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五話 永恆之城（二）
順著小女孩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沙漠的遠方，一隻體型碩大的獸型殭屍果然正往三人所在位置奔跑而來。
待距離接近，蒲子軒便看得一清二楚——來者不只一個，領頭的是一隻雙頭犬殭屍，他的兩邊還跟著許多人型殭屍，只是，雙頭犬的塊頭比人型殭屍大出數倍，讓那些跟班看起來毫不顯眼。
毫無疑問，這雙頭犬，便是他們所說的看門屍無疑了。
突然，蒲子軒體會到了一種熟悉感，犬？看門？這些元素，似乎在哪裡出現過？
對了，是在四川樂山的鳳洲島上，那時，為了進入地下，攻打伏魘，曾經遭遇了一隻可以變作房屋的犬妖，名字叫做魔犬！
再一回憶，當時，蒲子軒在鳳洲島上遭遇的第一個妖怪，則是一隻叫做「魔蛛」的蜘蛛。而此番到甘肅來討伐旱魃，又先後遇到了吐土屍這個蜘蛛殭屍和看門屍這個犬類殭屍，是巧合還是什麼？
對，是有些巧，卻也不是完全的巧合！畢竟，那伏魘曾經正是旱魃的手下，助這個北方妖王在南方擴張兵力，看來，當時被伏魘妖化的村民，之所以變為那些形態，多少應是受了屍王潛移默化的影響。
蒲子軒正玩味著個中樂趣時，那看門屍已帶著殭屍嘍啰來到了三人跟前，而他的主要目光，自是放在了蒲子軒的身上。
儘管蒲子軒是旱魃、也是妖界當下最大的敵人，看門屍也早已得知此人的大名，但他此前並未與蒲子軒打過照面，此番第一次見到他，兩個狗頭均表情愕然。
半晌后，左邊的狗頭問右邊的狗頭道：「犬二，此人是誰？」
右邊的狗頭畢恭畢敬應道：「犬大，說實話，在下也從沒見過此人，我們是不是應該問問這老頭啊？」
兩隻狗頭一交談，蒲子軒頓時傻眼了。
一個身體長兩個腦袋、甚至多個腦袋的妖怪，此前也見得不少，這長在同一個身體上，又一模一樣的狗頭，怎麼說也應該是同一思維，如今各說各話倒也罷了，這怎麼還分出個上下級關係來了？
在如此緊張的時刻遇到這種荒誕不經的場景，蒲子軒忍不住想笑，卻又不想搞出些節外生枝的事情出來，憋得十分難受。
犬二並未注意蒲子軒的表情，瞅了瞅綠色的光束后，轉而用一副上級的口吻問老者道：「元奭，這是怎麼回事？」
叫元奭的老者從看門屍出現之時起便十分緊張，此時被逼問，只得強裝起鎮定來，輕描淡寫道：「哦，這個青年不慎被蜃龍吃下，進入了無間宇宙，又不慎飄到了咱們永恆之城的上空，誤入了此地。這不，我為了放他離去，正將通道打開呢。」
說完，元奭以極快的速度朝蒲子軒擠了個眼睛。
事實上，就算元奭不給暗示，蒲子軒也一聽便明白了元奭是在保護自己，頓時，蒲子軒更加確定，這老頭雖然是在替旱魃看守大門，但其立場究竟如何，十分值得推敲。
犬二顯然沒有元奭那樣的善良立場，聽了此話，立即輕蔑地冷哼一聲道：「呵呵，我老遠便看見這通道開啟了，既然如此，他怎麼半天還不走啊？」
蒲子軒意識到了自己給元奭帶來了麻煩，便主動替他開脫道：「啊，這個啊，是因為我……」
「你閉嘴！」不等蒲子軒說完，犬二粗暴地打斷了他，趾高氣昂道，「我在問這看門的老頭，沒問你！沒有我的允許，你若是再多說半個字，別怪我不客氣！」
這一威脅立刻激起了周圍嘍啰的興緻，八個人型殭屍頓時你一句我一句地應和起來。
「殺！殺！殺！」
「殺！殺！殺！」
「你們也別開腔！」犬二將嘍啰喝止后，又沖著元奭一人追問道，「我要聽你說。」
見看門屍頤指氣使的嘴臉，蒲子軒心裡打趣道，你客不客氣又能怎樣？只要我願意，別說你們兩個狗頭和這八個嘍啰，就是你主子旱魃來了，我也照樣輕易撕了他！
不過，越是佔有壓倒性的優勢，心裡反而越不著急，倒不如，就此看他們如何表演，也順便讓我多掌握些情報。
只見元奭額頭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彷彿稍微言語上出現一個疏漏，就會招致殺身之禍。他極力穩定下情緒，依然用輕鬆的語氣應道：「呵呵，他說他很好奇，這沙漠荒無人煙，我和我孫女是打哪兒冒出來的，我便花了些時間演示給他看，咱們這裡的百姓，都是如何生存的。」
「什麼？」犬二突然怒目圓瞪道，「什麼百姓？你再說一遍試試！」
「嘿嘿，口誤，口誤……」元奭點頭哈腰地認錯一番，趕緊糾正道，「讓他看看咱們永恆之城的奴隸，都是如何生存的。」
「嗯，這就對了！」犬二微微點了點頭，厲聲強調道，「記住，你們這些弱小的人類，有幸被旱魃大王製造出來，成為永恆之城的奴隸，那可是幾輩子才能修來的造化！沒有旱魃大王，別說當奴隸，你們就是連活著的資格也沒有！」
說完，犬二換了一副慈愛的嘴臉，問小女孩道：「小姑娘，我說得對吧？」
小姑娘心悅誠服地點了點頭：「嗯，是的，我們是永恆之城的奴隸。能成為奴隸，是我們最大的幸福！」
犬二滿意地笑問道：「呵呵，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啊？我又忘了。」
「我叫凝蝶。」
「哦，對對對，凝蝶，凝蝶……」說著，犬二又換了一副冷峻的面孔，對元奭呵斥道，「你們這些奴隸都是這樣，小時候，對旱魃大王和永恆之城的愛戴是那麼單純、那麼真心，一旦上了些歲數，便不知打哪兒聽到些風言風語，冒出些危險的念頭來。我得再提醒你們一次，生在永恆之城，就別想著那些外面的事情。蜃龍體外的世界，是一個如煉獄般可怕的世界，那外界的所謂「百姓」死後，只有極少數有幸能轉生成為永恆之城的奴隸，在旱魃大王的恩澤下安全地生存於此，繁衍生息。你說，你們是有多幸運啊！」
「嘿嘿，看門屍大王教訓得是！」元奭點頭哈腰得更厲害，彷彿恨不得跪倒在看門屍面前叫他一聲再生父母。
突然，左邊的狗頭——犬大發話道：「別扯這些了，問問他反骨的事。」
「嘿嘿，好的犬大。」犬二畢恭畢敬地回應完犬大，又惡狠狠地問元奭道，「最近有聽到反骨的音訊嗎？」
一聽此話，元奭頓時如同驚弓之鳥一般，倉皇否定道：「沒有沒有，絕對沒有！若是反骨敢來此地，我定然第一個告訴大王您！」
犬二厲聲叮囑道：「這就對了，反骨到處散播謠言，亂我軍心民心，是我永恆之城的大叛徒，犯有彌天大罪，死一百次也不為過！若是知道反骨的下落而膽敢包庇窩藏他的，與他同罪，明白嗎？」
「是是是，小的不敢，小的有一萬個膽子也不敢！」
隨後，犬大又發話道：「行了，別管這老頭了，審審這個可疑的小子吧。」
「嘿嘿，好的犬大。」犬二說完便又將視線移到蒲子軒身上，凶神惡煞地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啊……」蒲子軒撓了撓腦袋，故作失憶狀道，「我叫……我叫……」
「你他娘的叫什麼名字也記不住，是在耍我們嗎？」
蒲子軒突然眼睛放光，戲謔一笑道：「啊，我想起來了，我叫蒲子軒！」
「什麼？蒲……蒲子軒？」這一次，兩個狗頭難得地異口同聲驚呼了出來。
這句話剛一說話，看門屍只覺眼睛一黑，頃刻間已被揍飛到五丈開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