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皇後娘娘

皇后慕容氏居住的鳳翔殿在皇宮中心偏南的地方，雖然從偏門過去還比較遠，但的確是個鐘靈毓秀的吉祥之地。楚念禾剛剛入宮為後的時候，宮裡的奴才們都以為她會遷到鳳翔殿去居住，可最後還是沒有，她到底是在熾芸閣內一直住到楚家滿門被害，自己也最終慘死在了顏離辰的手裡。

楚念禾難以自抑地回想著這些往事，雖然眼下自己已經回到了十五歲的模樣，但是一顆心卻是垂垂老矣，如今再次踏足這個讓她痛徹心扉的地方，她雖不能輕而易舉地將此事放下，但心中明白眼下還不是傷春悲秋的時候，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等著她去做。

前頭帶路的嬤嬤們都是宮裡積年的老嬤嬤，眼下都恭恭敬敬地垂著眼瞼，靜靜地在前頭帶著路。身後跟著的這群夫人小姐們，有已經入宮過幾次的，也有從沒入過宮的，自然也都是畢恭畢敬地跟隨著嬤嬤們朝著鳳翔殿走去。偶爾有一兩個不知禮數的小姐好奇地問上幾句，便立刻被身旁的長輩打了嘴，也嚇得噤聲了。

就這樣不知走了多久，終於到了鳳翔殿的外頭，夫人和小姐們都隨著嬤嬤的安排依次在院子里站好，不多時，便瞧見皇後娘娘在宮女的攙扶下，穿著一身鳳舞九天的大紅鑲金邊衣裙從內閣中走了出來，真真是端莊華麗，儀態萬千。

一眾的夫人小姐們立刻跪了下去，齊齊張口向皇後娘娘請安問好，皆是畢恭畢敬的神情，再無人敢隨意喧嘩了。

楚念禾也跪在她們的中央，她甚至不想抬頭去看皇后那張矯揉造作的臉，可是越不想見，人家卻偏要找上門來。只聽皇後用她一貫熱情寬仁的語氣說道：「眾位夫人小姐快起來吧，一路顛簸辛苦了。宰相府老夫人可也來了？」

陳氏隨著大家起了身，立刻道：「臣婦陳氏攜孫女楚念禾拜見皇後娘娘，」說罷，又要朝著皇后跪下去。

前頭站著的幾個人忙識趣地讓開了路，讓皇后正好能看見陳氏祖孫倆，站在殿宇門口的皇后見狀，又笑著道：「老夫人休要如此多禮了，許久未見老夫人，甚是想念，待過了事宴之時，還請老夫人來本宮宮裡敘敘話才好。」

陳氏忙受寵若驚地應了，又拉著楚念禾跪了一遭，這才隨著皇後娘娘一路同前往貝瓏殿事宴。

入了貝瓏殿，眾人皆在嬤嬤的安排下入了座，雖然嬤嬤們彷彿是無意指派，但明眼人立刻便能瞧出這座次的門道來，家中老爺官職居上者，夫人和小姐們皆坐了上位，反之，官職略低些的，也只能坐在下頭，遠遠地瞻望皇後娘娘了。

陳氏和楚念禾自然被安排到了離皇後娘娘最近的位置，剛一落座，陳氏便帶著些疑惑地對楚念禾小聲說道：「你今日是第一次入宮，怎的沒像旁人家中那些小姐一般好奇緊張？」

楚念禾知道是自己露了些端倪，忙定了定心緒道：「祖母讓府中的教養婆子教了我入宮的規矩，第一條便是儀態要端莊，不可露了怯，被人隨意看扁了去，念禾自然不敢忘。」

看著陳氏露出滿意的表情，又同身旁的其他夫人閑聊去了，楚念禾這才放下心來，朝著皇后望去。

誰知，皇后此時竟也在緊緊地盯著自己，那眼神中帶著不可置信和些許的慌亂，彷彿對她的長相十分震驚。但只一瞬間，皇后便將那眼神隱去了，換成了和藹可親的表情，對著陳氏說道：「楚老夫人，你旁邊坐的可就是念禾？」好易小說www.haoetvxs.com

陳氏忙笑著道：「回稟皇後娘娘，正是我的嫡孫女楚念禾。」

楚念禾咬了咬牙，不動聲色地站起身道：「念禾參見皇後娘娘，」又朝著她福了福，十分端莊知禮的樣子。

皇后又看向了楚念禾，面帶善意地微笑道：「我初次去府上看望老夫人的時候，這孩子才五歲，竟轉眼間便出落成了這樣標緻的大姑娘了，宰相府果然好教養。」

說罷，竟從手腕上拿下了一隻碧綠的玉鐲，對著楚念禾道：「念禾，過來。」

眾位小姐皆對楚念禾投去了或是艷羨或是妒忌的目光，能得皇後娘娘賞賜乃是天大的榮耀，且皇后對楚念禾態度又是這般親厚，更是旁人想都不敢想的。

楚念禾不動聲色地低頭走到了皇后的身邊，跪了下來道：「皇後娘娘。」

皇后臉上掛著寬厚的笑容，目光灼灼地看著她道：「把頭抬起來，讓本宮仔細瞧瞧你。」

楚念禾聽罷，便把頭抬了起來，對上了皇后的眼睛。她的臉還是幾年前楚念禾初見她時的模樣，雖不是十足十的美麗，但總有些旁人及不上的特殊氣質。這幾年來，楚念禾一直同她不咸不淡地相處著，若不是那日聽了母親的話，她還真不知道為何皇后一向對她有些冷淡，只是如今謎題已被揭開，她已不能再將皇后當成無關緊要的角色了。

果不其然，皇后仔細打量了她的容貌之後，眼神瞬間便冷了幾分，雖然面上還掛著微笑，卻反而把這眼神襯得更加狠絕，彷彿恨不得即刻掐死她一般。

楚念禾知道她這恨究竟從何而來，只是皇后以為她不知情罷了，她就這樣不卑不亢地同皇后對視了半晌，直到皇後身邊的鄭嬤嬤偷偷提醒了她，皇后這才尷尬地將手鐲套在了楚念禾的手上，眼神也恢復了方才的溫柔，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接下來這一頓飯吃的極其無聊，在座的人奉承完皇后之後，又開始奉承這些高官家的親眷，聽得一旁的小姐們都打了瞌睡。倒是皇后體貼，不多時便對著各府夫人說道：「眼下咱們說的高興，倒是苦了你們帶來的孩子們了，既已飯畢，孩子們就四處玩去吧，別在這裡同我們枯坐了。」

各府來的夫人正盼著皇后說這話，畢竟這事宴的機會難得，若是自家女兒取得了哪位皇子的歡心，豈不是好事一樁。小姐們自然也是十分興奮，恭敬地朝著皇后磕了頭后，都三三兩兩地一同出去了。

楚念禾平日里鮮少與那些只愛談論繡花和衣裳的女孩們相處，所以自然也沒什麼認得的人，聽了陳氏的一番叮囑后，只帶著小嬋和小苓便出了貝瓏殿。

剛走出大門，楚念禾便聽到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了過來：「楚大小姐今日的打扮甚美，真真是面前窈窕淑女，在下君子好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