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認識自己
雖然她在水下的記憶有些混亂,不過可以肯定的是,當時水下還有個人,她是掙脫了那人才過去救佟元的。
以佟裳的智商,她當然不認為那人的目標是她,佟大小姐在佟家沒什麼地位,構不成威脅,他們的目標是佟元,佟元死了,最大的受益者就是王氏,用腳丫子想想都知道其中的厲害關係。
只是現在說出這些沒有什麼意義,沒人會相信一個已有過幾次前科的佟大小姐的話。
阿綠震驚地張大眼睛看著她,「你是說……」
佟裳點頭,「沒錯,他們想置我們姐弟於死地。」
她從隨身的荷包里倒出一枚金紐扣,「這是我從兇手身上抓下來的,我已經看過了,是純金的,這年頭咱們府里都還只用鎏金的,能用得起金紐扣的人必定是貴客,可我記得,出事當天並沒有訪客,你得空出去查查,看那天側夫人那邊有誰來過?」
「是,奴婢回頭就去查。」
「不過王氏做事一向乾淨,已經過去這麼多天,想必證據她都處理乾淨了,你先慢慢查著,只要狐狸還在,總有一天會露出尾巴的。」
「是。」阿綠一副臨危受命的莊重感。佟裳覺得氣氛有些凝重,便故意扯了些家常,「阿綠,你是從小結巴嗎?」
阿綠提起自己的病症,羞赧地搖頭,「奴婢很很很……很小的時候生了場大病,好了就就就……就結巴了。」她說完,見佟裳沒哼聲,緊張地道:「小小小……小姐你是不是嫌棄奴婢,要趕奴婢走?」
佟裳笑著搖頭,「我什麼時候說要趕你走?」
「可是……小姐以前一一一……一直嫌棄奴婢結結結……結巴,給您丟人。」
「我以前這麼現實嗎?」
「恩,小姐還說奴婢長得丑……」
「……」這佟大小姐實在不夠寬厚。
佟裳回到院里已經夜深了,獨門獨戶的小院,看起來比佟元那裡要差多了,屋子裡擺設一般,服侍的人除了阿綠便只有一個腿腳不靈便的老媽子,屋子裡燒了火盆,可還是冷。
佟裳累了,只叫端熱水洗了把臉就上床睡了。
天大的事,也要先睡覺。
佟元養病期間,佟裳被禁足,等閑出不去,正好趁機會先熟悉環境,閑時叫阿綠去找幾本醫書看,或者跟阿綠學著繡花。
阿綠看佟裳學得有模有樣,不禁驚奇地道:「小小姐,您進步真大,以前您繡花就跟毛毛蟲一樣……您繡得真好。」
佟裳謙虛地笑笑,如果人生重來一世,有人問她不做外科醫生最想做什麼,應該是裁縫,畢竟縫針也是她的特長。
佟裳坐了半天腰酸背痛,起來活動筋骨。
張婆婆進來道:「小姐,二小姐來看您。」
「佟佳惠?」王氏為了讓佟佳惠裝病裝得像一點,勢必會讓她在屋子裡多待幾天,這麼迫不急待來見她,一定是有什麼急事必需現在辦。
「先把人領到偏廳去,說我一會就到。」
「是。」張婆婆答應著轉身出去了。
佟裳則斯條慢理坐到鏡子里理妝,阿綠看得奇怪,「小姐以以以……以前聽說二小姐來,二話不說就要出去的,今今今……今天您怎麼不著急?」
「急什麼?是她找我,不是我找她。」
佟裳在家只穿了一件春綠色的棉袍,這兩天吃得好睡得好,養得小臉粉白粉白的,「去拿那件白色帶兔毛的褙子給我。」
阿綠依言到柜子里取了衣服給她,又把她最愛的首飾盒端了出來。
佟裳只從里挑了一隻米珠製成的流蘇釵,阿綠不禁好奇,「小姐最愛這套赤金的首飾,今天怎麼不戴了?」
「我不喜歡,送你了阿綠。」
阿綠有些吃驚,「這可是您最喜歡的呀?」
佟裳毫不心疼,硬是把裡面最沉最大的幾件赤金首飾塞給了阿綠,「拿去。」
阿綠心虛地收下,雖然那些首飾她平時也戴不出門,但心裡還是開心的,「小姐,您對奴婢真好,奴婢來給您梳頭吧。」
佟裳依言坐下,在這裡她一切都適應得很好,只是梳頭一時半會還學不會。
阿綠手巧,很快給她梳了飛鸞髻,將那隻珍珠流蘇釵斜簪在鬢邊,綠色的棉袍外穿著珍珠白色的素麵褙子,脖子上一圈白色兔毛,配上一張粉嫩的小臉,看上去清純又不失嬌媚。
阿綠不禁看得呆了,其實小姐長得很美,只是以前不懂得打扮,加上王夫人跟二小姐常常送來一些大紅大綠的衣服,配上那些又沉又土氣的赤金首飾,讓大小姐多少顯得有些俗氣。
「小姐,您你……您真好看。」
佟裳笑笑,「走吧。」
佟佳惠坐在偏廳候著,還算氣定神閑,只是她旁邊的丫鬟紅葉就沉不住氣了,「小姐,這大小姐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她憑什麼讓您等,在您面前還擺什麼臭架子。」
佟佳惠臉色微沉,「她是大小姐,我是二小姐,我等她難道不應該嗎?何況,這話也是你說的嗎?」
「奴婢知錯。」
佟佳惠見她知錯,也就收了口,本來也不是真心怪她,只是她不能向外界樹立自己長幼不分的形象,所以平時對這個姐姐,她還是很尊敬的。
張婆婆送茶進來,「二小姐請喝茶,我們小姐一會就到。」
佟佳惠笑著點頭,示意紅葉打賞。
張婆婆接了那一吊錢的打賞,有些受寵若驚,「二小姐您真大方。」
紅葉不屑地冷哼一聲,退到佟佳惠身後,佟佳惠則溫婉謙卑地道:「張婆婆平時照顧姐姐辛苦了。」
「哪裡,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姐姐在裡面做什麼呢,怎麼這會還不出來?」
張婆婆也納悶道:「也沒什麼事,就是說讓您等著……」說到一半,她覺得稍稍有些不妥,笑著解釋道:「可能在打扮吧,最近大小姐有些奇怪,沒事就對著鏡子照來照去,就像不認識自己似的。」
佟佳惠微微納罕,「這樣啊。」
「大概很快就來了,二小姐再多喝點茶,奴婢給您燒水去。」
張婆婆退了下去。
佟佳惠想著張婆婆的話,一時沒有頭緒,無論如何,就跟娘說得一樣,佟裳這次落水后的反應確實有些反常,她就是聽了這個才決心要來探一探虛實,她就不信一個榆木疙瘩還能變成天才不成。
「小姐,她來了。」紅葉輕聲提醒。
佟佳惠忙放下茶杯起身相迎,抬頭看見站在門口的佟裳,不覺愣住了,這還是從前那個只知道穿金戴銀的佟大小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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