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求助
「等等。」主子的心思總是瞬息萬變,不等乘風邁出門檻,南宮宸已是再次道:「不必了。」
那丫頭最是個有主意的,旁人即便找到她也無濟於事。
既然已經阻止不及,乾脆就隨她走這一遭。
乘風跟隨南宮宸多年,立刻就猜出其心意,小聲提醒道:「主子,您身負皇命,此番回京已是越矩,若貿然去尋王妃,只怕……」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若被太子一黨抓住把柄,在朝堂之上大做文章,或是途中橫加暗算,都是極其不利的。
「誰說本王是特地去尋那丫頭的?」
他是那麼兒女情長的人么?
他明明是看出吐蕃贊普是個不安分的,要趁機了解清楚西部局勢,不給他跟蘇賢聯合整幺蛾子的機會!
難道不是么?才怪。
當然,為了自己的小命兒著想,乘風很識時務地沒把實話說出來,只是詢問道:「江州那邊?」
「那麼點小事,還需要本王親自盯著么?」南宮宸很清楚乘風的能力,亦有意讓他多磨礪,只淡淡道:「從現在起,你的話就是本王的話,若出什麼差池,本王唯你是問。」
煽動百姓鬧事的禍患已除,餘下的安撫事宜,自有地方官去處理,乘風要做的就是把蘇賢的老底摸清楚,搜集證據以便日後上報皇帝,如今蘇賢尚在江州一帶,只要謹慎些,便出不了什麼大差錯。
當然,計劃沒有變化快,有些差錯往往在意料之外。
不過,這都是后話了。
江州之事干係巨大,這等重擔壓在肩上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乘風鄭重跪下,一字一頓,「主子放心,屬下必定竭盡全力,不辱使命。」
「本王等著看結果。」南宮宸深深看了乘風一眼,轉身離去。
且說蘇秋漓這邊,順利出城后便依著之前的約定地點等待翡兒,沒成想翡兒竟先一步到了,翡兒最是個心思細膩的,為著能讓蘇秋漓路上過的稍稍舒適些,特地從城裡租了一輛不起眼的小馬車,又準備了好些乾糧,就連飲用水都帶了足足兩桶。
此情此景,讓蘇秋漓頗有些哭笑不得,然而翡兒一片好意,她也不能說什麼,只先上了馬車,至於那幾個吐蕃人,則騎馬行進。
見蘇秋漓命令車夫走官路,翡兒有些擔憂道:「小姐,咱們這樣走,會不會太顯眼了些?」
雖然暫時失利,但南宮宸絕不是善罷甘休之人,只怕這會兒已經追出來了。
「大隱隱於市。」雖然坐在馬車裡,但蘇秋漓始終保持著警惕,並未有絲毫放鬆。
「小姐說的是。」見蘇秋漓的眉頭始終微微蹙著,翡兒又勸道:「其實奴婢的擔心也是多餘的,王爺聽了您讓雯兒轉達的話,即便尋了過來,也絕不會再橫加阻止的。」
蘇秋漓微微搖頭,「我想的不是這個。」
這一路上,她的敵人會很多,但絕不是南宮宸。
翡兒愣了愣,很快明白蘇秋漓話中所指,小聲道:「小姐放心,向清定在不遠處跟著,以他的武功,對付這幾個人總沒什麼問題。」
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向清在雯兒的撒嬌賣萌,軟硬兼施下,已經完全聽從蘇秋漓的話,這次更是連個照面都沒跟南宮宸打,就隨著蘇秋漓出了城,可以說是非常識時務了。
人生如棋,每走出一步,都需要將未來幾步,甚至幾十步都看的明朗,蘇秋漓有心跟翡兒解釋,又不想讓對方早早背負太多的心理壓力,只微微笑道:「今天有馬車坐,咱們好好休息,明天開始騎馬趕路。」
馬車速度太慢,她沒有那麼多時間可以耗費。
「是。」
南宮麟的耳目遍及京中各處,城門口鬧出那麼大的動靜,自然沒有得不到消息的道理,但生辰宴上幾番變故,讓他心煩意亂,從丞相府出來就回了沈安之所居的別院休息,近侍不敢貿然打擾,待黃昏時分再稟報時,就連處在深宮中的皇帝都得到消息了。
當然,皇帝得到的消息是蘇秋漓被幾個來路不明的外邦人挾持出城,他對蘇秋漓的關心向來比旁人多些,不由變了神色,立刻著人沿途嚴加盤查,務必要把人救回來。
皇宮是最藏不住秘密的地方,沒過多時,蘇秋漓下落不明的消息便傳至皇后和蘇清言耳中,皇后覺得此事隱隱有些蹊蹺,一時半刻間並未有什麼動靜,倒是蘇清言顯得有些欣喜若狂。
「那小賤人也有今天,真是老天有眼。」蘇清言連連喊了幾聲好,隨後看向侍女,「宣兒,咱們宮裡還有多少銀子?」
京城中各方牽扯眾多,即便她身為寵妃也不敢貿然動手,可京外就不同了,只要銀子出的到位,自有許多人願意幫她解決掉蘇秋漓。
蘇清言晉封為昭儀后,依著儀制,身邊侍奉的宮女比之前多了六個,為了防著皇后梅妃等人借著這個機會往她宮裡安插眼線,也防著姿色過人的宮女引得皇帝注意,蘇清言尋了個借口將內務府送來的人都打發了回去,只自己去勞作坊挑了幾個樣貌普通又毫無根基的宮人來用,宣兒就是其中之一,因著腦筋還算活絡,蘇清言便將其留在內殿伺候。
聽到蘇清言的話,宣兒立刻屈膝道:「回稟主子,銀票和現銀加起來,大約有七八千兩。」
蘇秋漓凝眉,不悅道:「怎麼這麼少?」
「主子自進宮以來便深受恩寵,皇上的確賞賜了不少東西,內務府及各宮嬪妃也多有討好進獻,這些東西雖然貴重,但大多都是登記在冊的,變不成銀錢。」看著蘇清言越發不悅的臉,宣兒吞了吞口水,繼續道:「主子寬厚,對奴才們出手大方,這些日子打賞出去的銀子,算起來也有兩三千兩了。」
蘇清言很聰明,知道要在後宮裡屹立不倒,就必須要耳目靈通,是以但凡能為其所用的宮人,皆會受到厚賞,長此下去,手中的現銀自然越來越少。
就這點銀子,別說雇頂級殺手,就是尋常殺手都不屑一顧。
「沒用。」氣急敗壞地罵了一句,蘇清言命令道:「去庫房挑些像樣的金器玉器,明天送出宮當掉。」
金器可以回爐重造,斷然尋不到馬腳,至於玉器,當鋪賺的都是高額差價,只要不是太過顯眼的皇家御用之物,斷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總之,無論怎樣,最低要湊出十萬兩銀子。
聽到這話,宣兒嚇了一跳,不由提醒道:「主子,宮中規矩森嚴,向來不許夾帶物品出去,若是被發現,只怕……」
蘇清言素來不喜下人違拗自己的心意,面色更冷了些,「讓你去就去,哪那麼多話。」
「是。」宣兒嚇的縮了縮身子,連忙退下了。
打發走了宣兒,蘇清言又凝神思索了好一會兒,方才緩緩起身,往鳳儀宮去了。
皇后這些日子被逼著喝了不少葯,雖然再不能利用蠱蟲牽制南宮宸,但沒了蠱蟲侵蝕,身子卻是比之前稍好了些,蘇清言進到鳳儀宮時,皇后正好用過晚膳,帶著素秋在院子里閑步消食。
蘇清言規規矩矩地行了禮,含笑逢迎道:「臣妾瞧著皇後娘娘精神好了許多,可見鳳體祥和,再無病痛了。」
皇后淡淡打量了蘇清言一眼,輕笑道:「女人到了本宮這個歲數,就像開敗了的花,即便還沒有完全凋謝,也沒了神采,哪裡比的過清兒你,風華正茂,深得恩寵。」
這般言語,蘇清言就算再傻也知道接不得,立刻屈膝跪下,誠惶誠恐道:「皇後娘娘端莊賢德,母儀天下,臣妾區區螢火之光,萬萬不敢跟日月爭輝,還請娘娘明鑒。」
「本宮不過隨口說一句罷了,你何必如此緊張。」皇后冷漠的目光從蘇清言背上掃過,旋即又是溫柔親善的模樣,「起來吧!」
幾句話功夫,蘇清言腦門上已是沁出一層細密的汗珠,聽著這話,如臨大赦道:「多謝皇後娘娘。」
起身後,蘇清言跟在皇後身后入了昭陽殿,待喝了幾口宮人奉上的茶,方才開口道:「臣妾今日前來,有一事想求皇後娘娘幫忙。」
皇后朝蘇清言笑笑,「咱們是至親,這般客套豈非失了親近,你直說就是。」
「是。」蘇清言自然不想客套,直言自己需要把貴重首飾運出宮去,隨後道:「蘇秋漓那小賤人身上有多少忌諱,想必娘娘比臣妾更清楚,如今,無論是何原因離的京,都絕不能再讓她活著回來。」
皇后徐徐抿了口茶,垂目道:「話雖如此,可後宮有後宮的規矩,哪怕本宮貴為皇后也要遵守,萬一被人察覺,豈不是麻煩。」
「娘娘執掌後宮多年,自然有不被人察覺的法子。」到這個地步,蘇清言索性把話攤開來講,「能不能除掉蘇秋漓,只在此一舉,還請娘娘幫臣妾一次,臣妾感激不盡。」說罷,再次斂衣跪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