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擒賊先擒王
二十一世紀,顧姝身為殺手,一向是獨來獨往,就算是組織對她多多照顧,也是看在她身手的份兒上。沒有一個人像芸兒這樣,分明膽小怯懦,卻幾次三番地擋在她前頭。
雖然,她此刻借用的是顧家二小姐的身體,但這份情,她顧姝既然承了,自然也要為這個傻丫頭著想。
「好了!」等芸兒過了那股子勁兒,顧姝才起身,將她按到床上坐下,鄭重地說:「我不傻了這件事,只有你一人知道。」
芸兒點頭如搗蒜,「奴婢明白,二小姐是擔心,會有人加害你!」
「聰明!」顧姝贊了一句,與芸兒並排坐下,說著自己的計劃:「周嫲嫲臉上的膿包,只是我撒上去的一點藥粉,如今既然被二夫人硬說成了疫病,咱們就來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芸兒恍然大悟,想了想,又問:「怎麼個還法?」
顧姝從那口大箱子里取出那包毒藥,嘿嘿一笑,「如果,二夫人的臉,也同周嫲嫲一樣爛了,她還能說這是疫病嗎?」
「好主意!」芸兒贊了一聲,可隨即她又犯難,「可咱們現在出不去,要怎樣才能把藥粉撒到二夫人身上?」
顧姝神秘一笑,並不回答,只說:「這件事我回去辦,你還得去辦另外一件事。外頭這些老嫲嫲平素雖然欺負我們,但經過這次的事,她們應該會恨上梧桐苑。」
「俗話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我們把她們拉攏過來,有她們在外頭擋著,也能輕鬆不少!」
這次,芸兒沒有立即應聲。
她是自小跟著二小姐長大的,二小姐痴傻這六年裡,外頭這些人沒少欺負她。要她與這些婆子為伍,實在為難。
顧姝瞧出她的心思,握了握她的手,沉聲道:「她們加諸在你身上的痛苦,我必定會叫她們加倍地還回來。但眼下,還用得著她們,等我們入了宮,她們也就沒有了利用價值,屆時有多少公道都能討回來。」
「好,奴婢聽小姐的!」芸兒知道,小姐不會害她。
想了想,她又問:「小姐,你是什麼時候恢復的?」
顧姝道:「掉進池子里,醒來后就恢復了,抱歉一直騙了你。」
芸兒搖頭,「小姐變成那樣,她們還不肯放過,若知道小姐恢復了,定然會變本加厲的!」
顧姝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了一圈,說:「我雖然恢復了,可從前的事,卻不大記得了。」
芸兒震驚,一聲驚呼還未出口,便被她自己捂住了!她擔憂地看著二小姐,「忘了也好,小姐下個月便要入宮為後,但願宮裡沒有這許多糟心事。」
她不肯說,顧姝也不再追問,反正顧二小姐的記憶一直在她腦海里斷斷續續的,總有一日會全部記起來的。
「我有些乏了,先睡一會兒。」顧姝做出疲倦睏乏的樣子。
芸兒起身,將被子拉開,服侍著二小姐睡下,隨後抱起桌上那堆補品,出門去尋那些婆子去了。
——
顧家二小姐染上疫病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墨子良的耳中。
彼時,君王正在鶴齡宮,看著奏表。那些奏表上,無一例外地加蓋了顧太后的印章。
「此事報給太後知道了嗎?」墨子良煩躁地將奏表擱到案上,起身走到窗邊。
六月里,哪怕是到了下午,日光也仍舊毒辣的很。天與地之間一片熱浪騰騰,連穿花拂柳而來的風,都叫人煩躁難安。
洪松跟在君王身後,手裡捧著熱茶,恭敬地回道:「消息傳了過去,太后已經擺駕顧府了。」
「一個傻子也就罷了,她總不至於,要朕取一個身染疫疾的皇后吧!」墨子良冷笑一聲。素未謀面的顧家二小姐的生死,實在不值得他放在心上的。
洪松擔憂道:「若是顧家二小姐沒了,太後會不會讓大小姐入宮來?」
墨子良道:「顧家大小姐是庶出的,娘家並無什麼勢力,即便她入宮來,對太后的幫助也不大。太后不會做這等賠本兒的買賣,她一定會在世家女子中挑選好掌控的。」
洪松道:「皇上可要早作準備才是。」
墨子良自是清楚應該早做準備,但他也明白,要想奪回政權,並非一朝一夕之事。
看著窗外滿院的格桑花,他忽然想起月色下那雙明亮的眸子,分明謊話連篇,卻一副無辜可憐的樣子!
「玉桂坊哪裡有消息嗎?」他問。
「還沒!」這一下,洪松倒是好奇了,「皇上,那究竟是怎樣一位女子,值得您如此掛心的?」
「什麼女子?跳樑小丑罷了!」君王淡淡置評一句,旋即又說:「囑咐他們,若有消息,立即來報!」
洪松更加好奇,但也深知主子的脾氣,不敢多問下去。
只得又轉移了話題,說:「萬貴妃著人送來了一碗蓮子羹,皇上這個時辰要吃嗎?」
一提到萬微瀾,墨子良便想到她和別人苟且的事,想到自己被顧太后掣肘,無名火起,冷冷地道:「賞她自己吃了吧。」
洪松賠著笑臉,將腰往下壓了壓,沒敢動,也不敢說話。若真照這樣回了,萬貴妃自然不敢生皇上的氣,自會拿下頭的宮女太監撒潑。
畢竟,這樣的事,又不是頭一遭。
墨子良回過頭瞧他的樣子,無奈地嘆了口氣,放緩了語氣說:「倒掉就是了。」
洪松這才笑說:「多謝皇上體恤奴才們。」
顧相府。
正廳,顧太後端坐在主位上,一身褐色翟衣襯著人氣勢逼人。
顧昀坐在右下手處,二夫人劉敏跪在地上,回說:「才剛大夫去瞧了,那周嫲嫲臉上、手上都是膿血,確實是疫情。雖然現在還沒發現第二起,但琉璃院上下的人都與周嫲嫲有過接觸,難保不會傳染。」
顧太后問:「請的是哪家的大夫?可會誤診?」
劉敏回道:「長街那位劉勝強,白城人都稱他為劉聖手,經由他手上的病人,沒有一個不贊他的。」
顧太后聞言臉色更加陰鬱,揮了揮手,示意劉敏下去,又將幾個宮女丫頭也打發下去。
廳上只有兄妹二人,顧太后才問:「哥哥,這下可如何是好?」
顧昀面有憂慮,說:「是姝兒沒這個福氣,太后另外擇人也便罷了。」
「若能找到其他人,哀家也不會把主意落在她身上了!」顧太后沉沉地嘆了一聲,「珠兒雖好,可她又不是兩家的外孫女!如今梁家在朝中的勢力愈發雄厚,哀家若不設法將他們拉攏過來,一旦為皇帝所用,咱們顧家可真無容身之地了。」
老相爺捻了捻花白的山羊鬍,沉吟著說:「若不然,將大婚的日子提前?」
「哥哥的意思是?」顧太后沉吟。
顧昀道:「現如今,琉璃院的情況還不清楚。最好的情況是,姝兒未曾染病,一切照舊,自然皆大歡喜。最差的,便是姝兒染了病,但只要大婚典禮成了,皇后之位照樣留在顧、梁兩家。」
「為今之計,也只有如此了!」生老病死,顧太后也沒有辦法,「哀家會在全國尋找能醫治這疫病的大夫,也叫欽天監另外擇日子完成大典。」
「一切按照太后的意思辦吧。」顧昀起身應下,微微嘆了口氣。
顧太后也不再多留,擺駕回宮去了。
顧姝一覺睡到天黑,被芸兒搖醒了,「小姐,外頭大廚房送了吃食進來,你起來吃一點吧。」
顧姝迷迷糊糊地起身來,被芸兒拖到桌邊,看到滿桌豐盛的佳肴,瞬間清醒過來,提起筷子就下手。
不等她將一塊糖醋排骨送進嘴裡,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本能地望向門口。
劉嫲嫲領著幾個老婆子,正跪在門外石階上,一個個垂著頭,只劉嫲嫲一個人看著顧姝。
顧姝看向芸兒。
芸兒附耳到她耳邊說:「奴婢已經將她們都收服了,她們說,若是能逃過此劫,必定以二小姐馬首是瞻。」
顧姝擱下筷子,同芸兒咬耳朵:「我恢復的事,你沒說吧?」
芸兒笑道:「自然沒有,奴婢才沒那麼蠢。」
顧姝點了點頭,看向門口的婆子,憨聲憨氣地說:「今後,你們可不許再欺負芸兒了。」
眾人皆應下聲來,劉嫲嫲道:「若是能躲過這一劫,老奴們這條命就是二小姐的了。」
顧姝面上仍是憨憨的,裝作什麼都不懂的樣子,心裡卻冷笑。這些人,平素是何樣的霸道,如今面臨生死,卻不得不向她這個傻子低頭!
多可笑?
可世人不大都如此嗎?貪生怕死,欺軟怕硬!
想到這裡,顧姝一時間也沒了胃口,只讓芸兒將白粥鹹菜留下,餘下的都分給各個婆子丫鬟去吃。
眾人更是感恩戴德,那劉嫲嫲等眾人走了,才踏進門來,神秘兮兮地問:「芸兒姑娘,不知道你有什麼計策?」
芸兒厭惡她平素仗勢欺自己,更厭惡她此刻這幅討巧賣乖的嘴臉,但也清楚,此刻還得依靠這些老婆子,不好撕破臉的。
便說:「嫲嫲先下去,等我的消息。」
劉嫲嫲碰了個軟釘子,但想著自己小命要緊,只得退下。
芸兒關上房門,壓低了聲音問:「二小姐,你的計劃是什麼?」
顧姝揚眉一笑,「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等天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