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節 人界與靈界

十年前！

25歲的李平一如往常那般身處密室之中，只是他不再像15歲之前那般刻苦修鍊，不斷的想著提升修為。事實上，這麼多年他仍舊是卡在練氣期六層的瓶頸上，如今已經過了整整十年的時間，他對於自己的境界提升已經不抱任何的希望了。雖然像這種卡在某一個瓶頸上長達幾十年甚至一生的事情，在靈界十分的常見，可真當這樣的事情發生在他的身上時，他仍舊是感覺到絕望。

畢竟他才練氣期六層的修為，甚至連五行法術都還沒有開始學習，在修練一途上，才這是才剛剛開了一個頭，便戛然而止了。

看著這間父親花費了畢生積蓄為他建成的修鍊密室，李平只感覺無地自容。

或許換作是別的人話，有這樣的條件，或許輕而易舉便能踏入練氣期十層的門檻了吧！可對他而言，此刻卻是並點用途也沒有了。

其實說來也是詭異，即便李平從小便在這裡修鍊，卻是至今都不知道這裡是何處。因為密室的四周都有一層層空間壁障阻隔，以他的估計恐怕沒有築基期的實力，根本沒法打碎這裡的空間壁障。而他每次進出，也都是靠一個小型的傳送法陣，雖然耗費不小，卻也是極其的安全，不虞被人打擾。

不過以李平這麼多年的觀察，大致可以判斷出，這處密室所處的位置是一處空間極不穩定的地帶，因為很多時候，這座密室都會處於一種動蕩不平的情況下，像是海面上的小舟碰上了巨大的風浪一般。好在，這麼些年下來，密室雖然經常經歷這些波動，卻依舊保持著牢固，其堅韌程度也是遠超了李平的想象。

密室之中，最為主要的陣法除了那個可供進出的傳送陣外，便是中央處的那個吸魂陣了。

當年，他曾聽父親講過這個密室的運作原理，也不知道是因為當時太過年幼，還是他生活在那樣一個安定快樂的生活環境中，根本不想去關心這方面的事情，所以只有一些模糊的記憶。而他的父親李顯也只是提過一次，便不再提及，顯然他也知道這些事情此時對於李平來說，實在太過遙遠，根本不需要了解。

西極大陸，本身是一處空間動蕩的地域，據傳上古時期，這裡是神魔交戰的戰場，無數大能之士在這裡鬥法血戰，最終導致山河崩塌，空間泯滅，整個西極大陸都幾乎毀於一旦。傳聞中，這裡以前並不是如此模樣，西極大陸在上古時期，乃是連綿群山，靈氣氤氳的仙練聖地。

只是這種傳說實在太過遙遠，誰也無從考證了。

如此不穩定的空間，也是讓西極大陸險地遍布，定遠城西邊數十萬里處的天絕谷，便是一處空間裂縫遍布的絕地，傳聞不管是何等高深修為的大能之士進入其中，只要觸碰到空間裂縫，便會被拉扯入虛空之中撕成碎片，身死道消，可怕至極。正因為如此，三大派的大能之士才在天絕谷的四周布下層層法陣以防有人誤入其中。

至於其他地方的細小空間裂隙，則是隨處可見，不時會有一些冥界鬼物通過空間裂縫竄入靈界，為禍作戰。而三大派的職責，顯然就是守衛西極大陸的安全，驅逐跨界而來的鬼物。

當然，這些事情李平也只是道聽途說，年幼的時候，他不屑於打聽這些事情，只是一門心思的修練，家逢變故之後，更是無心於這些事情，整日渾渾噩噩，只想著遠離這個世界。如果不是因為修鍊到練氣期四層就可以辟穀，就可以吸納天地靈氣來維持自身的消耗的話，恐怕像他這樣的人，說不定就要餓死在哪個角落中了。

這處密室便是修建在一處空間不穩定之處，那吸魂陣的作用，便是將一些虛空中的靈魂神識吸入其中。

似乎聽父親說，這裡空間交錯處，並不是像其他地方一樣的冥界，而是另外一個沒有靈氣的世界，一個被稱之為人界或者廢界的地方。說起來，那的確可以稱之為廢界，以靈界作為比方，靈界之中，修士的數量不多，但也不算少，有靈根者，通過修鍊法術可以引靈氣入體，洗髓伐毛，脫脂換骨，增幅壽元，成就道業。

無靈根者，自然便是這個世界的棄兒，每日為飽暖忙碌，逐漸衰老病逝。

而那人界則不同，不管是身具靈根的天選之子，抑或是無靈根的普通人，皆都一樣，因為那個世界本身並沒有靈氣存在，即便是有靈根之人，也無靈氣可用，如此一來，大千世界芸芸眾生，皆都只為吃喝住行而忙碌，經過短暫的一生，重新歸於輪迴之中。而歸魂陣則是將那些身處靈根卻沒有修練過之人的神識靈魂吸納而來，通過煉化神識化為神元，而補充自身的修為。

因為這些靈魂體，本身具有靈根資質，雖然未經修練，但也具有先天靈元存在，對於修為低下者，自然是大補之物，甚至遠超一般的靈藥。不過，想要修建這樣的歸魂陣，可實在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不但是要處於與人界的交匯處，而且還需要有天然的空間裂縫存在，否則的話，別說是李顯這樣的築基後期修士，就是李家老祖那樣的金丹期修士，都絕對不可能有破開界面的本事。

西極大陸上，與冥界相通的空間裂縫不少，但恰巧與人界相通的裂縫，可實在是萬中無一。由此可以想象，當初李顯為了自己兒子的修練是費了得等的心思，只可惜，造化弄人，李平的修為在練氣六層便卡住了，也是讓父親的一番心血付之東流。

在歸魂陣的邊上，還有一個小陣叫逆界陣，其實不過就是在同一道空間裂縫中作的另外一個反向通道。因為身體沒有靈根的靈魂體，對於靈界的修士來說，根本沒有任何的作用，而平白虐殺凡人的靈魂，更是容易讓道心受損，所以一旦有這樣的靈魂體誤入歸魂陣，便需要從逆界陣中再送回去，好讓這些靈魂體重回人界，再入冥界循環之中。

說起來複雜，其實不過就是一處人界身具靈根者的修羅場而已，修士之間本就是物競天擇，強者生存。只不過，人界的天選之子們，時運太差，根本沒有這樣的修鍊條件，死後依舊是逃不過給他人做嫁衣的命運而已。即便這裡只是一處狹小的裂縫，從人界通往冥界的途中，不過只有數量寥寥的靈魂會被歸魂陣捕捉，但這些年，被李平練化吸收的魂元，也有將近百餘之多了。

李平對此倒是無所謂，就像靈界修士鎮壓冥界的鬼物一樣，不過就是習慣而自然的事情而已。

這一日李平仍舊像往常一般的抓取出歸元陣中的靈魂體，將他們封禁入瓶，隨後就要抹去神識，練為魂元。

只是在習慣性的搜魂了解這些靈魂體的一生遭遇時，李平讀取到了一個名叫沈同的人的記憶。隨著他了解的越多，知道的越多，他內心之中的感觸也是越來越多，最後，甚至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他會重新將沈同的記憶給重新封禁在靈瓶之中，自己卻已是淚流滿面。

人界之中，身有靈根者，因為有先天魂元存在，所以往往在智力方面比常人要略高一些，雖然這樣不太明顯的智力差距，對於人的一生影響其實並不算大，但不可否認的是，往往那些站在社會最頂層的人，大部分都是那些身上具有靈根的人。或者那就是所謂的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外加上百分之一的天份。

而往往有的時候，那百分之一的天份才是決定你最終站在哪裡的重要一點。

這些年，他讀取了百餘條靈魂體的記憶，知道了一段段的人生經歷和過往。這些所謂的人界成功人士，其實大都是些苦難時皆能忠肝義膽，同甘共苦之人。在生活困苦和艱難時，他們往往能展現出驚人的忍耐力和遠超一般人的沉穩個性，在艱難之中奮起拼搏，豪氣衝天。可一旦功成名就之後，手握大權或者是家財萬貫的這類人，便會失去了原先的本性，變得貪婪和卑劣。

他見多了拋棄原配娶回小三的把戲，看多了為了錢財權力出賣兄弟朋友的人，那些在他艱難時陪他一起奮鬥的人，不過就是他成功道路上的墊腳石。那些在他貧窮艱難時不離不棄的結髮妻子，最終也都成為他們貪戀美色的絆腳石，當他開始要享受生活的時候，多半是要一個人享受的，又有多少人能做到與兄弟朋友一起？與自己的原配夫人一起？

見多了這樣的事情之後，他不由一陣陣冷笑，顯然不管是在靈界還是人界，人性的劣根都是一樣的。在煉化這些「骯髒」的靈魂時，他不會有絲毫的愧疚和不安，顯然他覺得這是為那些被拋棄之人的一種復仇。

只是，當他看到讀取到沈同的記憶時，他的內心之中湧起了莫名的一種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