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1章 番外十 最珍貴的一刻
柳若言抱著孩子跟奶娘順利的從船上跳了下去。
三人抓住一塊浮板,浮板上放著嬰孩。
雖然柳若言跟奶娘都不會游水。
但幸而在水中,浮力令三人尚可順利的前行。
左長樂將浮板推送開,忽然停下,十分凝重的望向柳若言。
「王大夫,不會水。」
柳若言心下一沉:「你要回去?」
左長樂卻不言語,忽然一個猛子扎入水中。
半響之後,他漂浮了上來。
將浮板調整了方向,而後左長樂鬆開了手。
柳若言驚奇的發覺,這浮板竟然自己微微的便往前遊動。
左長樂望著她:「除了王大夫,還有一船的人。我怕那個想藉機暗害咱們的人生事。你們順著水流只管往前走。我探過了,西南方向。」
說完,左長樂果決的一扭頭,快速朝著海船游去。
柳若言頃刻間便紅了眼眶,然而她此時知曉,這不是可任性的時候,柳若言咬牙道:「走!」
她和奶娘二人緊緊抓住浮板,雙腳在海中用力去蹬。
便在這時,忽然聽得身後海船傳來轟然塌裂之聲。
柳若言驚惶回頭,恰恰看到那頭鯊魚正肆無忌憚的將海船衝撞成兩半。
恰好,就有幾人站在斷裂口邊,徑直便掉入了鯊魚口中!
柳若言只覺自己渾身都軟了,手上也彷彿失去了力氣。
「主子!主子!你可要撐住啊!」一旁奶娘的呼喊聲傳來。
柳若言漸漸回神。
浮板上的孩兒還在沉睡,縱使他身邊發生了這樣慘烈的事,單純如他仍舊是一無所知。
「左長樂……」柳若言倉惶之間,呼喊出聲。
她看到左長樂已經竄上了船尾,他人一閃,卻不知去哪裡了。
而海船上剩下的人,此時也顧不上海里是否安全,紛紛往下跳。
有好些眼尖的看到了柳若言,都朝著柳若言此處奮力划來。
柳若言看著左長樂的身影消失在了已經碎裂的船艙口。
而那鯊魚不知何故,沒有再追趕剩下的人,而是繼續圍在一邊打著轉。
海船上的人一個接著一個往海里逃逸。
而左長樂的身影始終未再出現。
柳若言心急如焚,她和奶娘帶著浮板又順著水流朝著前面滑遊了不少時候。
柳若言忍不住又回頭看去,卻看到海船已經慢慢往下沉了,而在附近海面上,有兩個人似是在水中艱難的扭打在一起。
其中一人分明正是左長樂!
他正與之扭打之人一定是那混進來的姦細!
這時,丁刺兒已經奮力游到了柳若言身邊,見她速度太慢,分明就是在等人,便急忙道:「公子讓你快走,他會去找你的。
「海船下沉了,會將周圍的東西都卷進去!咱們快些離開。」
柳若言一驚:「那他呢!」
丁刺兒心想,左長樂現下還未逃開,被那姦細絆住,眼見得是活不了了。
但他哪裡能這麼說,他只好反覆解釋道:「公子讓我一定要看著你離開,他說他會有辦法的!」
柳若言搖著頭,眼裡滿是不信。
便在這時,左長樂對面的人忽然一頓,隨即整個身體便浮了起來。
左長樂將人推開,朝著柳若言這裡拚命的划來。
分裂成了兩半的海船已經完全沒入海中。
在左長樂身後緩緩但又清晰的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漩渦。
柳若言眼裡顯出驚恐,「左長樂!」
丁刺兒也是被嚇壞了:「天哪!快走!快走!再不走便沒命了!」
而後,求生的慾望促使著丁刺兒使出渾身的力氣去推那塊木板。
順著水流,幾人遊走得更快了!
而在丁刺兒身後跟上來的一大批人亦是同樣奮力向前,不敢鬆懈。
柳若言內心煎熬至極,她距離死亡每多逃離一分,左長樂便距離死亡越近!
兩人之間就好像隔著生死一樣,難以再見!
丁刺兒在這個時候還不忘瞧了瞧柳若言臉色。
「等咱們安全了!我去替你將他找回來!你若是敢現在就放手,到時候就連你們兩個人的屍身都尋不回來!」
說完這句話,丁刺兒又發狠道:「你要是放手,你這孩子我可不管了!」
「先到岸上去!隨後我回來找他!他這麼仗義,我也不能放著他不管!」
丁刺兒邊說話分散柳若言注意,邊加快了速度。
沒多長時間,隱隱約約便看到了前方出現了凸起的海岸線。
「太好了!」丁刺兒一鼓作氣將人送上岸上。
而後拿過木板一頭便又扎入了海中。
柳若言獃獃立在岸邊,整個人看起來有些痴傻。
那奶娘趕緊去看孩子,卻見他仍舊睡得香甜,喜不自勝,抱著孩子便去柳若言跟前。
「主子,你快看!小公子什麼事都沒有,這一路過來,他還在安睡。」
柳若言,卻是瞧也未瞧一眼,聲音獃獃的:「奶娘,你照顧好他便是。」
這時,其他的人也陸續上岸了,有好些個人瞧見丁刺兒又回去了,也跟著折返。
王大夫終於被人連拖帶拽的送上了岸。
一時之間,海岸上,倖存的人都深深的鬆了一口氣。
丁刺兒和那幾個人的身影很快不見了。
剩下的人想辦法生出了火。
那些人十分忠心,給柳若言這邊也燃起來一堆火。
奶娘忙著餵奶,柳若言只是呆坐在篝火前。
不多時,天色暗了下來。
而此時,丁刺兒卻還未見回來的人影。
岸上的人,逐漸安靜下來,所有的人都看向不遠處的海面。
所有人都在期盼著。
火光越來越明亮,忽然有人忍不住說了一句:「都到了這個時候,公子還未迴轉,怕是……」
這人沒有將話說完,可其中意思已經很是清楚。
王大夫,年紀大了,被海水浸泡著,緩了好久才緩過來。
他聽到這話,卻首先擔憂的朝著柳若言看去。
卻見柳若言仍舊是先前的那個動作,神色未變,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似是根本就沒聽到這句話。
王大夫顫顫巍巍走過去,劈手就將柳若言的手腕拿起來。
柳若言不聲不響不反抗,任由他動作。
王大夫長嘆一聲:「你受了寒,不要再這般模樣,先將自己身上處理乾淨,可好?他,他從小那般的遭遇都熬過來了,現下便是千難萬難,對他來說又有何懼?大不了只是一死,可你還好好活著。」
這話若是換個旁人來說,少不了要被柳若言冷眼相視。
王大夫說來,柳若言只覺得心裡堵。
王大夫見她是勸不好了,便又嘆了口氣正要站起來。
卻忽然聽到那邊的手下激動的大喊:「回來了!」
柳若言踉蹌站起,倉惶朝前奔去。
從海面上漸向著她的方向游過來一個黑影。
近了,近了。
卻正是左長樂。
雖然他此時面上有些蒼白,眼神里透著些許疲憊。
可他在看到柳若言那一刻起,眼裡便迸出了不一樣的神采。
柳若言喜極而泣,眼淚終於落了下來。
很多年後,柳若言回憶起此時,都覺得這一刻才是她生命中上天賜予的最珍貴的一刻。
自此以後,兩人再也不分開。
(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