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一章

公主聽了小嬋的話，急匆匆地便趕到了鳶尾閣。

一進了門，公主的眼淚便落了下來。

「念禾，你受了罪了。」

她咬著嘴唇到了楚念禾的床前，眼睛紅紅的，看來是來的路上便哭了半晌了。

楚念禾伸手握住了公主的手，又露出一絲笑意：「別哭，公主，我現下這不是好好的嗎？」

「怎麼好了？」

公主聞言，眉頭蹙成了好看的弧度：「你的傷口那麼深，只怕再多幾板子，那筋都要打斷了！這樣重的傷，你還嘴硬，只怕是還沒被打夠嗎？」

說著話，公主只覺得氣上心頭，攥的楚念禾的手都疼了。

楚念禾也沒吭聲，只揮手將屋子裡的人都遣出去了。待得見她們關好了門，楚念禾方才壓低了聲音問公主道：「那日我昏迷之後，可又發生什麼了？」

「是了，」

公主這才想起這樁正事，皺著眉頭將那日發生的事仔仔細細地講了一遍。

待得都詳述完畢，公主又有些不高興道：「只是奪了慕容老夫人的稱號，又把他們家孫子留在宮裡，實在也算不得什麼懲罰。我看父皇還是偏向皇后那一邊的。」

公主心頭憤懣，喋喋不休地說個沒完。可這邊楚念禾聽了公主的話，卻是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念禾，你在想什麼？」

半晌，公主才發覺楚念禾似乎沒有在聽自己說話。她便小心翼翼地看向了楚念禾，語氣也帶了幾分愧疚：「那日我本該據理力爭的，可父皇下的命令不由人更改，我……」

「公主，眼下這個結果，已經很好了。」

楚念禾低聲說了這一路，卻將公主聽得愣住了。

「你……你不必寬我的心，」公主道：「她們把你打成這個樣子，理應付出更高的代價。你放心，念禾，過些日子，我是還要去找父皇理論此事的。」

瞧著公主說得認真，楚念禾卻是笑了。

「我沒有在寬慰公主，這件事確實已經達到了我們的目的，不是嗎？」

「你的意思是……」

公主愈發糊塗了。

楚念禾見公主發問，沉吟了一下道：「公主細想，那慕容老夫人是皇后都懼怕的存在，如今她失了這位分，又再無轉圜之地，只怕她內心裡對皇后的指望已經全然失去了，往後這慕容家也不會再是皇后的靠山。況且，慕容許那孩子幾乎是慕容老夫人乃至整個慕容府的心頭肉，他入了宮，便相當於質子一樣，這樣的決定，只怕也坐實了皇上不想讓他們慕容家再託大的想法了。」閱讀書吧www.yshuobaxs.com

聽了楚念禾的的話，公主才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你的意思，是皇上要放棄他們慕容家了嗎？」

「也並非如此，」

楚念禾搖了搖頭道：「慕容家在朝廷上的位置舉足輕重，況且這些年裡，皇後為了讓母家幫助七皇子繼承皇位，早已明裡暗裡地在朝廷上安插了很多慕容家的親朋好友。這些事情，皇上心裡也一定清清楚楚，所以自是不可對皇后太過苛責的。一旦消息傳到了朝廷上，只怕那些人一定按捺不住，要參奏皇上，法不責眾，皇上為了平穩朝廷，接下來的事情也難做的。」

「況且，這慕容許是個極聰明可愛的孩子，若是這樣的孩子留在慕容家，只怕來日被他們教的不成樣子，說不定還會走上幫助七皇子謀反之路。所以，皇上把他當半個質子留在宮裡，一方面是欣賞他，一方面也是給慕容家一個警醒，讓他們收斂幾分，莫要再放肆了。」

楚念禾說了這樣一大段話，干啞的嗓子更是難受了，不由得咳嗽起來。而這一咳嗽，難免就牽動了身上的疼痛，讓她臉色都白了幾分。

公主見狀，趕緊從旁邊的茶壺裡倒了溫水給她喝。楚念禾見狀，卻是有些不知所措道：「公主……您這樣的身份怎可替我倒水……」

「好了，別多說了，快喝水潤潤嗓子吧！」

公主打斷了她的話，不由分說便將那水喂到了楚念禾的嘴裡。

待得看她喝完了，公主方才將那杯子又放回了桌子上，輕嘆了口氣道：「慕容許那孩子的確是我見過的最有靈氣的孩子，人才三歲，說話就像十幾歲的成人一樣，將事情分析得極其到位。也難怪這孩子那麼受人疼，只怕除了他的母親，慕容家上下都該把他當個寶貝吧。」

看著公主若有所思的樣子，楚念禾卻是有些不解道：「世上母親皆愛其子，公主為何會這樣想呢？」

見楚念禾發問，公主才道：「你當時已暈過去，自是不知發生了什麼。慕容老夫人見那孩子要被留在宮裡，急得都快跳起來了。可偏生她母親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父皇問她是否願意將慕容許留在宮裡，她說願意，你說這樣的人會是真的愛孩子的人嗎？」

公主的話倒是讓楚念禾有些震驚。

從前她只看烏蘭氏總是靜靜地在慕容老夫人身邊陪著，不愛說話，沒想到她竟能捨得下孩子這樣毫無期限地在宮裡生活。

「那烏蘭氏說什麼了？」

楚念禾問公主道。

公主想了一會才道：「彷彿是說慕容府女子太多，怕是太過嬌著慕容許，慣壞了他。」

楚念禾這才恍然大悟。

「她果真是能教出慕容許這樣孩子的母親……」

她低低地說了這一句。公主細聽著，卻有些忍不住笑了。

「你這話跟父皇說的一模一樣呢！好了，你先躺著，我去郝御醫那裡瞧瞧葯熬的如何了。」

說罷，公主輕拍了拍楚念禾的手，起身便出了屋子去了。

接下來的日子，楚念禾只在鳶尾閣里靜靜養傷，幾日都沒有出去過。郝傳每日都派人送了葯來，傷口也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恢復，只是，這樣長久的靜養下來，竟讓楚念禾覺得有些無所適從，每日都閑的發慌。偏生公主派宮女過來還不止，門前還把守著幾個侍衛，生怕她偷跑出去不利於傷口恢復，這樣一來，楚念禾更像是在監牢里待著一樣，無聊得眼睛都要發直了。

這一日，楚念禾正坐在院子里盯著搬家的螞蟻發獃，卻不防聽見門前的兩個侍衛正在閑聊，且話里話外隱約還帶著四殿下幾個字。楚念禾心裡有些疑惑，也沒聲張，悄沒聲地便到了門前，聽起門前的動靜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