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8章 請願
宛然說完,沈青嵐與趙如雲便也點頭道:「妹妹說的是,如今娘的身子最重要,其他的以後再說。」
韓夫人見拗不過三人,這才罷了心思,三人又陪著說了會話,這才伺候她歇息下了。
果然,傍晚時分,韓淑妃便命人送來一封書信,內容大意也是差不多,要她們安心靜養,不需多想,韓夫人這才算是徹底放了心。可宛然卻從哪送信的內侍面上,看出對方顯然有些什麼事情隱瞞著,只她並不多言,既然對方不說,那就表示這事情重大,不能為外人道。
她本就是經歷過二世的人,如今朝局緊張,又是處在這般敏感的時刻,前一世里這時也已是處於諸子奪嫡的水深火熱中,如今局面瞧著表面平靜,實則暗藏兇險,一個不但便會牽連盛大,這信雖說是淑妃娘娘送來的,可反過來想,當也是八皇子的心思。
上一世里,八皇子最終淪為這場奪嫡的犧牲品,下場凄慘,不知今世是否會有所不同。宛然望著遠去的內侍,不覺嘆息。
如此這般,日子又在平滑之中過了幾天,可是不久之後的一件事便打破了這看似平靜的一幕。
前方輕敵,被敵軍反撲,糧草被燒毀,雖發現的及時,卻也還是燒毀了大部分,所剩不多,不過足已支持三天左右而已。而這場戰事想要結束,還得一個月左右,東平候派人日夜趕路,連發三道緊急軍情,求情派人運送糧草增援。
朝中一片嘩然,本以為已是勝券在握,卻又是出了這般的事情,頓時人心惶惶,若是沒了糧草,這場戰事還不知會有何變數,舉國頓時又陷入了一種不安的氣氛。
如今戰事逐漸明朗,只缺糧草,只要後方糧草能供應及時,這戰事勝利是遲早的事。按道理來說,太子正好假借送糧草的名義,到了前線,到時打了勝仗,那幾十萬的軍權可不就是囊中探物般輕易。
柳后自是明白這個道理,可她卻更加知道,這一旦離開朝局,前途未卜,況天高皇帝遠,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呢,因此底下的人請求讓太子押送糧草,她卻是不準。更令他她擔憂的是,她總隱隱的覺著,皇帝此舉很不平常,太子乃是國之希望,是接替皇帝的接班人,若是皇帝駕崩,即刻即可登基,可這一旦離開……
可若將京城的存糧也借調出去,調兵遣將,造成國庫空虛,一旦梁齊兩國得知,趁虛而入,後果遠比現在嚴重,為今之計,只能在南邊與懂便各調兵十萬,再用一個月時間籌集糧草運往前線,方是最為穩妥,可即便如此,兵士都好說,可這糧草才是最棘手的,這個法子最少也得兩個月,等到了那時,黃花菜都涼了。
柳后能想到這一點,朝堂之上的百官又怎想不到。
大殿上,群臣正激烈舌戰,各抒己見,卻是誰也不肯讓步,八皇子看著這樣的人群,終是站了出來:「父皇,東平候連發三道緊急公函,這就說明前方戰事吃緊,雖前面已有柳將軍帶兵前去救援,然而畢竟今次是集梁齊兩國的兵力,不可小覷,派去的將領兵士也是死傷無數,實力懸殊,若再不派兵,只怕幽州難守。
幽州乃是我大周最後一道屏障,若是因此失守,只怕大周百年基業堪憂,鑒於此,兒臣懇求父皇任命兒臣為統帥,讓兒臣帶兵草糧食去支援,以解幽州之危。」
太子雖不願前往前方,卻不得不做出表率:「八弟其心可嘉,可是這事我也早已同父皇陳情,請求領兵押運糧草,可惜父皇堅決不肯,如今你來陳情,父皇也依舊是一樣駁回,你可知道是為什麼?
最近戰事頻繁,之前便因東西兩邊的戰事抽調了不少的兵糧,可是如今卻被困幽州,柳元帥帶兵救援,依舊不能解這個困境,若是再次調兵遣將,只怕京師存糧殆盡,國庫空虛,百姓罹難。再若是梁齊兩國得知如今狀況,不免回趁虛而入,這樣的後果是不可想象的,八弟難道就沒想過?」
太子的話立刻贏得眾人的贊同,不少人紛紛附和,便連皇帝也不免面色和緩些。的確,若是派兵,京城空虛,被對方找到時機,大周的百姓恐怕會陷於水深火熱之中,可不支援,只怕也是支撐不了多少時日。
八皇子冷眼瞧著道:「哦,那依太子的意思,該當如何?」
太子聞言卻也不惱,沉著道:「為今的法子,便只有從南邊與東邊各借調十萬兵士,並儘快籌措到足夠的糧草軍餉,再派適合的將領領兵前去。」
八皇子聞言卻是嘆息一聲,道:「太子所言極是,可這個法子也不好,籌措軍餉要一個月,借調兵士又得差不多兩月,前前後後加起來最少得三個月,若是等到那時,只怕幽州早便被攻陷,成了梁齊兩國的領土。」
夏明翰的話說完,許多大臣也是紛紛點頭贊同,太子一派自然是不能苟同,紛紛反駁,一時吵的不可開交。南陽王素來最是公正,此時卻也是不免有些猶豫,而兵部尚書簫硯也是不覺輕輕的搖了搖頭,顯然也是不贊同。
國相崔道瑾是最會揣摩聖意的人,又一向是老謀深算,看到此刻有些過火,皇帝的表情也是有些陰沉,便咳嗽著出聲道:「各位大人且莫驚擾,八殿下此舉也不過是想為陛下分憂,大人們且稍安勿躁,慢慢商議就是。」
皇帝的性子多疑,狡猾,即便是親如兒子他也是不曾過多的相信,果然,他這話一說完,皇帝便微微笑了起來,他便知道這句這話說對了,且還叫他看清了這些人的站隊,即便是今日沒能奪得這押送糧草的大權,可這收穫也算不小。
可他自也知道,皇帝要的是平衡,如今朝中逐漸以太子一派與八皇子一派,兩邊隱隱的勢成抗衡,可若是其中的一脈過於弱勢,皇帝定是不會坐視不理,打壓自是不必說——這就是皇帝,多疑,狡猾,奸詐,狠辣。
崔道瑾不覺出言道:「八皇子所言極是,也知八皇子一心魏國擔憂,可是就如八皇子所言,前面都已經是派了柳將軍與寧世子前去了,卻還是坐困愁城,八皇子如今年齡更是年輕,自然也是不知曉這裡面的深淺。
這一路前去,跋山涉水,路途艱辛,所押運的糧草又不是小數目,加上連日來東北乾旱,只怕路上會有流民暴亂,若是到時出了什麼差錯,只怕外患內憂一起,於朝廷不利啊。「
姜還是老的辣,崔道瑾不愧為國相,竟是能將皇帝的心思琢磨了個七七八八。不錯,這才是皇帝所堪憂的,如今前面雖戰事吃緊,可是那流民侵擾也是不可輕視的。不管哪朝哪代,朝廷更迭都是常事,可若是官逼民反,這皇位可就坐的不安穩了。
這正是皇帝擔心的地方。
八皇子聞言不覺蹙眉,目光也是冷冷的看了崔道瑾一眼,這才緩緩的道:「崔大人,我並不是信口開河,是真的想要為父皇排憂解難。」
便立刻有人不冷不熱的道:「八皇子這話說的是實情,可是為君分憂,這光有兵將沒有糧草,又如何出征?這簡直就是可笑。」
人群中便也低聲議論起來沒,皆都是不贊同的聲音。
皇帝冷眼瞧著底下的人群,大手一揮,立時叫人住了聲:「哦,你倒是有什麼法子,不防說來聽聽。」
八皇子卻是微微一笑,道:「兒臣入宮之前,曾去了一趟韓國公府,平陽公主交代兒臣一封信,請兒臣代為交給父皇。」說著,他自袖子中摸出一個信封,雙手奉上。
「公主說,父皇看了這封信,一定會高興的。」
韓國公竟是攙和在這件事裡面?皇帝眉眼冷凝,心中薀了怒氣,面色變得似笑非笑,可是那一雙眸子里卻越發陰寒,冷眼看著太監送上來的信封,信手拆開了,緩緩展開,細細看了起來。
太子看著皇帝的面色,心中逐漸輕鬆了起來,淡淡問道:「那麼請問八弟,軍餉到底從何而來?如今國庫里的銀子都已劃歸了用處,已無多餘的軍費,這般情況下,八弟又從哪裡來籌劃?」
太子就看準了夏明翰會難堪,這說來說去不外乎是軍餉的問題,連母后都不能想到的問題,他又有何能耐來解決?而他今天若是不能解決,那麼,他今天的舉動便會變成一場笑話,貽笑大方而已。最重要的是,也會因此在皇帝的心裡失去地位。
此時大殿上有些人也是如太子這般想,都靜待夏明翰出醜,好看他的笑話。且隨著皇帝的面色越來越陰冷,心中的想法也是越來越堅定,他們已是能想見待會皇帝發怒的模樣了。
所有人都在等著看夏明翰的笑話,可是這時他卻是笑著等皇帝看完信后,道:「父皇,為表示兒臣的誠心,兒臣願捐出名下的所擁有的財物,充作軍餉,韓國公在戰場上,無法做出決定,可平陽公主已是委託兒臣,願捐出黃金五千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