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9章 壯士斷腕

林似染仔細想了想，問：「她自己願意嗎？」

「這已經是她最好的歸宿了，雖然她對廉王的事情不知情，但廉王謀逆是事實，她作為廉王的女兒，勢必要受牽連的，讓她去大理和親，已經算是對她格外開恩了。」

林似染想想也覺得有道理。

「而且大理畢竟是我們李朝的藩國，淑慎以郡主的身份算是下嫁，大理必然以禮相待，她只要不犯大錯，沒人敢把她怎麼樣，這也算是我們仁至義盡了。」

林似染點頭，道：「我知道了，我們沒有虧欠淑慎什麼，這樣的結果已經很好了。」

本來覺得很麻煩的事情，就這樣輕易解決了，霍敏也終於不必遠嫁大理，從此和她天各一方。

「哥……你先別急著去找敏敏，先忍幾日，待我去試探一下霍家的意思。」林似染調皮地笑了笑。

「你又想玩什麼花樣？」顏世初無奈地問。

「哎呀，你就聽我的好了，保證你抱得美人歸。」林似染胸有成竹地道。

李興旭的手段沒有讓林似染失望。

不過短短半月時間，便重啟了秦家滅門一案的調查工作。

當年這件案子是成了懸案，但因為林似染作為秦家最後的血脈出面要求徹查，也合情合理。

蔡三木被李興旭保護起來，作為重要證人，出面指證了陸相。

儘管陸相矢口否認，但有秦以諾的親筆信為證，他無從狡辯。

幾乎是第一時間，陸相竟然認罪了，並且將所有責任都攬在了自己身上，只肯承認他與秦家有舊怨，滅門只是因為泄私怨，並不存在信上所述「養兵自重」的事情。

並且懇求李興旭不要遷怒其他人，一切全是他一人所為。

認了這個罪之後，陸相便當眾自盡了。

與此同時，華陽公主也在獄中自殺身亡，並且留下了絕筆，承認四藩造反一事，她的確有牽連其中，並給予叛軍一定程度的軍費糧草支持。

其餘的什麼都沒有說。

李興旭顯然對這樣的結果不滿意，但陸相和華陽公主兩人扛下了這兩件事，沒有其他證據，他也不能牽連太多人。

「不愧是陸相，壯士斷腕的勇氣，不是人人都有的。」李興旭語氣卻是滿滿的憤怒和不甘。

林似染明白他的心情。

花了這麼大代價，竟只是逼死了陸相和華陽公主這兩人，這可不是他們最終想要的結果。

華陽公主背後的江南士族還逍遙法外，陸家背後的利益群體也沒有受到根本性損傷。

「現在你還不能窮追不捨，只能徐徐圖之，不然對你也不利，畢竟你剛剛接管朝政，又剛經歷過一場戰爭，接下來要做的是休養生息。如果太著急對付世家，無異於殺敵八百，自傷一千。」

林似染也很不甘心，可此時也只好隱忍了。

「陸家已經由陸堇年執掌了，死了一個陸老頭也可是一點意義也沒有！」李興旭最氣的就是這一點，「陸家依然養著私兵，這叫我如何吞下這口氣？」

「現在不是意氣之爭的時候，不如先讓他們以為你已經拿他們沒辦法了，願意妥協了。這樣才能讓對方掉以輕心，咱們才能有機會找到新的突破口。」

林似染耐心地勸解道。

李興旭嘆了一口氣，拉著林似染的手坐下來。

「我不是不懂你的意思，我都明白，只是……我心裡著急罷了。」

「急什麼呢，你還年輕，有的是時間，未來是你的，不必急於一時，好好地跟他們周旋下去，我就不信，咱們鬥不過他們！」

林似染信心十足地道。

「你說得對，這麼多年我都忍過來了，何必爭這一時之氣呢？至少華陽公主倒了，陸堇年作為華陽公主的女婿，以後他別想再入朝為官了！」

李興旭對這一點還是滿意的。

陸家人不能直接入朝掌控大權，那就得培植代言人，而李興旭下一步就是想辦法提拔自己認可的人，逐步將世家的關係網逐出高層。

自下而上，一步步蠶食他們的權力網，等世家在政權上被邊緣化之後，再對付他們便容易得多。

林似染看他心情平靜下來也就放心多了。

「陛下的身體好像好多了吧？惠妃娘娘照顧的很精心呢，一會兒我們一起去給陛下問安？」林似染問。

「好。」李興旭點頭。

皇帝雖然還不能下地，但神智已經清醒了，也可以說話了，只是舌頭不太利索，說話有點囫圇。

惠妃娘娘的確將他照顧的非常好，一應事情全都親力親為。

皇帝到此時才總算是明白誰對他真心，也很感謝惠妃的付出。

林似染常常會來看他，有時候給他讀文章，有時候又把外面所見所聞的趣事說給他聽，皇帝雖然還在養病，倒也不寂寞。

李興旭監國，但皇帝清醒之後，很多事情，他也會來跟皇帝商議，並沒有想著獨攬大權。

但皇帝卻並不太出主意了，覺得這些事兒由李興旭拿主意更好，他突然像是想開了，沒必要抱著權力不放手。

「太子啊，你做得很好，朕很放心，也不必事事都來向我彙報，我如今還病著呢，哪有讓病人總操心國事的？」

皇帝一邊吃著林似染喂的點心，一邊懶洋洋地跟李興旭說話。

「是，父皇，只是……有些大事上，兒臣還需要父皇的指點。」李興旭恭敬地道。

「嗯，朕明白了，明兒就下旨，你趕緊繼位吧。我最近身子稍微好一些了，打算帶你母妃出宮去走走，這麼多年了，朕都困在這京城，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子呢，你母妃就更不知道了。」

皇帝忽然道。

「啊？」李興旭驚了一下，「父皇，這可萬萬使不得，您身子好了，還要回來主持大局呢，兒臣只是監國太子。」

「所以朕才要傳位於你，朕打算當個不用操心的太上皇，大夫也說了，我這病啊，就要慢慢養著，不能操心不能勞累，或許還能多活些年，你要是讓我繼續操勞下去，莫不是盼著我早死吧？」

皇帝故意露出不滿的樣子。

「兒臣不敢，兒臣盼望父皇萬壽無疆。」李興旭忙解釋。

「萬壽無疆肯定是不行的，但多活些年頭還有希望，你就不要讓我再去操心國事了，你也老大不小了，等你成親之後，就正式登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