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三話 犼的弱點（四）
之後的七日，按照此前蒲子軒的部署，一干能力者輪流駐守著這個困著殭屍的地窖，確保他們不會跑出，事實上，以這兩個平庸殭屍的腳力，要想跳上那堵遠高於他們的圍牆，還是太勉強了一些，即使無人看守，也不必擔心他們會跳出來。
為了保證這兩個重要的研究對象不至於餓死，這七日來，由村民輪流給殭屍提供各種食材。出於公平和鼓勵，所有的食材，蒲子軒均以高於市場的價格支付給提供者。
有了足夠的食物，兩個殭屍便再也沒有為爭搶食物而大打出手，甚至由於長期接受村民的免費「供養」，性格也變得愈發平和起來，不僅「殺！殺！殺！」的喊叫聲越來越少，而且每每聽見上方傳來腳步聲，便猜到會有食物「自動上門」，立即站直了身子，仰頭恭候——那場景，與等著主人投食的貓狗如出一轍。
這也充分說明，這些殭屍雖然在誕生之初看似只有嗜血的本能，但卻並非毫無智慧，至少，那「殺！殺！殺！」的喊聲早已證明了這一點。
曾經在江西時，那些看似毫無智慧的黿鼉兩族的野妖，因為生出了對黑山老妖的些許仇恨，那妖王的般若之力便無法再將它們控制，此番殭屍的這一點點智慧，能否抵抗永夜森林的控制，便成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
蒲子軒自然抽空做了這個試驗，結論令他非常失望——永夜森林無法控制殭屍。
同時，他們還觀察到了殭屍的其他習性，比如說，殭屍儘管食量很大，但卻沒有排泄能力，多日下來，地窖中始終沒有出現任何的排泄物，估計應是將食物都轉變為了水或是妖力一類的非固體物。此外，從第二日開始，殭屍身上的橘紅色皮膚又變回了常規腐肉色，精神也恢復了常態，彷彿醉酒的漢子恢復了健康。
由此可見，蜂蜜帶給殭屍的變化是暫時的，但即使是這短暫的幾個時辰，也足夠蒲子軒等人徹底結束戰鬥。
唯一的問題，便只剩下一個——月圓之夜，蜂蜜究竟還能對變成了犼的他們起著何種作用。
七日一晃便過去，時間已進入西元一八六六年，在這個同治三年的最後一個滿月夜，龍勒村又迎來了一個緊張的時刻。
熊梟在這一日的上午抱著滿滿一罐蜂蜜回了龍勒村，到了傍晚時分，一群能力者早早便守候在地窖的上方。一來，即便這一老一少在殭屍軍團中實力屬於尾巴，但變作犼之後，實力會增加到幾何，眾人心中沒底，不得不嚴陣以待；二來，旱魃的主力軍團今夜也會變作犼，為防止對方主動來犯，眾人最好聚在一堆，讓孫小樹將他們的氣息都掩蓋起來。
甘肅省位於中國西部，而敦煌縣又位於甘肅狹長地圖的最西陲，黑夜來臨的時間要比東部晚上許多，在這隆冬時節，也捱到了將近亥時天空才終於黑盡。
待一輪圓月以完美的姿態出現在天邊時，陳淑卿、孫小樹、熊梟三個妖怪，均感受到了一股超常的妖力在體內蓬勃生出。
再看地窖中的兩個殭屍，果然，雖體型依然有大有小，但均變成了如獅如龍的獸狀生物，齜牙咧嘴地朝著地面上的眾人咆哮，彷彿體內有用不完的力量，不宣洩便會十分難受！
當然，他們絕不僅僅是氣勢看上去比平時強了很多，在這樣的夜晚，這僅僅一丈高的地窖，已無法再阻擋變成了犼的他們。
兩隻犼一躍來到地面之上，像野狼一般仰天瘋狂地怒號了一陣，隨後，環顧起四周圍著他們的人群。
自然，在這麼一個異常兇險的夜晚，普通村民早已被告之待在家中，關門閉戶，因此，兩隻犼所面對的包圍圈，正是那傳說中的「九星」。
不用擔心村民受到傷害，蒲子軒便有了些調侃的心情，「哎呀呀，快看他們這架勢，似乎已將咱們平日里的『養育之恩』忘得一乾二淨了。」
熊梟舉著蜂蜜罐子道：「忘就忘吧，反正，看到這個，他們應該就會想起來了。」
熊梟正要打開罐子向兩隻犼投出蜂蜜，蒲子軒卻揮揮手讓他停下動作，嬉笑道：「等一下，我臨時想到個節目。好不容易遇到這樣的怪物，何不趁此機會試探試探他們的實力，看看滿月夜的他們，究竟比普通的殭屍強出多少。」
「嗯，有些道理，那麼，就讓本熊先來體驗體驗吧。」熊梟說完，便將罐子放於地上，變為熊妖形態，朝兩隻犼一衝而去，以一敵二交起手來。
熊梟處於明顯的上風，打得遊刃有餘。兩隻犼不斷挨打，惹得蒲子軒驚呼道：「哎呀，別揍得太厲害了！還有那麼多同伴要練手呢，別打死了！」
七個回合之後，熊梟將兩隻犼成功放倒於地，大笑道：「看來，普通的犼，也就這個水平了，本熊是不必怕他們的。」
陳淑卿笑道：「既然你沒問題，那我也不用試了。」
熊梟愣了愣，隨後品出了這句話中的言外之意，不悅道：「九尾狐，你什麼意思？」
陳淑卿悠然道：「我的實力在你之上，你都沒問題，我何來問題？」
「呵呵，你的實力在本熊之上？」熊梟不服氣道，「我的實力，可是崇石城中僅次於黑山大王的頭號創世者！若是蒲子軒說這話，我倒也認了，但你這女流之輩嘛，呵呵……」
陳淑卿譏笑道：「我們又不是沒有打過崇石城，你不也被我放倒了嗎？」
「那是本熊此前被蒲子軒勞什子的雷電力量給電得暈乎乎的！若是正常情況，你這樣的狐妖，來一二十個我也不怕！」
「好吧，不服氣是嗎？那麼，我就讓你見識見識！」
陳淑卿來了興緻，吩咐孫小樹道：「小樹，替他們治傷！」
待兩隻犼重新站了起來，陳淑卿立即變作九尾狐形態，上前與他們過起招來。
同樣七個回合之後，兩隻犼被陳淑卿放倒於地。
不相伯仲，倒也是個皆大歡喜的結局。接下來，蘇三娘、余向笛、沙達利依序與兩隻犼過招，均在十個回合之內將對手放倒。
可憐的一老一少，就此成為了眾多凈化使者的「試金石」，挨揍、治癒、再挨揍、再治癒……飽受折磨，卻始終沒能傷到任何人一根汗毛，惱怒得無以復加。
再接下來，便輪到龍雪茹上場了。
這女子見前面所有的凈化使者面對兩隻犼皆呈壓倒性優勢，信心百倍地動用起凈化之力，咧嘴一笑，一躍而起，朝兩隻犼飛撲而去。
雖然氣勢不錯，但兩隻犼此時正是怒火中燒，急需找一個較弱的對手進行發泄。
他們大概是感覺出了龍雪茹便是這個「較弱的對手」，面對其飛撲之勢，兩隻犼也一躍而起，一左一右朝龍雪茹夾擊而去。
龍雪茹飛起一腳，將小犼踢了出去，老犼卻趁勢抓住她的破綻，從空中將其擊打回地上。
這是犼第一次擊中對手，兩隻犼頓時得到了極大的鼓舞，又振作起精神，從兩側對龍雪茹展開圍攻。
龍雪茹疲於應付，十個回合之後，又被兩隻犼抓住破綻，亂爪擊倒在地。
她此時才明白，並非所有的凈化使者都處於同一水準，與前面幾位比較起來，自己不過是初出茅廬的小牛犢而已。
但蒲子軒等人並沒有立即對龍雪茹施以援手，而是冷靜地觀察著事態的發展。一來，有了龍雪茹這個較弱的參照物，能更好地判斷犼的實力究竟如何；二來，在逆境中，龍雪茹的凈化之力更有可能獲得提升，她一直沒展現出的特殊能力，也才更有可能被激發出來。
反正，只要不被一擊殺死，無論這姑娘受多重的傷，孫小樹也可很快將其治癒，沒什麼好擔心的！
又交手了十多個回合，龍雪茹已處於明顯的劣勢，但無論是召喚系、物化系，還是釋放系的能力，皆未能出現。
蒲子軒終於有些忍不住了，放聲大喊道：「龍姑娘，用力！丹田用力！運轉大周天！」
陳淑卿白了蒲子軒一眼，笑道：「你覺得，對於一個普通村民而言，這些東西，她聽得懂嗎？」
蒲子軒愣了愣，這才回想起來，當初在麗江的開心府中，也是這麼一個滿月夜，面對那個實力平平的白髮女妖，也即是後來的魅影屍，自己當時是如何被按在地上摩擦的。
於是，蒲子軒從懷中掏出一根木條，會心一笑道：「好吧，看起來，還得扶持一陣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