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馬華湘的沮喪
大家在談論一件事情。
楊帆本來無意聽的，但那些聲音總是鑽進耳朵之中，不聽都不行。
「沒有想到，F國方面真的派人過來了。」
「來了三名老外呢，兩男一女。」
「......」
原來大家在討論F國方面派人過來這件事情，其實，楊帆多少知道這件事，前天趙玉蘭主任叫他過去，將證書和兩百塊錢給他的時候，她曾急匆匆的準備去機場迎接外賓。
她去迎接的外賓應該就是這三名老外。
聽到大家的談論，再結合自己對共和國軍艦發展史的了解，尤其是對052型導彈驅逐艦的發展比較熟知，楊帆猜測，所裡面應該是想和F國方面談高速柴油機的事情。
國內沒有052艦所需的高速柴油機，按照「自主研發、部分引進」的指導思想，動力系統、通訊系統等，國內技術力量薄弱的幾個部分從國外引進，其他系統國內自主研發。
動力系統的很多設備需要從國外引進，因為高速柴油機、燃氣輪機等我們都沒有。
「不知道F國方面派了什麼樣的人過來。」
楊帆的心中也不免這麼想到，多少有一點好奇在前期接洽階段，F國方面的來人是什麼身份。
大家談論了一番之後，漸漸也開始進入工作狀態，楊帆也是一樣，開始忙活領導交代的一些事情，有一些設計圖紙需要繪製。
在沒有計算機的這個時代，甚至很多人都沒有見到過這個東西。沒有計算機，當然也沒有所謂的CAD，也就是計算機輔助設計畫圖，這些都沒有。
在這個年代，所有宏偉的計劃都不得不從每天早上的削鉛筆開始，鉛筆、圓規、丁字尺、曲線板、壓條、計算器。
就是這些在今天看起來很原始的工具，一筆一劃，認真而又規整的繪製著每一張設計圖紙。
楊帆今天的任務是繪製某一艦船上的一個配電板的設計圖，沒有計算機，靠純手工，每一天的工作也和大家一樣，毫無例外的從削鉛筆開始。
將自己辦公桌上面的畫圖板擺好，將繪圖需要用的的圓規、丁字尺、曲線板、壓條和計算器等東西拿出來，也一一擺好。
然後拿起小刀，一刀一刀，有板有眼的削著鉛筆。如果是在前幾天楊帆還有一點生疏的話，現在則已經非常熟練，削鉛筆的動作非常的規範而又快速，削出來的鉛筆也非常的好用。
有的鉛筆需要削得粗一點，有一些必須削得細一些，粗一點的鉛筆主要用來畫粗線，細一點的鉛筆用來畫設計圖之中的細線。如虛線，剖麵線，尺寸線等等。
鉛筆削好，一切準備工作就緒，楊帆準備開始繪製這個配電板的設計圖。
大辦公室內，漸漸的安靜下來，大家都開始投入了工作，有一些人和楊帆一樣在繪製設計圖，有一些人在進行尺寸或強度的計算，還有一些在翻閱參考資料或設計手冊。
不過，不久之後一陣腳步聲打破了這裡的安靜，只見總體設計室主任匡偉有一點焦急的走了進來。
如果是平時，看到同志們全部在認真的工作他可能會口頭表揚大家兩句，但今天沒有，進來之後，直接大聲的道：「小馬，你放下手頭的工作過來一下，隨我去一趟潘總師那裡。」
「小馬」是馬華湘，二十七、八歲，參加工作已經有好幾年，他有一個特長，就是英語水平還算可以。
很多正在認真工作的同事紛紛停了下來，心中微微差異，感到十分的意外，匡主任居然直接點名叫馬華湘去潘總師那裡。
這樣的情況非常少。
好像這樣的情況一年也沒有幾次，倒是有過趙玉蘭過來通知楊帆去潘勁夫那裡的情況，這次怎麼輪到馬華湘。
「是潘總師點名叫馬華湘過去嗎？」
「馬華湘只能勉強算是一般性的設計員，其專業水平和老資格的設計員還是有很大差距的，潘總叫他過去幹什麼呢？」
「......」
在大家疑惑，甚至帶著羨慕的目光之中，馬華湘先是愣了愣，以為聽錯了，反應過來之後立馬又有一點激動。
去見潘總師啊！
這樣的機會和榮耀，那可不是每一個人都有的，雖說潘勁夫平易近人，為人隨和，但畢竟身份擺在那裡，和普通設計員之間的差距太大，尋常設計員一年到頭也難以見到潘勁夫幾次。
努力的深呼吸了一口氣，盡量讓心情平靜一些，但馬華湘臉上的那種激動之色還是能看出來，甚至，他還有那麼一點緊張。
去見潘總師，估一般人都會和馬湘華一樣，激動和緊張在所難免。
等匡偉帶著馬華湘走了之後，原本十分安靜的大辦公室有一點嘈雜起來，一些人在竊竊私語，他們議論的聲音還不時的飄進了正在認真繪製設計圖紙的楊帆的耳朵之中。
「潘總師叫馬華湘過去呢。」
「我們小馬真是走了狗屎運，我怎麼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什麼時候能見一見潘總師那就好嘍！」
「也不知道是什麼事情，還真想知道緣由啊！」
「.......」
一些人忍不住八卦，悄聲的議論一番之後，大辦公室之中又漸漸的恢復了安靜，大家又安靜的工作，畫圖的畫圖，查資料的查資料，計算強度的計算強度，等等。
楊帆一直沒有被影響，一直在認真的繪製他的配電板的設計圖，一筆一劃，非常的規整。
表面上看似認真，彷彿完全沉浸其中，其實楊帆多少有一點無奈，習慣了計算機繪圖的他，現在用鉛筆、橡皮、丁字尺、圓規等這樣原始的工具繪圖還是沒有完全適應。
怎麼都有那麼一點彆扭。
如現在正在繪製的這個配電板的設計圖，裡面要畫十個一模一樣的保險絲，只能一筆一劃的去畫十個保險絲。
如果是計算輔助繪圖，只需要畫好其中的一個，然後一個複製就完事了，非常的快捷。
這是東海艦船設計所設計的一艘大型掃雷艦，全船有七、八十個配電板，就算是很多配電板結構差不多，但你還是要畫七、八十個配電板。
幸好負責畫配電板設計圖的不止楊帆一個，主力是那幾個老資格設計員，楊帆只是幫著繪製其中的兩、三個。
「嗯，一共十個保險絲，終於全部畫完了。」
滿意的看了看自己近兩個小時的勞動成果，見配電板之中的保險絲全部畫完，楊帆伸了伸手腳，甚至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腰，讓自己放鬆一下。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抬手看了看時間，差幾分鐘就上午十一點，距離上午下班還有一個小時多一點點，還可以再畫一些東西。
正準備去上一個廁所，然後回來再繼續畫一畫圖，突然，楊帆停了下來，因為看到馬湘華垂頭喪氣，一臉沮喪的走了進來。
他進來之後，居然坐在他的位置上，連連嘆了幾口氣。
「兩個小時前，匡主任不是帶他去見潘總師了嗎，怎麼這樣灰頭土臉的回來了呢？」
不止楊帆腦海之中打了一個大大的問號，幾乎整個大辦公室之中的同事們全部一頭霧水。
很多人的目光都看向宛如被霜打蔫了一樣的馬華湘，有人也問了起來，這問出了大家都想問的一個問題。
「小馬，怎麼了？」
「唉......」馬華湘沒有正面回答，只是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見狀，那人試探性的問道：「是不是工作之中出了紕漏，被潘總師叫過去批評了一頓呢？」
不少人覺得可能就是這個原因，不然，馬華湘怎麼會是這樣一幅表情呢，這和兩個小時之前匡主任叫他去的時候那種振奮和激動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不過，楊帆不這麼認為。
如果真是馬華湘在工作中出了紕漏，潘勁夫也不會叫他叫過去批評一頓，畢竟人家是052型導彈驅逐艦的總設計師，不可能去批評一個青年設計員，要批評也是批評匡偉這個總體設計室的主任。
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
見馬華湘只是沮喪的嘆氣，並不說具體是怎麼一回事，有一些人恨不得抓住他問明白緣由。
「小馬，到底出了什麼事，和我們說一說唄。」
那是一個資格比較老的設計員，他和馬華湘的關係非常好，這樣直接問了起來，想弄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