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你是什麼身份
葉邊滿面狐疑的轉過頭去,當他看清楚對方竟然是一普通士卒的時候,心中更加疑惑。
這人是怎麼上來的?
「將軍,現在動用火油還為時尚早,將軍稍安勿躁。」
「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嗎,你是什麼身份?」
不用葉邊開口,便有一名副將開口譏諷道:「再者說,你一個普通士卒懂什麼?」
「不好意思,我這個普通士卒似乎還真就懂一些。」
那年輕甲士臉上帶著淡然笑容,不咸不淡的說道:「現在用火油就是浪費,所以再等一下。」
「現在我方已經阻擋不住齊軍,如果在不用火油,齊軍就要徹底登上城頭了,等那時候在用火油有什麼用?」
那副將看著那年輕甲士,滿臉怒容:「你可知道這裡可是指揮台,是誰都能上來的嗎?」
「你是誰的兵,趕緊滾回你的崗位去。」
年輕甲士並沒有理那副將,而是走到了葉邊的近前,說道:「葉將軍,你不妨聽我一言,等齊軍在近一些咱們在用火油。」
葉邊皺著眉頭與那年輕甲士對視了一眼,而後竟然還真的放下了令旗,轉而對那出言譏諷的副將說道:「傳令下去,守城將士務必保護好火油,至於什麼時候使用,看我令旗行事。」
「啊?」
那副將滿臉難以置信的看著葉邊道:「將軍,如今敵軍已經有人衝上城頭了,現在不用火油,一會怕是用不上了呀。」
「廢話少說,聽我命令行事!」
見葉邊面容不善,那副將也不敢在多說什麼,悻悻然的插手應是,飛奔而去。
此時齊軍投入攻城的人力更多了,除了騎軍之外幾乎全都上了戰場,搭起來的雲梯連成一排,數以萬計的齊軍如同野獸一般發了瘋似的向城上爬,而守城的鄴軍也把能用上的城防武器都用上了。
從城頭上飛落下來的滾木、擂石多如冰雹,飛射下來的箭矢好似雨點,從半空中摔落的齊軍好似下餃子一般。
如此強烈的壓制還是擋不住齊軍的衝殺,時間不長,已有齊軍衝上城頭,剛剛上來的齊軍連武器都沒來得及揮動,便被迎面而來的幾根甚至是幾十根長矛刺的渾身窟窿,仰面摔下去。
可他們也為自己的兄弟贏取了時間,隨後跟上來的齊軍瘋狂的迎著眾多長矛猛撲過去,在被刺成馬蜂窩的同時也成功壓倒無數的守軍,為後面跟上的同伴贏得時間。
在齊軍如此不要命的打法下,鄴軍漸漸招架不住,聚集在城頭之上的齊軍越來越多。
當鄴軍處於守勢的時候還佔有優勢,而一旦敵人攻上城牆,變成面對面的正面交鋒時,鄴軍這邊有很多都是地方軍,根本就沒辦法與齊軍這些經過訓練和戰爭洗禮的正規軍對抗。
往往兩三名鄴軍都戰不倒一名齊軍,戰場上雙方的優劣之勢頓分。
這也是為什麼,東浩宇在之前要採取佯攻,等到丹陽郡的地方軍支援到了之後才開始正面強攻。
因為一旦鄴軍老卒力竭,這些新兵根本就起不了多大作用。
東浩宇要做的便是儘可能的消耗掉鄴軍的老卒,趁著鄴軍方面的新兵還沒有在戰火的淬鍊下成長起來時攻破虎嶺關。
站在指揮台上的副將把戰場看的真切,他急的連連跺腳,如果齊軍沒有攻上城頭,己方依仗守城的優勢還有得一拼,現在齊軍已經殺上來了,己方已再無優勢可言,戰敗只是時間問題。
他狠狠的一拍大腿,猛的轉回身,怒視那年輕甲士,氣道:「你是想害死我們嗎……」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原本站在原地動也不動的年輕甲士,忽然面相葉邊插手道:「將軍,現在是時候了。」
聽聞那年輕甲士的話,葉邊舉起令旗,連連揮舞。
得到令旗的號令,那些看管火油的鄴軍齊齊將油鍋端起,吼叫著衝到城牆邊緣,將裡面燒的沸騰滾燙的火油傾灑下去。
齊軍有部分人已衝上城牆,可有更多的人還在攀爬雲梯和等在城牆之下,火油滾燙,別說被當頭澆上,即使被油滴粘在皮膚上也能燙出個大水皰。
只是頃刻之間,雲梯上、城牆下慘叫聲哀嚎聲連成一片,無數的齊軍被火油燙的連臉皮都脫落下來,那模樣簡直慘不忍睹。
這還沒完,見火油全部傾灑下去之後,那年輕甲士迅速從指揮台上跑下來,從背後解下弓箭,沾了些火油后朝著被沾染過火油的城地面便射了過去。
火油粘火既著,隨著火箭的落下,沾染著火油的那一片土地頓時化為一片火海,緊接著虎嶺關外都燃起了熊熊火海,隨之而來的是凄厲的慘叫聲。
那些沒有被火油波及到或者僅僅燙傷的齊軍身處火海之中,直被燒的渾身是火,尖叫連連,其叫聲之慘烈,令城牆上的鄴軍都感到毛骨悚然,空氣中瀰漫起詭異的肉香味。
大火燃起的衝天熱氣甚至將站在城頭上的許多鄴軍士卒都波及到了,有一些鄴軍的眉毛鬍子都被燒沒了。
這樣的場景絕對是東浩宇沒有預料得到的,在他看見虎嶺關外燃起衝天大火之後,便下令讓所有攻城的齊軍立刻撤回。
火海越燒越烈,被阻隔在外面的齊軍根本難以靠前,聽見撤退的命令,眾多齊軍紛紛調頭,退回到己方陣營。
他們撤走了,城下的齊軍被燒為灰燼,而那些已經爬上城牆的齊軍立刻變成了孤軍。
戰場上的形勢就是這樣的瞬息萬變,這些沖在最先面的齊軍本以為自己是敲開勝利之門的勇士,可現在倒好,他們變成了鑽入死亡之門死士。
身後是火海,前方是人山人海的鄴軍,可以說這上千的齊軍無論向前還是向後都是絕路,雖然他們手中還緊握著武器,雖然表現的依然兇悍,但眼神中已流露出絕望的情緒,反觀鄴軍,士氣高漲,將上千人的齊軍分割成數段,團團圍住。
戰鬥至此,指揮台上的葉邊在心裡長長出口氣,別看他表面沉穩,其實心早已揪成一團。
剛才他聽見那年輕甲士的話,以及看到他的神態,他不知怎麼的就信了對方。
這幾乎就是將數萬將士的生死交付到了一個新兵蛋子的手裡面,如果再有一次機會的話,他是絕對不可能會這麼做的。
而比他還緊張的便是那年輕甲士了,拖延時間、縱容齊軍上城是他的計劃,傾灑火油隔絕齊軍也是他的計劃,殺傷敵兵倒還其次,主要目的是為了盡量多的燒毀齊軍的雲梯。
只要齊軍的雲梯不足,那齊軍人力即使再多也難以發揮作用。
如今看來,他的計劃可算是大獲成功,這一把大火將齊軍大半的雲梯都燒為灰燼,同時還大大殺傷齊軍,重挫了對方的銳氣。
年輕甲士這時候來到了葉邊的身側,拱手道:「多謝將軍信任。」
聞言,葉邊點了點頭,開口問道:「你叫什麼名字,是那一陣的兵?」
「回將軍,賀寬,第二兵團,第六陣的兵。」
「很好。」
葉邊抬手拍了拍這名叫賀寬的年輕甲士的肩膀。
「你今天表現不錯,你願不願意來我身邊做一位親兵?」
通過賀寬剛才的表現,葉邊也不由得對這個年輕人高看幾分,心中也生出了栽培之意。
誰知,賀寬卻並不領情:「多謝將軍美意,但如今大敵當前,賀寬還是想和兄弟們在一起。」
聞言,葉邊抿了抿嘴,沉了口氣道:「也好,等戰爭結束之後,你來找我,如果立了功,我升你做千夫長!」
話音落下之後,葉邊再次抬手重重的一巴掌拍在賀寬的肩膀上,而後便開始指揮著守軍進行最後的戰爭收尾。
「謝將軍。」
賀寬在對著葉邊的背影鞠了一躬之後,轉而對著那副將也鞠了一躬,微微一笑,道:「對不起將軍,剛才讓將軍受驚了……」
他這說的倒是謙卑,但明顯話中有話,表面上是在道歉,實則是在暗諷這副將沒有一丁點將軍風範沉不住氣。
聽出他話中的嘲諷之意,那副將重重的冷哼一聲道:「不過是運氣使然罷了。」
到現在他也不相信這賀寬能有多大本事,冷哼一聲之後便跟上了葉邊的步伐。
此刻城頭上的戰爭已經瀕臨收尾,只剩下零散幾個齊軍還在負隅頑抗,不過鄴軍方面人多勢眾,倒也不費吹灰之力便將那些僅剩的殘兵敗將圍剿殆盡。
望著城外還在燃燒著的熊熊烈火,賀寬怔怔出神。
而他的那個老伍長不知道從哪裡跳了出來,滿臉驚奇的看著賀寬,砸吧砸吧嘴說道:「聽說,這放火是你出的主意?」
「是啊。」
「你竟然還有這本事,真沒看出來啊。」
聞言,賀寬呵呵輕笑,而後收起了笑容,臉上也充滿了凝重的神色,道:「之前齊軍方面都是在佯攻,哪怕是今天的齊軍也不過是拿出了五分力而已,但就僅憑這五分力,便已經讓虎嶺關搖搖欲墜,想必下一次齊軍在來攻城時,便是一場惡戰了。」
伍長皺著眉頭問道:「那怎麼辦,故技重施,再用火攻?」
賀寬搖搖頭,說道:「這一次之後,敵人肯定防備,再用火攻,難以取得成效。」
「現在只能等待都城方面會不會派遣中央軍過來了,若是中央軍不能趕來,那虎嶺關怕是凶多吉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