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小手腕

正吃著，趙舒卿過來了，周小北一見，扔下筷子跳了起來，抓著趙舒卿的胳膊叫道：「媽。-====-」

譚勇也跟著站了起來，招呼道：「趙經理，您來了。」

儘管周小北已經知道這一切都是真實的，不是做夢，但是心中的喜悅和興奮有一種無法發泄的感覺，他甚至一刻都不想媽媽從他眼前離開。

「媽，你吃飯了么，一起吃。」

趙舒卿把周小北按在椅子上，先對譚勇點了點頭，然後笑著說道：「媽吃過了，今天市裡面有接待任務，我吃完從那邊過來的。」

接著又對譚勇說道：「老譚，麻煩你了。」

譚勇趕緊客氣道：「趙經理，舉手之勞，應該的。難得和高材生坐一個桌子上，我還能沾點文化味兒，呵呵。」

「譚伯伯做的東西很好吃。」周小北適時的贊了譚勇一句。

趙舒卿這下高興了，別的東西她不太在乎，可一旦關係到她的兒子，立馬會被她上升到無限高的高度。在她的心中，最重要的是兒子和丈夫，工作那是可有可無的東西，用來打發時間的。

沒等趙舒卿開口，譚勇介面道：「小北，那你以後常過來，我給你開小灶。要是來不了的話，我給你做好了，讓人給你送過去。」

「謝謝譚伯伯。」周小北倒沒覺得這是多大個事，既然譚勇要在他媽媽面前表現，那就給他這個面子。

趙舒卿讚許的點了點頭，說道：「那老譚你就費點兒心，我家小北這體格，也不知道是不是念書累的，就是長不起來。本來還想在家給他好好補補，可是接待辦那邊和賓館這裡兩頭跑，說不上什麼時候就忙起來，連回家給他做飯都沒時間。」

譚勇哪敢去注意領導口中那一點抱怨的意思，表態道：「趙經理您放心，別的能耐我老譚沒有，讓小北吃幾頓順口的還能做到，包在我老譚身上了。」

「老譚，你兒子是中專畢業吧？」趙舒卿突然轉了個話題，好像問了句無關緊要的。

「是是，是在咱們麗山師範讀的。」譚勇愣了一下，趕緊回答。

「那搞採購好像有些浪費了，正好辦公室缺個文員，讓他去試試。當然，我把話說在前頭，要是幹不了，那也沒辦法。」趙舒卿淡淡的說道。

譚勇精神一振，興奮的臉上的肉都抖了幾下，兒子譚曉明的工作一直是他的心病，本來他想讓兒子跟他學廚師，可是兒子不感興趣。中專畢業又不想當老師，結果分到服裝廠，可惜服裝廠快倒閉了，連工資都發不出來。今年年初他想辦法把兒子弄到了麗園賓館，說是搞採購，實際上是開著一輛麵包車，跟著負責採購的經理去拉東西。不過好獃也算個工作，一個月還有點兒錢拿。他是想著找機會給兒子弄進事業編，花點錢也沒關係，他有心裡準備。哪想到今天只是給趙總的兒子做了一頓吃的，機會就來了。

「趙經理，我一定讓曉明好好乾。」譚勇來不及去感嘆這兒子和兒子之間的不同，他一邊表態一邊向周小北投去感激的目光，這是周小北帶給他的運氣。如果他兒子做了文員，有趙經理關照，那進事業編的可能性就大多了。

趙舒卿打發了譚勇，譚勇千恩萬謝中離開了小間，這她都沒太當回事，她在乎的只是自己的兒子。

「小北，看什麼呢，別愣著，多吃點兒，再不吃都涼了。」趙舒卿挨著周小北坐下，在兒子腦袋上摸了摸，滿臉笑容，笑的很滿足。

剛才媽媽說的話，周小北一直都在注意著。三兩句話，就讓譚勇感恩戴德。周小北知道，媽媽都是為了他，因為他的一點小事，就讓媽媽那樣重視。一方面感受到媽媽深深的疼愛，另一方面也為媽媽的手腕感慨。

在周小北看來，媽媽在為官上，甚至比他爸爸還要靈活。爸爸雖然為官也不死板，該有的手腕也有，但明顯原則性更強，特別是諂媚領導的事情，那是說什麼都不會做的。不過周小北知道，媽媽對現在工作已經厭倦了。接待辦和賓館的工作，說白了就是迎來送往，領導下來，費盡心力不說，還不一定會討到好。而且對裡面的一套東西，媽媽很是討厭，但也沒辦法，只能眼不見為凈。

周小北看著媽媽，他總覺得媽媽有一種說不出的氣質，她不應該在這種三教九流的複雜環境中工作，而是應該優雅的品著紅酒，泡工夫茶，擺弄著花藝，三兩句話揮手間就能決定大局。

這麼些年在市接待辦工作，周小北可以想象媽媽會遇到一大堆麻煩，不過媽媽都堅持過來了，還顯得遊刃有餘。媽媽能占著接待辦下面接待處處長的位置，都是因為媽媽能人所不能，缺了她，有些地方就容易搞出洋相。媽媽已經成了接待辦的一個標杆，接待工作是受過大領導肯定的。即使這樣，媽媽還只是個正科級，上面接待辦正副主任的位置都被別人坐著。活你干，功勞領導們占，兼任二招的總經理，只不過是個補償罷了。

「媽，我差不多吃飽了。」媽媽的手撫過腦袋，周小北眯起了眼睛說道。

「不行，再吃點兒，媽陪你吃。」趙舒卿說著拿起筷子，夾了一小塊菜。兒子發育不好，一直讓她很擔心，檢查過幾次都是沒問題，沒什麼毛病，可為什麼19歲了還不到100斤，身高才1米7，要知道丈夫1米8，她也過了1米7啊。

「難道真是像人說的，學習太好，讓心眼給綴住了？要不就是自己生他的時候年齡太小？」趙舒卿心中琢磨著，不過兒子還是讓她很驕傲的，科大少年班，19歲的碩士，每次提起她的兒子，別人那副羨慕的樣子，都讓她在心裡暗暗得意。兒子就是她和丈夫的命根子，從懷上兒子到現在，經歷了多少艱難，付出了多少，失去了多少，只有她和丈夫才知道。從一個小肉團長到這麼大，她現在都巴不得每天能把兒子揣在兜裡帶著呢。

周小北打起精神，一邊和媽媽說話一邊和桌子上的菜戰鬥，把菜一掃而空，而他也漸漸的適應了媽媽重新出現在面前的感覺。那種興奮和激動，最終融化在濃濃的親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