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宴會（2）

談起宴會，總是不得不提起一副名畫，叫《韓載錫夜宴圖》。

他畫了韓載熙一行人接待外國使臣的全過程，期間使臣的神態，韓載熙的姿態，都淋漓盡致的刻畫出來。

一幅畫看下來，真是把「各懷鬼胎」這個詞好好的重學了一遍。

凌月牙看著這場宴會，是有這麼個意思。

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大殿上來的使臣吸引過去了，還有幾個閨秀巴巴兒的看著這邊，那神情著實令人發笑。

凌月牙看著這些痴女，的的確確發了笑。幾位閨秀憤憤轉過頭去不再看著這邊。

這下終於沒人看這邊了，凌月牙一直端著的形態也徹底放鬆下來，她用手撐著腦袋，國師淡淡道：「方才公主為何發笑？」

凌月牙看著他，道：「國師不曉得？」

「不過尋常女子而已。」

聽到這句話，凌月牙「噗呲」一聲低聲笑了起來，道：「哎呀，國師大人好狠的心，連憐香惜玉都不會嗎？」

國師垂眸，不置一語。

凌月牙無聊，看著大殿上的外國使臣，濃眉大眼，有點兒伊朗人發麵部特徵。凌月牙找到了一個話題：「請問國師，這是哪國人來向我朝進貢啊？」

「波茲。」

好吧，國師一向言簡意賅。

得了答案，凌月牙也沒有接著追問下去。那波茲人帶上了自己國家的陶器，是那種土陶器，做工也比較粗糙。隨後獻上一大箱珍珠，各種奇珍異寶，讓人目不接暇。

最後一件登場的，是一個箱子，神神秘秘的，還拿了塊紅布遮住。只聽那波茲人用生硬的涼國語道：「尊敬的陛下，這是我波茲國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得來的寶貝，」說著，把蓋在上面的紅布掀開，「九尾狐。」

紅布掀開，全場嘩然。九尾狐乃祥瑞之獸，只有在君主賢明，臣子廉潔，天下太平的時候才會出現。如今獻上九尾狐，無非是拍了一個響亮的彩虹屁。

凌月牙的便宜父皇明顯十分受用，摸著鬍子，笑容可掬道：「費心了，費心了。」

凌月牙看著那殿中的狐狸，毛髮失去了光澤，整個也奄奄一息的樣子。想來九尾狐本山野之獸，貿然抓取，自然不快活。

「李愛卿，」皇帝道，「這九尾狐你看如何處置？」

李愛卿就是那位涼國第一才子的父親。

他顫顫巍巍的起身，帶了點兒哭腔道：「九尾狐現世，此乃大涼之幸，皇上之幸啊！」

皇帝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接著道：「那李愛卿以為，九尾狐該如何處置？」

這個時候腦子但凡轉的快些，都會明白該說「皇上福澤深厚，當由皇上親自飼養九尾狐」這樣的話，也不知今兒個是怎麼了，「李愛卿」彷彿在夢裡一般，答道：「還請國師大人下論。「

自己那便宜爹臉色當場黑了幾分。

想的是什麼，自不必說。

凌月牙看到這裡在心裡笑得都打滾了。人人都說，第一才子的父親是個精明人，怎麼今日就昏了頭？莫非真以為自己是那天上文曲星下凡的賢臣，輔佐的是位明君？

令人恥笑。

心裡這樣想，凌月牙倒是沒在臉上露出來。不過這位李愛卿這樣想也是正常，九尾狐這種玄之又玄的事當然問國師啦。

凌月牙興緻盎然的看著國師起身，不緊不慢的走到殿中，緩緩道：「九尾狐野性難以馴服，還請陛下慎重考慮。」

得，誰也不敢接著這個馬屁拍下去。都怪那位李大人，平日朝堂之上半分不讓，怎麼今日犯了混。若說該給皇帝，就得罪了國師；若說該給國師，那更不得了，得罪了皇帝。

簡直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只好安靜如雞。

沒人敢，凌月牙倒是敢。凌月牙起身，整理整理衣服，走到殿中，道：「還請父皇親自飼養九尾狐，由國師協同即可。」

皇帝看著自己最不上心的女兒，卻提出了一個可以說是中肯的建議。她的母親是何等絕代的佳人，可是她也太不爭氣了。

前前後後鬧出那麼多笑話，著實不雅。但今日倒是上道。

給了個梯子，皇帝自然要順坡下。待思罷，便道：「公主所議甚好，就這樣辦。」

隨後波茲國使臣入座，國師和她也坐回了原來的位置。李愛卿一副十分激動的樣子，坐在那兒「盈盈」的看著皇帝，皇帝尷尬的咳了兩聲，不做理會。

看來今日的九尾狐對這位據說是大儒的李大人影響很大。凌月牙看著這宴席又覺得無趣得很，撐著腦袋昏昏欲睡。

國師輕輕敲了下桌子，凌月牙彷彿上課打瞌睡被老師提醒了似的，驚醒。見國師一直看著皇帝，她便也向皇帝看去。

皇帝此時已然被殿上的波茲國使臣灌得熏熏然，波茲國使臣還在一杯接著一杯的灌，凌月牙心下不解，問道：「不知國師所謂何事？」

國師道：「那波茲使臣恐怕心懷不軌。」

「何出此言？」

凌月牙抱著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好學精神問道。國師微微垂眸，拿起桌上的酒杯，小酌一口道：「敢問公主，當今天下幾分？」

「三分。」這點常識凌月牙還帶穿越過來很久了，還是知道的。

「其一為我大涼，其二是大麟，其三為大褚。三國之間，大涼地處沙漠之後的綠洲，算是有天險，得以安身立命。大麟兵力強盛，民生安定，隱隱有稱霸天下之心。

大褚雖稱作第一強國，但早已是強弩之末，撐不了多久。此番波茲小國前來，是看上了大涼的軍需。」

軍需？

凌月牙腦子迅速轉動。常言道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哪怕大褚已是強弩之末，昔日的底子還在，這是其一。

其二，大麟要攻打大褚，勢必要和大涼結盟，或是和大涼簽訂協議，在他們忙著攻打大褚時不出兵。但明顯是不可能的，如果不出兵，打完大褚之後就是大涼受罪。

屆時大麟坐擁南北兩方土地，勁頭會更足，到時候管你什麼天險沙漠，攻打大涼，都如同探囊取物一般簡單。

假設大涼同大褚結盟，就會有軍需。軍需還不算，破國之後的大褚必然糧食緊缺，醫藥不足，此時發他的國難財，再有野心一些，救下大褚皇室，助他復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