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名正言順
「多麻煩你了,我這晚上還有事情。」紀墨說著就放下了米和油。
「不用這麼客氣的。」黃半安急忙拒絕道,「她一個孩子能吃多少,你上次給的還那麼多呢,都夠我們一家吃一個星期了。」
紀墨笑著道,「留著吧,不然我都不好意思讓她在這裡吃飯了,現在吃不完,就讓她多吃幾頓,早晚有吃完的時候。」
黃半安與包大頭的日子並不算困難,甚至可以算是略有結餘。
但是黃半安日子過得仔細,經常讓包大頭在保安隊吃,娘倆在家,頂多給孩子一個雞蛋,自己湊合吃。
可何然在她們家的時候,頓頓有肉,很是捨得。
所以,無論如何,紀墨都沒有讓她吃虧的道理,經常給柴米油鹽、雞鴨魚肉。
安頓好何然後,回家把門鎖上,騎著毛驢去了保安隊的辦公室。
春風院已然沒了過往車水馬龍的熱鬧景象,只有保慶和麻三等人蹲在門口抽煙。
「我剛剛遇到了劉小成。」保慶遞給紀墨一根煙后,親自幫他點上了,「你猜他跟我說什麼了?」
「說什麼?」紀墨吐著煙圈問。
「陶掌柜的和張一茹、祁沅君她們一起收了很多山貨嘛,」保慶見紀墨敢興趣,便說的更起勁了,「劉小成說,陶掌柜的意思是想把這批貨送到雙塔市或者徐家堡,少賺一點就少賺一點,總歸是賺了。
張一茹和祁沅君不同意,他們堅持送到安山或者霍龍門,還打算拉岑久生入伙,讓他帶隊送貨。」
「跟咱們有什麼關係?」紀墨聽這事就有點糟心。
他曾經離富婆那麼近......
但是同時又看了一眼在邊上耷拉著腦袋的麻三,這下兩人的距離又大了吧?
「鎮長,如今商路不通,沒有人護送,這麼多貨可是出不了大東嶺的。」保慶笑著道,「這貨咱們可以接啊!」
「人家說讓咱接了嗎?瞎高興。」
「聽劉小成那口氣,八九不離十。」保慶道,「要不咱去張一茹那問問?」
紀墨搖搖頭道,「上杆子不是買賣,萬一是故意讓劉小成來套話的呢?」
他現在一點都不敢低估這倆女人了。
「這倒是也有可能。」保慶沉吟了一下道,「要不讓麻三去打聽一下?」
「行,」紀墨笑著道,「麻三,你去吧,我們等著你消息。」
麻三點點頭,把煙蒂踩到地上后,轉身就走了。
紀墨進到院子里后,再次到處轉悠了一圈,對保慶道,「最近誰在這裡住,一股尿騷味,沒廁所啊!」
保慶笑著道,「這個就說不清了,肯定不是我們一班的人,這個我早就交代好好地,大傢伙不會那麼自己的,至於別的班的,我回頭跟齊備他們再說一下,讓他們注意一點。」
紀墨點點頭道,「衛生做不好的,不準繼續住這裡。」
瘸子在廚房做飯,杜承灝拿著一個烤紅薯邊上吃,對著紀墨,連頭也沒抬。
「秀才,你小子現在越來越不像話了。」紀墨沒好氣的道,「真哪天惹惱我了,我開除你。」
杜承灝笑嘿嘿道,「你不是那麼小氣的人。」
紀墨冷哼道,「你放心,對付你我一點不會心軟,我問你,最近是不是你在這裡睡?」
杜承灝指著在後門抱著豬頭骨啃的皮德子道,「我倆,還有田漢民,我們三個。」
「這院子里這股味,是不是你們幾個乾的?」紀墨問。
「當然不是,」杜承灝搖頭道,「鎮長,我是讀書人,斯文人,斷然不會做這等傷風敗俗之事,而且我也不會讓他們倆乾的。」
紀墨道,「不是你們便好。」
孫成飛到的時候,太陽已經落山。
「看吧,我一猜就是有好事!」孫成飛在酒桌上眉飛色舞的道,「不就是收稅嘛,有什麼難的!
紀鎮長,還是那句話,你要是不方便,這事交給我來做,別說三萬塊西北元,就是三萬塊大洋,我都能給你整出來!
我以前以為這地方真是不毛之地,可待上這麼一階段后,我發現,這裡簡直富地流油啊!
普通人家居然都有騾子、馬、牛,有的家甚至都有好幾頭!
你知道吧,別說是南陽省、江南省、山西不可能,就是在西北省都不可能!
西北省可是有大片大片草原的,牧民能有幾頭羊就算是富裕的了。」
「有幾頭羊就算富裕了?」邱陵一臉的不可思議,「你蒙誰呢。」
「你看看,你這孩子就是生在福中不知福,你知道吧?」孫成飛樂呵呵的道,「在南方,一個村裡,百十戶,地主的不算,能湊出三頭牛,就算是富有的村了!
大多數還都吃上頓沒下頓。」
杜承灝嘆氣道,「春種一粒粟,秋收萬顆子;四海無閑田,農夫猶餓死。」
保慶沒好氣的道,「秀才,你要是說話也行,可能不能說點讓人聽得懂的話,別他娘的在那自言自語。」
「前年鬻大女,去年賣小兒。皆因官稅迫,非以飢所為。」杜承灝繼續搖頭晃腦道,「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秀才,」齊備大聲道,「你他娘的越說越來勁了哈!能不能說點我們懂的話!」
杜承灝笑道,「瞧你們這陣勢,真嚇人,我就是念兩句詩而已。
我就這麼說吧,咱們鎮長現在收稅,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
「這句我聽懂了。」邊上的楊成飛譏笑道,「收稅就是收錢,你想收錢還要講什麼道理?」
紀墨好奇的問,「什麼時候才能名正言順?」
秀才毫不猶豫地道,「自然是『萬國盡征戍,烽火被岡巒。積屍草木腥,流血川原丹』之時!」
「說人話!」這句詩別說齊備等人不懂,就是紀墨都聽不懂。
「鎮長,」秀才無奈的道,「意思很簡單,等狼煙四起滿瘡痍.....」
「秀才!」保慶真不高興了!
「行!」秀才無奈的道,「就是亂,只有亂起來,咱們才能名正言順的收稅。」
簡忠與眾人對視一眼后,啪嗒一聲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端著酒杯道,「秀才,從今天開始,我得對你寫一個服字。
我敬你一杯。」
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