都是賣皮肉的勾當，那可真是毀了！」
「可不是嘛！這孩子，看起來也是可憐啊，十二了看起來跟一般人家十歲的孩子差不多大，身世慘得很哪！」
縱然大家都很同情，嘴上說著孩子可憐的話，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說要出這個錢！
畢竟，在西市上混跡的雖然什麼人都有，卻大部分都不富裕。五兩銀子對於窮苦人家，那都是一年的花銷了。
會買下這姑娘的，不是妓館，便是牙行，有利可圖。
眾人議論之間，沒想到那孩子竟然抬起頭來，出聲拒絕：「我不去妓館！」
「喲！賣身的，還有這麼多講究呢？」嬤嬤眉眼一瞪，拿出十兩銀子，招呼左右打手：「錢，嬤嬤我給了雙倍，把她帶走！」
「我不！」小姑娘站起來想跑。
一直在旁邊旁觀的聶韶音，按著自己的心臟深深吸了一口氣，回頭問：「紫衣，能借我五兩銀子嗎？」
想要做善事，可她沒有錢，這就尷尬了！
「聶小姐還有這心呢。」紫衣很爽快，從錢袋裡拿出五兩銀子遞給她，又提醒了一句：「那老鴇有可能是浮雲閣的，莫要得罪。」
聶韶音：「……」
她壓根沒想到得罪人不得罪人的問題，紫衣倒是很了解她啊！
紫衣沖她笑了笑，沒說話。
能不了解嗎？眼前這位小祖宗就是個不肯吃虧的個性，聰明的時候足夠聰明，可是暴脾氣來的時候，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這不剛剛得罪了寧夫人和雲蘿小姐，還得罪了個徹底！
聶韶音倒是眼睛一亮，道：「能多借我一點嗎？」
她要跑路總不能沒有盤纏不是？
似乎見到她那貪財的模樣竟然有幾分可愛，紫衣唇角彎了彎，乾脆將整個錢袋給了她：「聶小姐拿去吧。」
她或許有些明白，為何聶韶音明明是個危險的存在，王爺卻有心要把她吸收進七絕樓了！
有膽、有謀，還有善。
「全都給我？」聶韶音很驚喜：「我記住你這份人情了！回頭你若是需要我看病，分文不收！」
紫衣唇角一抽。
能不詛咒她有病嗎？
她無奈失笑，將手裡的銀子塞回袋子里，然後走上前，道：「你們放開她！」
露出一面逸王府的令牌，道：「這個小姑娘，逸王府收了！」
眾人都愣在原地，沒想到一個賣身葬父，竟然能把逸王府給炸出來。
那老鴇本來見有人來壞自己的好事兒，還想招呼打手上去開打來著，一聽說是逸王府的人，哪裡還敢吭聲，一揮手：「走！」
兩名壯漢鬆開小姑娘，小姑娘驚愕地看著聶韶音。
紫衣朝小姑娘招手，道：「小姑娘你走了好運，我們聶小姐好心，你家的喪事我們給辦了。起來吧。」
隨後，吩咐跟隨的另一個人去辦。
小姑娘猛然抬頭，朝聶韶音看了一眼。
這一眼，也讓聶韶音看清楚了這張小臉。
大大的眼睛、眼珠子很黑，裡面還有些茫然、不敢置信。胚子很好，只要養胖一點妝點一番，三五年之後也會是個小美人。
她收好了錢袋子，微微勾唇沖女孩兒一笑，走上前，伸手摸了摸女孩兒的臉，輕聲道：「可貧窮不可墮落，你做得很好。跟他們走吧，他們會給你一個出路的。」
又轉頭對紫衣說道：「紫衣，這孩子就先交給你了。」
「聶小姐？」紫衣正疑惑，什麼叫「跟他們走」？
說時遲那時快，聶韶音突然身形暴動猛然跑開，仗著嬌小玲瓏的身軀，猶如游魚一樣迅速扎進了人堆里！
就像一條滑溜溜的泥鰍，鑽進了泥水裡都游啊游，一眨眼就不見了！
「聶小姐！」紫衣臉色丕變，飛身掠起，幾個起落追了上去。
她輕功很高，這一手引來了許多讚歎，照理說，以她的武功看住一個弱女子不會有什麼問題。
然而，讓她沒想到的是，不過幾個呼吸之間，聶韶音的身影就不見了！
「朱三，你告知青衣；連五，你把這個小女孩送去別莊！」
紫衣丟下這話，便展開身形一路往前繼續找人。
殊不知，等他們都走了之後，就在原來的人群中，聶韶音露出個腦袋來！
明知道紫衣武功高，又兩名身手不弱的侍衛跟著，聶韶音怎麼可能傻到以為自己一個弱智女流，跑得過他們？
她壓根就沒有跑！
鑽進人群中后，她就將頭髮散開，把外衫脫了丟在攤販的手推車下面，迅速在人群里鑽動，游魚一般，將自己的身形隱藏到了與剛才方位相反的一面。
任是紫衣再機靈，情急之下，在人群中找人都會下意識根據對方的衣著來尋找，也絕不會想到她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去了後面的地方。又哪裡能料到，此時的聶韶音已經不是原來的樣子了？
此時，賣身葬父的小姑娘被連五帶走了，圍觀的百姓也都散開，聶韶音的身形掩蓋不住，穿著白色中衣中褲，還是很扎眼的，所以她迅速走進一旁的布料店。
南風布莊。
進去后，聶韶音便招呼掌柜：「給我來一套男裝，輕便一點的，還要一頂帽子。」
掌柜的熱情得很：「客官爽快人，選咱們南風家就對了！隔壁浮雲閣的所有衣裳都是買的咱們家的布料做的！」
浮雲閣？
看來，名氣很大啊！
聶韶音挑了挑眉，心想如果這個浮雲閣勢力很大的話，如果好打交道，未來她是否……跟浮雲閣套上關係，好開展自己的事業？
試想，一個經營模式已經成熟的連鎖企業，旗下再拓展出來別的業務，豈非容易得很？
一邊思考一邊挑衣服，很快就選好了一身天青色的飄逸男裝。
不多時，她便換了一身衣裳，化身為翩翩少年走出來。
這具身體長得纖細，眉眼精緻如畫，但是聶韶音這個人在現代是鐵娘子女漢子的類型，故而一身男裝扮相，除了長得太漂亮外，沒有半點脂粉氣！
白色內里天青色外袍，總覺得缺了點什麼，想了想，她又添了一把摺扇，瀟洒俊逸風流意氣，讓掌柜的讚不絕口。
對自己這身滿意了，聶韶音便離開。
出門的時候邁步急，與剛進門檻的一紅衣女子撞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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