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小瓷瓶
…
莫向陽是一個傳統觀念非常強的男人，一般生病了，也只會去看中醫，抓些中草藥。
對於往身上動刀子，切肉做手術，他一般都是比較排斥的。
要不然，也不會在幾年前，到處尋醫問道，而不是選擇出國求醫了。
不過，這一天，終究是來了。
「我說你們兩個，我這不是也好好的么，幹嘛非要動刀子？要不然……我看還是算了吧……」
看著兩個女兒那付不容商量的表情，莫向陽也是心裡苦澀。
「爸，都什麼時候了？你要是早點告訴我們，也不會造成今天這個局面！」莫紫藍很乾脆的拒絕道。
「爸，羅大哥說了，這只是很小的一個手術，咱們做好了，身體恢復了，就可以回家了。」莫依依安慰道。
似乎感覺到了莫向陽無助，莫紫藍雖然表現的很強勢，但是內心卻如刀割般。
自己的這個父親，一直以來都要強的很，不管是在商場上的叱吒風雲，在生活上更是說一不二，何曾有過這般虛弱的時候？
不過莫向陽越是這樣，也就更加說明了自己這個老爹其實早就知道病情，只是一直都沒有跟自己和妹妹袒露實情。
莫向陽此時突然就覺得自己好像老了很多，在姐妹兩的注視下，第一次生出了女兒已經長大了的感覺……
「行吧，那我先好好休息一下，等羅小兄弟安排好了，再來叫我。」莫向陽嘆了口氣道。
「好的，爸，你好好休息。」莫紫藍點了點頭道，「小依，你在這裡陪著爸爸我們先出去，讓爸爸好好睡一覺。」
走出病房，姐妹兩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相視無言，竟然徒生出一股悲涼之感。
按照羅亮的描述，莫向陽的病情其實不容樂觀。
姐妹兩冰雪聰明，哪裡聽不出來。
只是母親早逝，父親若是治不好，她們便也是失了人生的來處。
只剩歸途！
「咳咳！」
「小伊，放心吧，羅亮的醫術，姐還是信得過的，爸爸肯定能康復。」莫紫藍強打起精神，出言安慰道。
莫依依點了點頭，過了片刻，忽然想起了什麼，道：「姐，爸不是叫了大伯過來么？昨天我們走的匆忙，大伯他會不會撲了個空啊？」
「我已經打電話跟大伯解釋過了，他這會兒可能正在趕來的路上。」莫紫藍道：「你說咱爸這傷病，大伯會不會知道些什麼？這事，我總覺得不太對勁，羅亮說了，爸爸這病，不像是自然生病，至於究竟是什麼原因，還得是在手術后才能得出結論。」
「希望爸爸手術平安。」莫依依聞言臉上露出了黯然之色，雙手合十開始禱告。
手術連夜就開始了。
兩個在商場上叱吒風雲的女強人，在看自己父親被推進了手術室的一瞬間，心裡頭的那根支柱彷彿轟然坍塌，紛紛跌坐在了走廊旁的靠椅上。
莫依依更是雙手捂臉，低聲抽泣了起來，說到底，還是她每日陪著莫向陽，在家裡，她還是個每天都被寵愛的小女孩。
似乎被莫依依的情緒感染，一向剛強的莫紫藍，此刻也是情緒欺負，那眼淚局不爭氣地凋零下來。
……
一個小時后，滿臉疲憊的羅亮推開手術室的門，走了出來。
「羅大哥，我爸爸怎麼樣了？」
莫依依的神經一直緊繃著，此時一看到羅亮出來，騰地一下就站了起來。
「放心，手術非常順利，肺部，肝部腐爛的部分已經成功切除，其它部分我也做了妥善的處理，等伯父先休養一陣子，看看後續病情再進行下一階段的治療。」
羅亮摘掉口罩，扭頭對著莫紫藍深情道：「紫藍，放心，有我在，肯定會不惜一切治療好伯父的。」
「羅亮，謝謝你……」莫紫藍下意識地避開了羅亮的目光。
「我們之間，就不要這麼客氣了，莫叔叔現在還在昏迷階段，你們還是先吃點東西吧，要不然，莫叔叔的病好了，你們兩個就先倒下了。」羅亮安慰道。
「沒事，小伊，你去買些水果，我在這裡等爸爸出來。」莫紫藍搖搖頭道。
「不用，你們兩個都在這裡休息，我讓人幫你們去買點，人是鐵飯是鋼，不吃飯怎麼行！」羅亮不容置疑地說道，「我先去做一下報告，莫叔叔應該很快就可以出來了，你們大可以放心。」
「謝謝你，羅大哥。」莫依依此時覺得這個羅亮真的很不錯。
羅亮走後，不多久就有一個護士送來了兩份營養餐，姐妹二人就這麼守著手術室外吃了起來。U9電子書www.u9txt.com
剛扒拉兩口，手術室的門便打了開來，臉色慘白的莫向陽被推了出來。
「爸，你感覺怎麼樣？」
「請家屬保持安靜，病人需要休息……」
特護病房內，莫向陽虛弱地睜開了眼睛，握住了莫依依的手。
手術前後，莫向陽彷彿變成了兩個人，此時的他，臉色灰敗，眼神渙散，臉頰凹陷，一副氣息奄奄的樣子。
「爸，怎麼會這樣……」
莫紫藍看著莫向陽模樣，臉色又變得慘白，眼睛一紅，就要落下淚來。
而此時，大伯莫正南剛剛趕到病房。
「向陽，你這……」一見到病床上的弟弟，莫正南的臉色就變了。
莫向陽向著莫正南微微搖了搖頭，低聲道：「我沒事的，小藍，小伊，你們過來陪我說說話……」
似乎是為了讓兩個姐妹可以放心，莫向陽勉強擠出了一絲笑臉，雙手微微一撐，欲要坐起身體。
不過就在此時，莫向陽只覺得喉嚨一甜，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
「爸！」
莫依依腦子瞬間一片空白，緊接著，她便發瘋似的哭喊道：「怎麼會這樣！醫生！醫生呢！快把醫生叫來！」
莫正南見狀趕緊出門叫人。
「爸，你別嚇我！」此時，莫紫藍也是嚇傻了，手忙腳亂地抽出了幾張紙巾，替莫向南擦拭了起來。
莫依依更是淚眼婆娑，這突然的變故，徹底擊潰了她原本就脆弱的心裡防線。
「羅大哥不是說手術很成功嘛！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咳……傻……傻……丫頭……我沒事……」
莫向陽慢慢喘著氣，一邊強忍著胸口的疼痛，等疼痛感漸漸淡去，這才握著莫依依的手，強笑道：「生老病死，誰能逃得過？小伊，你這麼聰明，怎麼就悟不透這一點？」
「爸！」
莫依依早已經是泣不成聲。
「傻孩子，爸爸早在五十歲的時候，就該走了，能多陪你們這麼些年，爸爸知足了……」
「爸，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一旁的莫紫藍忍不住問道。
「紫藍，還是然你爸爸先好好休息吧。」一旁的莫正南插口道，「醫生應該就快來了，別讓你們爸爸太操心。」
不過此時，莫向陽的臉色竟然慢慢變好了起來，他抬手擦了擦莫依依臉上的淚珠，笑道：「沒用的，羅小兄弟的醫術雖然厲害，但是老神仙曾經說過，我這病，這世上無人能治。」
「爸，你怎麼了？你別說話了，躺下來好好休息……」莫紫藍愣愣地看著莫向陽一個人似乎在喃喃自語，那情形，彷彿迴光返照。
莫向陽彷彿根本就沒聽到莫紫藍的話，目中流露出回憶之色，繼續道：「那年，我在青城後山漫步，無意間衝撞了一位老神仙，不料他老人家不僅沒有生氣，更是給了我一顆仙丹……你們說奇不奇怪，我服下之後，身上病痛全無！」
「這幾年，我天天閑著，就是為了多陪陪我的兩個寶貝閨女……」
「不管怎麼樣，我都滿足了，知足常樂，你們明白嗎？」
「有你們兩個這樣出色的女兒，實乃是我的福氣……」
莫依依輕聲抽泣著，莫向國露出了一絲笑容，道：「要是爸爸這回堅持不下去了，你們姐妹，一定要相親相愛，相互扶持……」
「不過爸爸這個外公，怕是當不成了……你們兩個啊，就是心氣太高了……」
「向陽，能不能再去青城山找一找那個老神仙……」一旁額莫正南突然道。
「沒用的，老神仙說了，他的仙丹，我只能吃一次……」
就在這時，莫依依渾身一震，突然想起了什麼。
猛地從床邊站了起來，拿起一旁椅子上的挎包就瘋狂地翻找起來。
「仙丹……丹藥……」彷彿著了魔怔一般，莫依依嘴裡不停地念叨著。
不多時，她的手終於觸到了那一絲溫潤。
那個陳墨留下的小瓷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