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5章 走馬燈

佟裳心裡很清楚，再拖下去對孩子跟她都很危險，她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去拿我的手術刀來，讓他們準備好麻沸散。」佟裳道。

「王妃，您這是做什麼……」

「去拿來。」

張婆婆不敢跟她強爭，只好乖乖過去，拿了她的手術刀具過來。

佟裳從裡頭選了一把最鋒利的手術刀，正在猶豫，只見月香欣喜地衝進來道：「王妃，宜蘭縣主帶著郎中來了。」

張婆婆轉頭看著佟裳，「王妃，有救了。」

佟裳道：「叫她進來。」

平兒由丫鬟扶著上來，她身後還跟著一個中年男子。

進到產房，平兒見佟裳臉色蒼白地躺在那裡，她眼框紅了紅，強忍著情緒道：「聽說王妃臨產，這郎中是我從鄉下找來的，雖不及城裡的大夫，可也治過不少病人，生產的事他也略通一二。」

那人上前對佟裳打了個千，沒有過多客氣，上前對佟裳檢查了一翻，又聞了聞她剛才喝的葯道：「王妃這會氣滯不下，用藥已經不行了，只好施針試一試。」

他掏出銀針在佟裳身上扎了幾針，看著發黑的針尖慢慢變紅，大家長舒了口氣。

馮媽媽也開心地道：「王妃終於有生產的跡象了，王妃您聽奴婢發令用力就成。」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直到天明時分，產房內終於傳來一聲虛弱的嬰兒啼哭。

易老夫人在外頭聽見孩子的哭聲，喜得連忙拜佛，夏嬤嬤道：「生下來了，看來王妃還是命大。」

易老夫人扯了扯嘴角，並無多少喜悅，她朝產房看了一眼道：「去看看。」

兩人剛走到門前，就見遠處傳來幾聲鐘響。

「這個時候怎麼敲起了喪鐘？」易老夫人突然意識到什麼，轉頭看向產房的方向的，「壞了……」

產房裡隨即傳來穩婆的呼聲：「王妃，您不能暈過去呀，您肚子里還有一個呢，您再使把力呀……」

「王妃……」

易老夫人面色沉重，然而傷心的情緒只在她眼底停留了一秒便消失了，「去通知王爺，王妃母子平安，叫他不必回來。」

「是。」

易老夫人轉身進入產房。

平兒抱著嬰兒站在床邊，像是嚇傻了一樣，不知所措，其他人都在忙活著，可是顯然已是徒勞。

「老夫人……」平兒最先發現了她。

易老夫人朝她手上看了一眼道：「是世子還是小姐？」

「是位小姐。」

易老夫人臉上劃過一道失望，「罷了，王妃已經儘力了。」

她走到床邊，佟裳尚存一絲神智，看著她，眼睛里有許多期待，「王爺……」

「王爺還有大業要完成，王妃，辛苦你了，你給王爺生了個女兒。」

易老夫人在她手背上輕拍了兩下，便轉身走了。

佟裳睜著空洞的眼睛，看著頭頂的天花板，突然間覺得有些累了，眼淚無聲地從眼角划落。

張婆婆心疼道：「王妃，您才生產完，哭多了傷身。」

「讓我看看孩子。」

「孩子在這呢。」平兒把孩子抱到她面前，粉雕玉琢的十分可愛。

平兒道：「像王妃呢。」

佟裳扯扯嘴角，轉頭對張婆婆道：「我收在妝匣里的東西，你拿去交給老夫人，叫她給王爺送去，可以讓他成就大業。」

「是，王妃……」

「我累了……」

「王妃，您不能睡……」

佟裳迷迷糊糊睡在那裡，直到耳邊的聲音也漸漸模糊起來。

她熬了一夜，已經用盡了身體全部的力氣，眼睛緩緩閉上，腦海里走馬燈似的，記憶開始錯亂，突然間，有個熟愁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裳裳，我回來了裳裳……」

可是，佟裳已經聽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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