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010米婭

布拉德再次醒來的時候，躺在潮濕的草地上。

四周昏暗無光，只有些許的光線，可以看清的距離不到十米。

周遭林立三人合抱粗細的大樹，遮天蔽日，看不到樹木的盡頭。

「汪汪汪！」

一陣歡快的叫聲傳來，是灰狗小白。搖頭擺尾的現在布拉德身側，舔著布拉德的臉頰。

「小白。」

布拉德咧嘴笑了笑，想伸手摸摸灰色土狗的腦袋。而他臉色一變，無邊的疼痛感襲來，令他渾身一顫。

然後，布拉德下意識的想要看自己身上詛咒的咒印。

令他驚訝的是咒印此刻並沒有布滿他的全身，而是龜縮回他的左臂，雖然咒印仍舊在緩緩流動，但被一種奇異的力量壓制住了。

一道潔白的光芒，像是在布拉德的手臂上帶著的綁帶，將咒印死死的限制在手臂以下。

這種光芒布拉德很熟悉，是魔法的氣息。

另布拉德不解的是，魔法此刻表現出的並不是狂暴的一面，而是一種很堅韌很溫和的力量，和咒印分庭抗禮。

這，應該是瑟琳的手筆。

布拉德回想起自己昏迷前的情形，瑟琳從天而降，連續施展出三個中級魔法。施展魔法的速度，布拉德生平僅見，似乎根本沒有聽到她口中的咒語吟唱。

看來自己還是小看瑟琳了。

她似乎真的是一位出色的魔法師。

不然，此刻布拉德也不能活著躺在這裡了。

正在此時，一個苗條的身影從大樹的迷霧中走來。正是瑟琳。

瑟琳身上不知怎的，搞得灰頭土臉，手中提著兩個碩大的蘑菇，腰間掛著的是布拉德身上的水袋。

「你醒了？」瑟琳看到緩緩撐著身子坐起來的布拉德。

布拉德點頭，動了動口，欲言又止，片刻道：「謝謝你。」

「不用謝，你救過我，我也救過你，我們扯平了。」

然後，瑟琳似乎想到，自己被布拉德救過兩次，而她只救布拉德一次，似乎是布拉德吃虧了一些。

「你這條傻狗太煩人了。」瑟琳連忙道：「不然我才不會來救你，快管好你的狗。」

布拉德看了看身邊的土狗小白，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

「你知道就好……」瑟琳癟嘴說道。

然後，氣氛安靜了下來。瑟琳將兩個大蘑菇丟在旁邊，打開水袋喝了一口水，然後坐在地上。

太安靜了，瑟琳似乎感覺不到身邊還有人。

她輕輕扭了扭身子，似乎覺得很彆扭。

終於，瑟琳忍不住這種空氣幾乎凝固的感覺，率先開口道:「你……餓了嗎？」

布拉德搖頭，「沒有。」

瑟琳摸了摸餓的咕咕叫的肚皮，提起蘑菇，似乎在想怎麼才能把蘑菇吃緊肚子里。

「這種蘑菇叫做陰山菇，個頭很大，我以前見過一次。有一個人吃了他，然後被毒死了。」布拉德看了一眼瑟琳手中的蘑菇后，說道。

瑟琳手一哆嗦，將蘑菇從手中扔了出去。

「你剛剛喝的水，是在哪裡取的？」布拉德問。

瑟琳想了想，「我看到有一個樹根下面有一個水池，就取了些水。」

布拉德皺了皺眉，「這裡終日不見陽光，蟲子生長迅速，你取的水裡一定有蟲卵。」

瑟琳一聽，臉色頓時黑了，轉而發白，又過了片刻，瑟琳的臉上憋得通紅。她實在是接受不了自己喝了一口蟲卵進自己的肚子里。

「你胡說！」瑟琳反駁，「我看那水清的很。」

布拉德低頭不答，他看向身周。

「這裡，是永夜林吧？」

「是。」瑟琳道。

「你在這裡能分得清方向嗎？」布拉德問。

瑟琳左右看了看，搖了搖頭，「不能。」

「那，我們迷路了。」布拉德道。

瑟琳氣急。

「你這人，就不會說一句好聽的話嗎？」

布拉德默然。

「你為什麼要進永夜林？」

「還不是因為你！」瑟琳當即迫不及待的接著道：「你的那口劍死沉死沉的，飛的太慢，後面騎兵一直追了二十里，只能飛進永夜林。不然我怎麼會到這裡。」

說著，瑟琳更加生氣，霍然起身，對著布拉德身側的重劍重重的踢了一腳。

可惜重劍太硬，這一腳踢到了鐵板，頓時疼的瑟琳臉色一變，更加難受。

「你很聰明，進了永夜林，他們就不敢追了。」

終於，布拉德說出了一句順耳的話。

瑟琳的情緒稍稍平靜了一些，剛剛有一些好臉色，布拉德下面的話又讓她的臉色沉了下來。

「我們迷路了，恐怕不能活著從這裡走出去。」

「我不信。」瑟琳反駁。

布拉德搖頭，「永夜林在科薩帝國邊境數百年，如果能輕易走出去，科薩帝國早已派兵穿過永夜林，對各族動兵。沒有動兵，就是永夜林很難走出去。」

瑟琳張了張口，「我可以飛出去。」

布拉德道：「永夜林里，最危險的，應該就是空中。」

「為什麼？」瑟琳問。

「因為會飛行的魔物，沒有天敵，是數量最多，也是最強大的。他們都在樹冠上伺機待動，如果發現有人在空中……」

布拉德沒有說下去，瑟琳也知道了其中的危險。

「到了晚上，這裡才會真的可怕。」布拉德又道。

瑟琳皺眉，布拉德從醒來到現在，一句像樣子的話都沒有好好說，一直在說不好的事情。瑟琳不耐煩了。

「這裡現在也黑漆漆的，和晚上有什麼區別。」

布拉德鄭重其事道：「晚上，這裡將沒有任何光線，只有那些能在黑夜裡視物的動物能夠出沒。所有沒有躲藏好的動物，都是待宰的羔羊。包裹人。」

「那又怎麼樣！」瑟琳忽然指著布拉德的鼻子，怒髮衝冠道：「你不說一句感謝的話也就算了，還一直說這個有毒那個錯了，我們又快死了的話！我早知道你這麼怕死，就不該救你！」

布拉德對瑟琳的話不以為意，似乎面對瑟琳的指責根本不放在心上，他稍微活動一下自己的右臂，支撐著身子想要站起來。

布拉德站起來的很艱難，搖搖欲墜。

不曾想，一名實力強大的八級武士，竟落得這般田地。

布拉德扶著身側的巨樹起身，他左右看了看，才道：「如果不清楚自己的現狀，只會死的更慘。現在我們知道了自己所有的危險，才能活下來。」

末了，布拉德看著仍舊生氣的瑟琳，聲音變得低沉一些，說道：「比這艱難百倍的地方我都去過，也活了下來。我告訴你我們的現狀，免得犯錯。只要不犯錯，我們就會活著。」

「……」

瑟琳沉默，並沒有給布拉德好臉色。

布拉德無奈，苦笑道：「你說的沒錯，我的確怕死。我還有事沒做。所以對我來說，活著，比什麼都重要。」

這時，瑟琳的臉色才稍緩。

氣鼓鼓道：「那你說，我們現在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