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改道
向清和翡兒一路跟在蘇秋漓身後,所隔不過百步遠,暗衛慣常在刀尖上行走,對於危險,總有一種天生的直覺,是以飛鏢出現還未擊中馬腹時,便果斷勒住韁繩,以輕功翩然而至,一邊拔劍將緊接著射來的飛鏢齊齊擋了回去,一邊將蘇秋漓從馬背上救了下來。
來著顯然也是武功高強之人,眼見未能一擊而中,立刻換了招術,只見寒光微閃,一柄長劍直直向蘇秋漓刺來,持劍之人出手極快,可見武功高強並不在向清之下,向清本就有些失了先機,又要完全保證蘇秋漓的安全,只能被動防守,一步步落了后著。
「閃開。」早就料到這一路不會太平,該準備的武器一樣也沒有落下,蘇秋漓穩了穩氣息,快速從向清身邊掙脫出去,用力拉了一下手中一個小巧如萬花筒的小竹筒,下一刻,一根根閃爍著淡藍色微光的小銀針如雨點般飛射而出,直直朝黑影襲來的方向射去。
尚未穿越之時,她就對武俠小說中提到的暴雨梨花針好奇不已,總想著仿製一個留著玩,可惜尋了許久也沒有尋到所謂的圖紙,既然穿越到了這裡,自然要滿足一下自己這個小小的願望,還在功夫不負有心人,在翻了幾百本雜書後,總算找到了一張簡易圖紙,加以改良后,便製成了手中這個看似小巧,實則威力強大的物件兒。
至於這些個細小的銀針,皆在她自製的毒藥水中浸泡過數個時辰,只要被一根針扎破皮肉,便會中毒,雖不至於見血封喉,卻也足夠折掉半條命。
暴雨梨花針是密門暗器,雖在江湖中流傳已久,卻也只是傳言罷了,從未有人真正見過,那黑衣人顯然沒想到這玩意兒竟會出現在大家閨秀蘇秋漓手上,心下徒然一驚。
暴雨梨花針的速度實在太快,雖然那殺手只有稍稍片刻的驚愕,卻是實實在在地晚了,幾個利落的旋身,雖然避開了大多數銀針,卻仍有兩根針直直扎在手背上。
幾乎就在一瞬間,手心便似有一股酥酥麻麻的電流涌過,緊接著這股電流便蔓延至整條臂膀。
「哐當。」手中的劍再也拿不穩,跌落到地上。
如此,這刺客顯然已經沒了戰鬥力,向清不由暗暗緩了口氣,又擔心對方還有什麼其他埋伏,始終保持著警惕,直過了好一會兒方才肯定對方只有一人。
「挺自信的么,單槍匹馬就敢來刺殺本小姐。」蘇秋漓用手中的劍輕輕一勾,便把那刺客用來蒙面的黑紗挑了下來,原本以為會是哪個熟人,不成想面紗下卻是一個素未謀面的陌生面孔,不由翻了個白眼,「無名小卒而已,蒙什麼面。」
這年頭殺手都這麼做作么,也不嫌累得慌。
那刺客沒想到蘇秋漓這般氣定神閑,一看就是個油鹽不進,軟硬不吃的角色,心下後悔自己太過大意,面上卻是淡淡的,一句話也不說。
說什麼,求饒么?
自己好歹也是江湖上排的上名號的殺手,收了十萬兩銀子來取蘇秋漓的性命,如今對方的頭髮絲都沒少一根,自己卻中了暴雨梨花針的毒,危在旦夕。
就算不死,日後傳揚出去,他也沒什麼臉面在江湖上立足了。
見那刺客目光清冷,一言不發,蘇秋漓讚賞地點點頭,幽幽道:「不錯,算你是條漢子。」之後又以手支額,氣定神閑地補充道:「讓本小姐猜猜,是誰派你來的。」
以這刺客招招致命的招數來看,顯然並不是要挾持,而是直接取自己的性命,普天之下,恨自己入骨,恨不得殺之而後快的,算起來,也只有蘇清言姐弟二人了。
為了要自己的命,蘇清言還真是肯下血本。
「翡兒。」
剛才那般危險情狀,翡兒至今還有些心緒不定,聽到蘇秋漓的話方才回過神來,上前一步道:「小姐有何吩咐?」
「傳信回京城,讓雯兒想辦法去內務府弄一份皇帝賞賜給蘇清言東西的名單,照著名單去各個當鋪,但凡相似的東西全部都買下來。」
無論換出來的銀子用去了哪裡,單憑私自倒手御賜之物這一項罪名,就足夠蘇清言吃不了兜著走了。
不過以她的性子,必然不會只買通了一個殺手,這一路上,只怕有的熱鬧了。
「是。」翡兒點點頭,見蘇秋漓沒有別的吩咐,默默退下了。
「你早就知道。」須臾過後,那殺手竟真的主動開口了。
只這一小會兒,手筆上酥麻的痛意已然遍布了半個身子,哪怕他立刻封住了七經八脈也無濟於事,可見這銀針上的毒性之強。
好死不如賴活著,若能在生與死之間做個選擇,大部門人還是會選擇前者,所以,即便不能直接求饒,他也想試探一下蘇秋漓的口風,看看是否還有活命的機會。
雖然,這個希望有些渺茫。
「如果你是我,也會知道的。」蘇秋漓不可置否地笑了笑,淡淡道:「本小姐不會殺你,同樣也不會救你,這葯一時三刻死不了人,若你能在毒發身亡前找到人醫治,便還能保全性命。」
無論這殺手是出於何種目的要殺自己,都是敵人,她沒被聖母附體,自然不會來救要自己性命的人,可這人若活著,對她來說,卻也是實實在在的有些用處。
權衡之下,只看天意吧。
蘇秋漓深深看了殺手一眼,頭也不回地走了。
馬被飛鏢刺傷,雖然沒有性命之憂,卻也是不能再跑了,想著今夜最大的危機已然解除,蘇秋漓也不急著趕路,只跟翡兒同騎一匹馬,慢悠悠向前走著。
蘇清言一計不成,自然會另想辦法,這一路她需要處理的事情太多,實在沒空去應付她,那麼為今之計最一勞永逸的法子,就是讓她再也沒有出手的機會。
算起來,蘇清言這個寵妃也做了兩個多月,是時候結束了。
「小姐放心,奴婢自會囑咐雯兒早些查出證據。」翡兒鄭重答應下來,又有些擔憂道:「也不知道雯兒怎麼樣了。」
蘇秋漓不在京中,一切事宜都要靠雯兒來打理,雖然沒有性命之憂,然而肩上的擔子卻重了許多,這些,都是雯兒之前從未經歷過的,翡兒有所擔憂,也在情理之中。
「放心。」這一聲不僅是對翡兒,也是對向清說的。
雖然向清從未提及,但蘇秋漓知道他比任何人都要擔心雯兒。
無論蘇清言還是蘇長策,都是十分孤傲的主兒,他們自認為身份高貴,所在意的復仇對象只是自己,並不屑於對雯兒這個丫鬟怎麼樣。
再說,為了以防萬一,她特意留下兩個暗衛供雯兒差遣,關鍵時刻,必然也會保她安全無虞。
「是。」向清會意地點點頭,又有些慚愧道:「屬下失職,讓主子受驚了,還請主子責罰。」
今日若不是蘇秋漓在緊要關頭使出暴雨梨花針,以他的武功,必然要跟那殺手纏鬥許久,就算能勉強護住蘇秋漓的性命,也必然不會如此順利地全身而退。
身為暗衛,竟讓主子保護了自己,向清只覺得無顏面對蘇秋漓。
「誰都不是神仙,怎能未卜先知。」蘇秋漓看了向清一眼,「這才剛剛開始,你自有許多機會戴罪立功。」
正如蘇秋漓預想那般,這一夜並未再有什麼大的波動,雖然走的慢了些,好在待得天亮之時,總算也趕到了下個小鎮,在小鎮上另買了兩匹健碩的馬,又置辦了些路上所用的食物,一行人又繼續趕路,待得午時,才準備在途中的小樹林里休息上片刻。。
雖說有翡兒和向清輪流把風,但到底是在野外,蘇秋漓即便迷迷糊糊睡了過去,心裡也總不踏實,不過一個時辰就醒了過來。
「小姐。」因著昨晚遇刺之事,翡兒時刻保持著高度警惕,,蘇秋漓剛睜開眼她就察覺到,只一邊扶著蘇秋漓,一邊將水壺遞了過來。
沒休息好,蘇秋漓只覺得有些頭疼,抬手按了按太陽穴,又喝了口水,方才感覺好了些,只從袖中掏出一張絹帛製成的地圖,仔細看了看,用手指了指其中一處,「走吧,天黑之前進到洛陽城。」
原本打算從襄陽走,但經過再三斟酌,蘇秋漓還是決定改道洛陽。
至於原因么……她相信南宮宸能夠明白。
「是。」翡兒什麼也沒問,乾脆利落地答應下來,只是斟酌再三后,還是忍不住出言勸道:「小姐,常言「大隱隱於市」,洛陽城那麼大,旁人若想探得咱們的行蹤只怕也沒有那麼容易,您可以好好歇息歇息。」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她們自是不怕吃苦,只是擔心以蘇秋漓的身體狀況,再這樣熬下去,不用等到西北,就得大病一場。
「嗯。」蘇秋漓也正有此意,點頭答應下來。
如果她預料不錯的話,這洛陽,只怕得好好待上幾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