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刁難（1）
一切已經準備妥當，紫荊扶著柳瀲紫行至外間，望著眼前精美華貴的布置，目光淡淡。
「將軍呢？」柳瀲紫問道。
一丫鬟上前，盈盈一拜，姿態傲慢，有些挑釁的說道：「將軍有早起練武的習慣，此刻定然是在練武。將軍說了，讓少夫人先行用飯，之後，會陪著少夫人去給府內的夫人們敬茶。」
柳瀲紫打量了幾眼眼前之人，鳳眼細眉，唇紅齒白，倒也有幾分姿色，看模樣，之前想必是那人身邊的大丫鬟。有如此態度，想必她定然很受那人的寵愛。
見到柳瀲紫的打量，大大方方，並不若旁些小丫鬟那樣羞怯，還挑釁的看著柳瀲紫。
柳瀲紫平靜的收回自己的目光，仿若不曾望見她的挑釁，只是平靜的問道：「你叫什麼？」
「回少夫人，我是鳳羽，乃將軍身邊的一等丫鬟。」
「啪」的一聲，清脆的響聲在安靜的房內響起，紫荊收回手，厲聲斥責：「你算什麼東西，竟也敢在少夫人面前自稱『我』！」
響聲響起瞬間，房內的所有人身體都微不可查的一抖。
鳳羽一手捂著右臉，一手指著紫荊，眼中噙著淚水，憤怒的望著紫荊：「你竟敢打我！你憑什麼打我！」
柳瀲紫冷哼，「憑什麼打你？紫荊不過是在教導你身為丫鬟的本分。」柳瀲紫掃了一眼其餘人，正色道：「今日發生之事，各位皆明白，若是他人問起，你們皆可作證。一等丫鬟鳳羽，不識禮數，但念其服侍將軍多年，特將其降為三等丫鬟。我這樣做，你們可有異議！」
「我不服，你沒有資格將我降為三等丫鬟！」鳳羽捂著右臉喊道！
「啪」的一聲，比之之前更加響亮，鳳羽的左臉立刻腫了起來。
「少夫人剛才懲罰了你，現在就忘了禮數了？」說著紫荊轉身看著柳瀲紫說道：「少夫人，依奴婢看，您的懲罰太輕了，以至於某些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忘記禮數，這樣的人怎能待在將軍府內？」
鳳羽眼中現出一些懼意，她是將軍府的家生子，如若被趕出去，她將無法生活，不僅她失了面子，而且她的父母也將在他人面前抬不起頭。
先前她那般的囂張不過是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將軍又寵愛有之，再加之她曾是老夫人身邊之人，可她沒想到一個庶女，竟然這樣厲害！
鳳羽心中一急，這才說道：「我這就去找老夫人評理！老夫人絕對不會讓你這樣欺負我！」
說著，鳳羽就哭著跑開。
望著離開的人，紫荊蹙蹙眉，行至柳瀲紫面前，低聲說道：「小姐，奴婢是不是給您惹麻煩了？」
柳瀲紫搖搖頭，無聲笑笑：「這，麻煩總是要來的，無論你今天有沒有這樣做，我今後的日子都不會那樣順利。一個丫鬟敢在主子面前，那樣囂張，你以為沒有她人的授意，她哪裡來的膽子？」
望了一眼紫荊，見她一臉擔憂，柳瀲紫繼續說道：「你不必多想，如若你今日不這般做，他日還不知道我們要忍受多少人的欺負。忍耐無錯，只是也不可一味忍讓。只是，以後你也不必這樣莽撞。」
紫荊抿抿唇，也覺自己今天做事欠了思考，也只有小姐這樣的主子，才會這般和煦的說她，如若是她人，估計她今日定是要受罰了。
不過，她似乎讓小姐落下了一個悍婦的罵名！
「紫荊，人活在世上，不必太在意他人的言語和目光，太過在意，受罪的只能是自己！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嘴長在別人身上，任他們說去吧！我們只要做好自己即可！」
「是，小姐，奴婢明白了！」紫荊躬身行了一禮，起身望著已經行至桌前，不緊不緩吃飯的女子，心中感慨。
明明不過比自己長了一歲，為何卻比她知道的那般多！彷彿小姐從幾月前醒來，一下子醒悟了許多。
人終究是要長大，她不是也長大了嗎？
……
「啪」的一聲，李氏手下的桌子被拍的極響，劇烈震動了幾下。
「什麼？她竟然敢打你？真是了不起，竟然連我的人也敢打！這不過才嫁進來一日，早晨不早早來向我請安也就罷了，還敢這樣欺負我的人，真是太狂妄了！氣死我了！」
聽完鳳羽的稟報，李氏怒目圓睜，坐在椅子上，胸前起伏不定，隱隱藏著天的怒氣。
鳳羽眉眼低垂，透過眼角的餘光，將李氏的反應看在眼裡，眼中閃過一絲得意。
她心中暗哼，什麼少夫人？在將軍府只有老夫人說的算，老夫人說誰是少夫人誰就是，否則那個人就什麼也不是！
待會，我看你還怎麼得意！打了我，我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
納蘭煜彥回來之時，正好趕上柳瀲紫吃飯早飯，看著桌上似乎沒怎麼動的飯菜，他微微蹙眉，轉身走進內室，讓丫鬟替自己換了衣衫。
他出來時，見到柳瀲紫站在窗前，若有所思的望著窗外。
「走吧！」納蘭煜彥輕聲喚道。
柳瀲紫轉身，看著眼前黑衣男子。一身黑衣，讓眼前之人，顯得那樣冷峻。
她抿抿唇，想要說些什麼，只是話到了嘴邊，只餘一聲輕應：「嗯。」
納蘭煜彥靜靜望了一會，這才說道：「走吧！」
納蘭煜彥走在前方，柳瀲紫頷首低眉，跟在他身後。他的身形那樣高大，更襯出她的嬌小。
只是這樣一前一後的身形，緩步於小徑之上，前方男子時不時放慢腳步，等下身後女子，清晨的微光，打在兩人身上，竟顯得那樣契合！
……
「夫人，少爺和少夫人來了！」
李氏掀掀眼皮，懶懶的，並不若以前的熱情：「讓他們進來吧！」
柳瀲紫隨著納蘭煜彥走進房內，入眼望見的便是端坐在位子上的中年婦人。衣衫華美，雍容華貴，神采奕奕，看來不過二三十歲的模樣，如若不是已知坐在那裡的人是納蘭煜彥的母親，柳瀲紫定會覺得她不過是一位少婦而已。
緊接著，柳瀲紫便望見了站於大夫人一側，一臉得意的鳳羽。
納蘭煜彥於柳瀲紫行至李氏面前，有丫鬟便奉上茶盞，納蘭煜彥伸出手端過茶盞，彎腰奉上：「娘，請喝茶！」
大夫人笑意盈盈的接過納蘭煜彥奉上的茶，直說：「好！好！好！娘終於看見煜兒成家立業了！娘心中高興！」
說著，大夫人端起茶盞一飲而盡，笑意還掛在嘴邊。
柳瀲紫跪於蒲團之上，剛想端起茶盞，便聽李氏說道：「別人家媳婦敬茶都直接跪於地上，為何我家的媳婦就這樣嬌貴？我們將軍府可養不起這樣嬌貴的媳婦？」
柳瀲紫起身，眼神示意紫荊，讓她將蒲團拿去，紫荊遲疑片刻，還是照辦。
柳瀲紫斂眉，恭順的跪在地上，這才端起茶盞，舉了起來。
李氏斂眉，看了一眼跪於地上，一臉溫順的柳瀲紫，遲遲不端起茶盞。
納蘭煜彥在一邊微微蹙眉，卻並沒有開口替柳瀲紫解圍。
室內，香爐裊裊，輕煙縷縷，室內安靜極了，幾乎可以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柳瀲紫高高舉著茶盞，手已然累了，開始微微顫抖，膝蓋傳來痛意，柳瀲紫抿抿唇，咬牙堅持。
鳳羽看著柳瀲紫一臉隱忍，心中別提有多得意。
李氏垂眼，望著房內已經燃了一般的香，方才懶懶的說道：「瞧我，剛才竟累的睡著了，這幾日忙得我，實在是累，這茶該涼了。我看著新媳婦茶還是免了吧！」
「娘，都是媳婦不是，茶涼了，媳婦這就讓人去換一杯。」
紫荊剛才看在眼裡，只是疼在心裡，縱使她在一邊萬分焦急，卻也知自己不能上前幫上半分，聽得柳瀲紫如此一說，立刻上前，將柳瀲紫手中的茶換過。
柳瀲紫再次將茶奉上，李氏暗哼，伸手隨意拂過茶盞，一杯熱氣騰騰的茶水全部撒在了柳瀲紫的身上。
柳瀲紫想要站起，奈何腿已麻木，只能硬著頭皮，忍著痛楚，臉上滲出了冷汗。
「哎呀，你看看我，勞累的有些心不在焉，不小心碰了茶盞，媳婦你沒事吧？」李氏面露擔憂的問道。
房內除了李氏之外，還有納蘭煜彥的一些姑嬸，看到這裡也只在心中竊喜，穩穩坐在一邊，看著熱鬧。
「沒事！娘不用擔心，剛才是媳婦不小心，沒有拿穩，不管娘的事。」柳瀲紫踹口氣，咬牙說道。
「你看這茶灑了，還是——」
「紫荊再換一杯！」
李氏冷哼，抬起的身子，又坐了下去。
柳瀲紫又一次端起茶盞，舉了起來，先前被茶水灑了的手，此刻紅彤彤一片，身體一動，身上被燙的地方也火辣辣的疼。
她額上的冷汗愈發的多，可卻仍要微笑著奉茶。
「娘，請喝茶！」
李氏這次很乾脆的端起茶盞，只是下一刻——
「噗！」
「這茶水這麼燙，怎麼喝啊！」
入口的茶水全部吐在了柳瀲紫的臉上、身上，此刻的她，看起來那般狼狽。茶水沾染了一身，烏髮濕淋淋的，正往下滴著水。
柳瀲紫波瀾不驚地說道：「紫荊，重新換過茶水。」
紫荊行至柳瀲紫身前，一臉悲痛的望著她，被柳瀲紫一個目光壓了回去，紫荊認命的端過茶盞重新換過茶水。
起先，納蘭煜彥對於母親這樣為難柳瀲紫還有些不解，只是現在他想要知道眼前之人，究竟能隱忍至何地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