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一章

「你還在那愣著幹什麼？還不過來！」

慕容老夫人低吼一聲，將皇后的思緒又拽了回來。

皇后一肚子氣沒處撒，眼下也只得強忍著心頭的不甘，賠著笑落回了座位上。

誰料，剛坐下去，慕容老夫人便突然地站起身來，朝著一旁恭敬立著的慕容許的奶娘便打了過去。

「你這個沒用的東西，眼見著是沒見過什麼大世面，帶你進宮來開開眼，你竟連一個小小孩童都看不住！來人！把這不知死活的老貨給我拖出去打死！」

慕容老夫人的面色已然鐵青，眼中也射出幾道狠厲的光，瞧得那奶娘的嘴唇都哆嗦了。

「老……老夫人……」那奶娘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便求饒起來。

皇后見狀，心知母親不該如此放肆。猶豫了一下，便低聲勸道：「母親別心急，到底該問問這奶娘從哪裡找到的許兒才是。這孩子一貫乖覺，保不齊是被哪個不開眼的嬪妃給帶去玩了玩，也怪不得這奶娘的。」

「是……是！」

那奶娘見皇後為她說話，也趕緊說道：「奴婢方才便想回稟老夫人，方才奴婢找到少爺的時候，是見著少爺跟一個宮女在一塊的！那宮女看起來便鬼鬼祟祟，跟少爺擠眉弄眼不說，奴婢沒問幾句，她便急匆匆地走了！奴婢瞧著，那可不是什麼好人，保不齊真如娘娘所說，是偏生過來拐帶咱們少爺的呀！」

那奶娘為了撇清責任，嘰里呱啦地說了一大通，直聽得慕容老夫人的面上風雲變幻，半晌都沒吭聲。

「你說是宮女？」

皇后皺著眉頭看了看那奶娘，心裡倒是怪她不替自己省事。

那奶娘哪裡顧得上這樣許多，見皇后問了，又趕緊點頭道：「她說她是宮女，奴婢再問，她就不肯說了。」

皇后聽罷，心裡更是疑惑了。

一旁的慕容老夫人斜睨了她一眼，語氣沉沉道：「如今，你可也該為你這侄兒做個主了吧，你可是皇后，如今有宮女不懷好意擄了你的侄兒，只怕是該誅了九族才是！」

「母親！」

皇后沒想到慕容老夫人竟然這樣口不擇言，一時慌了神色道：「母親怎的說出這樣的話來，誅九族是何等大罪，母親這樣，只怕是僭越了！」

眼見著慕容老夫人又要開口說什麼，皇后便趕緊攔了她的話，又朝著那奶娘問道：「你可瞧清楚那宮女長相如何，穿著什麼衣裳了？」

這一問話，倒教那奶娘的神色變得有些奇怪。

「娘娘……那宮女生的倒是標緻，一張鴨蛋臉，大大的眼睛，身材也十分曼妙。只是……只是她穿的好像是一身墨綠色的衣裳，看起來倒不像是宮女們的穿著呢……」

墨綠色的衣裳？

皇后不禁有些訝然，心裡也開始打起鼓來。

「你再好好想想，那女子到底還有什麼特徵？」

她問得急切，教那奶娘的神色愈發緊張起來。

「奴婢……奴婢好好想想……」

那奶娘的雙手都有些哆嗦，遲疑了半天才道：「奴婢……奴婢彷彿瞧見那女子的眉角有一顆褐色的小痣，額發也生得極高，奴婢當時還琢磨半天，這樣的姿色，何以不是一位嬪妃呢……」

小痣……

額發……

皇后一時愣住了，半晌都沒開口再問。

慕容老夫人倒是急於知道答案，皺眉呵斥皇后道：「你在琢磨什麼？老身告訴你，今日你必得將這宮女抓到老身跟前一五一十交代清楚！要不然，沒的都以為我們慕容家是什麼好欺負的人家，連這樣一個小孩子被擄了去，都沒個追究……」第一文學www.d1wx.com

「母親……」

慕容老夫人還啰里啰嗦地說個沒完，卻不防聽得皇后又沉沉地開了口。

「這人我認得……」

「認得？？」

慕容老夫人就差坐不住板凳，跳起腳來：「你認得為何不早說？！趕快把她帶到我跟前來，我倒要瞧瞧這人究竟是誰！」

瞧著激動非常的母親，皇后的一雙柳葉彎眉卻是蹙了起來：「母親大概也知道她是誰……就是她，慫恿著公主奪了母親的洵國夫人的稱號，如今也步步高升，處處與我作對……」

皇后說的緩慢，慕容老夫人卻從她的話中聽出了她的意思。

「你是說……這宮女是……那宰相府的嫡女，楚念禾？」

慕容老夫人已經驚呆了。

她在之前接到皇后的家書的時候，便已經拎著這個名字叫罵了小半天，只恨自己不能一時進到宮裡來，好好教訓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甚至在今日來之前，她也已經做好打算，要喝令楚念禾到她跟前，好好地辱罵斥責一番才可罷休。

可讓她沒想到的是，楚念禾竟先她一步動了手，而這對象，還是她的心頭肉——慕容許。

兩人獃獃地對望了半晌，最後還是一旁的烏蘭氏先開了口。

「母親，您也別太過激動了，說不準這楚念禾是恰逢路過那裡，碰巧遇見了許兒也說不定……」

「你胡說什麼？！」慕容老夫人不像方才那樣和善，一雙眼睛露出了幾分狠厲：「怎麼那麼巧，偏偏是她路過那裡？誰知道她安了什麼心，我許兒這麼小，若是一著不慎……」

她再也說不下去了。

「皇后，」她頓了頓，又陰著面孔抬了抬頭：「今日到了宮裡，你合該帶這楚念禾來見見我了吧！」

她陰鷙地瞧著皇后，皇后也瞧著她，兩人倒是不約而成地達成了同盟。

鄭嬤嬤來宣楚念禾的時候，已是正午了。

楚念禾正陪著公主在用午膳，公主近日來用的多了些，可到底還是不如從前。楚念禾瞧著公主一日一日地瘦下去，雖然著急，可也只能在一旁勸慰兩句，別的也說不得什麼了。

正陪著公主說話時，門前的宮女卻來報道：「公主，鄭嬤嬤到了。」

公主的面色便有些不悅，冷聲道：「我在用膳，且讓她等著吧。」

楚念禾猜到鄭嬤嬤來許是和自己有關，她瞧了瞧面色不佳的公主，也不欲再擾她清心，便低聲回道：「公主，還是我去同鄭嬤嬤說罷。」

這一說話，公主倒是有些感激地瞧了瞧她，眼神還有幾分擔憂：「我是不太想同她打交道，只是……你可能應付得了她？」

「公主不必擔心，」

楚念禾低了身子道：「這鄭嬤嬤來，左不過是為著前日里的事來討要個說法。我只說公主身子不適，見不得她，難不成她還會生生闖進來見您？」

說罷，又輕柔道：「公主還是靜下心來多用膳，我先去了。」

她低了低頭，也不給公主再說話的機會，起身便出去了。

鄭嬤嬤正在外頭的涼亭里站著，因著身份到底貴重些，她的身旁還擺放著一杯茶水。只是楚念禾從旁瞧著，卻見她神色有些鬱郁，彷彿為著什麼事擔憂一樣。

「嬤嬤，」楚念禾到了鄭嬤嬤的身旁，語氣平靜道：「不知嬤嬤求見公主所為何事？」

那鄭嬤嬤聽了她的聲音，方才回過身來，又低了身子道：「尚義大人，奴婢今日來，並不為了見公主，而是為著傳召尚義大人而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