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3章 直覺(1)

賀氏一字一句的說著，眼中含著淚水，她怎麼怎麼可能不希望，希望玉娘叫她一聲娘親，可是，她已經不配了，不配了。

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當初選擇的，她為了賀家，放棄了她，所以，她親手斷了，她和玉娘的女子緣分。

蘭梓笙看著賀氏，嘆了口氣，隨即開口道。

「既然如此，我也不強求。」

這一方面，他確實沒有賀氏想的多，他留著賀氏，只是想著日後，若是玉娘知道了真相，後悔自己間接的害死自己的娘親會後悔。他不想要玉娘難受，才會留著賀氏一條命。

二人漠然，這個時候，兩人不約而同的，都在為一個人考慮。

許久，蘭梓笙看著賀氏開口道。

「您尋一個偏遠之地暫時躲著吧，再過不久，這個大齊，就要亂了，所以，您等安定了，在出來吧。」

蘭梓笙緩緩的說著，這算是他給賀氏一個說法的，等日後，真的亂了，到時候究竟會造成一個什麼樣的局面，他縱然心中有數，也難保賀氏不被波及。

賀氏點了點頭，目光落在不遠處的小屋，想到蘭梓笙身邊的齊勝，隨後道。

「你最後選了他，當真是讓人想都想不到呢。」

賀氏有些感慨，齊銘，齊昭，可是，最後，蘭梓笙選的卻是無依無靠的齊勝，當真是，出乎意料。

蘭梓笙點了點頭，齊勝比他想的要好。

賀氏，看著蘭梓笙的模樣，笑了笑。

「你看人啊，比我准。」

「可不是，玉娘也是我看中的。」蘭梓笙回頭竟然對著賀氏露出了一個笑容，玉娘，當真是他看中最好的人，他這輩子，做的最準確的一件事，就是當年以身相許給了玉娘。

賀氏看著蘭梓笙提到玉娘眼中露出的光時，便明白了什麼，或許，她沒有得到的那一份曾經追求的幸福，最後，她的女兒得到了。

她一生壓根不是什麼好人，但是，她認了，哪怕是死後落入阿鼻地獄她也心甘情願，為的，只是她的玉娘能夠好好的。

蘭梓笙看著賀氏，忽然想到了什麼，隨後開口道。

「還有一件事。」

賀氏抬起頭，不解的看著眼前的蘭梓笙。

「賀玉的兒子。」

蘭梓笙說出這句話，賀氏瞪大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蘭梓笙。

「他還活著，只不過，我交給了上京城外的一戶農戶家。」

賀氏站直身子，雙手有些許的顫抖，她以為，她以為，齊昭死了，所有人都死了，她苟且偷生，就連那個可憐的孩子，那個孩子，想來也……

賀氏一直都寢食難安，這一切其實都是她做的孽。賀玉如此，齊昭如此，就連賀家也是如此，可是，還有這個孩子，他的出生，賀氏有時候半夜總會聽到哭啼之聲，她對不起很多人，可是，這個孩子，還有齊昭，是她最對不起的之一。

可是，現在，蘭梓笙卻說，那個孩子還在。

蘭梓笙點了點頭，隨即開口道。

「這孩子的乳娘是個有心的，她本想帶著孩子離開的，可是卻被宮中的侍衛抓了，稟報給了我，我見孩子可憐，最後留了他一命，畢竟，他先天不足，這樣的一個孩子，又怎麼能夠掀起什麼風浪。」

賀氏看著眼前的蘭梓笙那裡是什麼孩子掀不起風浪，蘭梓笙做這一切，想來只是因為玉娘吧，他做事仔細，哪裡沒考慮到，玉娘若是有一天知道真相，會怎麼想自己。

賀氏張了張口，半響才開口道。

「我知道我罪孽深重，但是，這一切都是我做錯了，那個孩子，那個孩子，可不可以接到我身邊，我身邊……」

賀氏想要贖罪，可是，人都死了，她吃齋念佛又如何？失去的人，不能死而復生，但是，還有一個孩子活著。

蘭梓笙看著賀氏，點了點頭，他這麼說，就是想要問問賀氏，想不想養他。

「待我回上京，會讓人帶著他來找你們，日後……請多保重。」

蘭梓笙能夠說的，就只有這些。

或許日後，她們再也沒有見面的機會。

說完，蘭梓笙站起身，對著小屋開口道。

「走吧。」

聲音剛剛好，能被屋中的人聽見，齊勝沒多久就走了出來，看了看賀氏，最後點了點頭，跟著蘭梓笙離開。

二人沒走多遠，賀氏卻突然追了上來，將手中的包袱遞給了蘭梓笙。

「我，我做了幾個荷包，裡面有我去廟中求的平安符，你帶上吧。」

賀氏也沒想到，有一天會有機會把東西給蘭梓笙，給了蘭梓笙，那麼就有機會給玉娘。

蘭梓笙點了點頭，收下了包袱，可是，下一刻，賀氏卻跪在了蘭梓笙面前。

蘭梓笙嚇了一跳，正要去扶賀氏，這個時候，隨後趕來的喬嬤嬤也跪在了地上，主僕二人就這麼跪在了蘭梓笙面前。

賀氏推開蘭梓笙的手，隨即開口道。

「蘭梓笙，無論你是為了誰，你於我又大恩，此生，我賀知書無以為報，來世做牛做馬來償還你的大恩大德。」

賀氏說著，跪在地上，對著蘭梓笙磕了三個頭，一旁的喬嬤嬤亦是如此，蘭梓笙看著賀氏，嘆了口氣，一語不發。

賀氏磕完頭之後，站起身，讓到了一旁。

蘭梓笙無奈的搖了搖頭，拉著齊勝離開。

看著蘭梓笙離開之後，賀氏這才露出了一個笑容，喬嬤嬤扶著賀氏，心疼賀氏不已，別說是之前賀氏還是高高在上的賀貴妃，哪怕是後來她們離開了皇宮，賀氏都不曾這般給人磕過頭。

喬嬤嬤心疼賀氏，賀氏這麼多年了，無論是個什麼處境，除了父母親，她何嘗對她人行過這般的大禮，更何況，是蘭梓笙？

不說其他的，就按照輩分來說，蘭梓笙都是她的小輩，無論怎樣，都輪不到賀氏對他磕頭。

賀氏看著身旁的喬嬤嬤，露出一抹苦笑，隨後開口道。

「我欠他的，終究是我欠他的，和玉娘沒有半分干係，世事無常，無論如何，在日後某一天，我欠他蘭梓笙的，就不會算到玉娘身上。」

賀氏說著，露出了一抹笑容，她活了大半輩子，去爭，去搶，去奪，最後什麼都得不到，最後落得一個什麼下場，所以，她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但是，她能做的，只有這些了。

她段然不能再讓玉娘，背負上她的債了。

喬嬤嬤看了看賀氏，嘆了口氣，最後上前拍了拍賀氏的肩膀，無論如何，她都會陪著她們家的小姐。

蘭梓笙和齊勝走遠之後，蘭梓笙這才開口道。

「沒什麼想問的？」

齊勝搖了搖頭，他之前在皇宮的時候也猜到了些許，所以，現在看到這些事，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

蘭梓笙看著齊勝的模樣，再次開口道。

「對賀氏，或者說，賀貴妃，你就沒有什麼想說的？」

蘭梓笙這種說法，意有所指。

賀貴妃當初權傾後宮，也就是因為賀貴妃，齊勝和她的母親，才只能在行宮之中苟且偷生，齊勝真的就不恨賀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