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第184章 俯首江左有梅郎

185.第184章 俯首江左有梅郎

第184章俯首江左有梅郎

藺晨不再婆媽,轉而快速在前方帶路,或許是因為太心急,又或許是想要早些讓朋友擺脫病痛的折磨,藺晨的速度奇快無比。

自小在琅琊閣上習武,藺晨這一身輕功可謂舉世無雙,若是換了他人,藺晨定然不會如此。

但唐寧並不一樣,藺晨知道他一定跟得上自己,所以也沒再顧慮一些虛禮,眼下這形式緊迫,自當以梅長蘇的安全為主。

何況,從先前他們交談來看,唐寧並不是個酸腐之輩,他相信自己的判斷。

不多時,二人便來到江左盟,自從救下梅長蘇,後者帶領殘兵共建江左盟,數年來,藺晨可沒少來這裡。以往的他雖然不拘一格,但卻不會這般風火。

今日,他在梅長蘇的宅院前,看著在房頂上飛躍騰挪的小飛流,便第一時間大喊。

「飛流!飛流!快讓你蘇哥哥出來。」

屋脊上滿臉寫著開心的飛流,一聽到聲音,頓時苦著臉回應道:「不要。」

藺晨氣的直跺腳,恰逢此時,黎剛從大門內走出,看到藺晨火急火燎的向內院沖,便隨口問了句。

「藺晨少爺,這是怎麼了?怎麼如此慌張?」

藺晨也不廢話,直言道:「快去讓長蘇出來迎接貴客!」

黎剛滿臉疑惑,若是藺晨頂著少閣主的臉,他甚至要懷疑這是不是藺晨少爺。

畢竟,藺晨和宗主大人關係莫逆,宗主身體不好,素日里,即使是他父親到此,也從未說過『出來迎接貴客』這種話。

只是,瞧著藺晨少爺著急的模樣,黎剛自當曉得事情輕重,他好奇的看了眼身後面帶笑容的青年公子哥,有些狐疑的快步離去。

不多時,黎剛邊跟在一個瘦高的年輕人身後走出。

唐寧面露笑容,默默打量著梅長蘇。

只見後者身著月白色長衫,面容俊朗的年輕人,邁著虛浮的步伐來到。

梅長蘇先是望了眼藺晨,見後者面露喜色,亦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只是,作為將軍府嫡子,又貴為皇親國戚,生下來便有著十分良好的禮儀修養。

梅長蘇沒有因為唐寧的年輕而輕視,而是雙手平舉,左手在上右手在下,微微躬身道:「貴客登門,長蘇甚為欣喜。」

唐寧學著梅長蘇的樣子,換上一禮而後道:「在下唐寧,早已聽聞江左盟宗主梅長蘇之名,今特來廊州前來拜訪。所謂聞名不如見面,梅宗主當面著實當得上麒麟之稱。」

梅長蘇便又還上禮,而後輕聲道:「長蘇慚愧,當不得如此謬讚。」

藺晨眼見著唐寧還欲開口,著急的火已燒上了眉間,連忙開口道:「長蘇,快,我們入內再說。」

梅長蘇見狀有些無奈,想著這貴為琅琊閣少閣主的他,此時卻像個孩子般。

梅長蘇笑了笑,然後側著身子,右手指引道:「是長蘇怠慢了,這邊請。」

唐寧先是看了眼滿臉著急的藺晨,又看了看不緊不慢的梅長蘇,很是奇怪。這二人,一人貴為琅琊閣少閣主,本身也有些許少爺脾氣,做事多以喜好向前。另一人性格沉穩,聰慧內斂,做事亦是有條不紊,井井有序。性格如此差異巨大的兩人,卻是成了最好的朋友,不得不感嘆友誼的神奇。

當然,感嘆之餘,唐寧多少還是有點羨慕。

畢竟,他前世沒有多少朋友,這一世,雖然有不少家人(書院,墨池苑等),但交情匪淺的朋友還真是不多。

勉強算算,也就蘇離、王之策二人,但無論是蘇離還是王之策,他們與唐寧終究做不到親密無間,他與那二人之間,更多的像是同仇敵愾的戰友。

至於餘下之人,甚至連朋友都算不上。

或許這便是『強者註定是孤獨的』最好詮釋吧?

唐寧邁步朝前,跟著黎剛向前走去,這邊邁入大門后,身後還未跟上的梅長蘇便低聲詢問。

「藺大公子,你這是唱的哪一出?」

藺晨則是沒好氣的道:「別廢話,趕緊跟上。」

唐寧不禁莞爾一笑,旋即打量著眼前這座院子。

作為梅長蘇的住處,庭院布置的十分舒適,不僅有著許多樹木假山,關鍵是走廊兩側還掛著竹簾,可能礙於梅長蘇身體弱,諾大的院子,倒鮮少看到有花的蹤跡。

走在長廊上,唐寧默默注視著周遭一切,最終在走廊的盡頭處,看到了面朝柱子,滿臉寫著不開心的小飛流,後者此時,正斜著眼向著唐寧身後瞄去。

唐寧笑了笑,走過飛流身邊之時,突然抬起手,右手食指中指合攏,隨後在梅長蘇等人眼前,便極其緩慢的向著飛流肩膀處點去。

小飛流此時的目光早已從藺晨身邊移回,他看著唐寧的手指,就那麼呆愣愣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好似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傻了一般。

梅長蘇眯縫著眼,他知道小飛流的身手如何,面對此番情景,他當然不認為小飛流是被驚嚇所致。他盯著那平淡無奇的手,看著纖細卻十分緩慢的手指,默不作聲的拉了拉藺晨的衣袖。

藺晨搖搖頭,並未出聲,而是靜靜地看著唐寧的手落在小飛流的肩膀上,而後小飛流便痛苦的閉上雙眼。

黎剛緊了緊手中鋼刀,雙眼盯著唐寧充滿警惕。

他不知道唐寧是誰,更不清楚他貴在何處,但無論他是誰,都不能允許他傷害小飛流。儘管平日里飛流很孩子氣,沒少給自己這夥人找事干,但他終究是自己人。

唐寧自然將場間發生的一切看在眼裡,只是,他並未去管他人所想,而是在通過手指指引著混元力進入飛流體內。飛流畢竟是個凡人,即使武力不弱,身體頗為強悍,但終究比不了修行者,故而,在混元力進入體內的瞬間,便忍不住痛呼出聲。

那張略顯稚嫩的面孔,更是在混元力遊走身體時,變得煞白,僅僅只是數息,飛流猶如水洗般大汗淋漓。

梅長蘇默默注視這一切,他不知道唐寧要做什麼,但他相信藺晨,故而,他阻止了黎剛想要拔刀的行為,而是靜靜待在一邊,等待著。

噗~

突然間,飛流猛然張口噴出一口鮮血,黑紅的色彩,使得梅長蘇,下意識握緊了拳頭,儘管他因火寒毒而變得渾身乏力,但他還有一顆強者之心。

黎剛的刀,在飛流吐血的瞬間已是拔出少許,只是,當他看見唐寧收回手后,便又默默將鋼刀回鞘。雖是如此,他依舊面帶冷色,眼含怒氣的看向唐寧。

「唐兄,飛流怎麼樣了?」

藺晨沒有梅長蘇等人的顧慮,畢竟,他見證過唐寧的神詭手段,知道以他的實力,若是真想殺人,自己這夥人怕是完全不夠看。

只是,飛流畢竟身患疾病,心智不全,加之武功不錯,無論是江左盟,還是琅琊閣都有許多人寵著他,而這些人之中,就數梅長蘇和藺晨為最。

「無妨,只是他曾受過重傷,導致體內經脈鬱結,若是無人為其治療,日後的武功修為,便也就停滯在此。現在,他的經脈已開,雖然心智不可能恢復,但在武學一道,日後可有一番作為。」

藺晨大喜,梅長蘇則是雙眼一眯,好似明白了為何藺晨會這般焦急。

恐怕,藺晨帶此人到此,是為了幫助自己。

想到這裡,梅長蘇面色一正,旋即慚愧道。

「多謝先生施以援手,先前長蘇心生疑竇實為不敬,還請先生見諒。」

唐寧擺擺手,開口道:「不必如此,舉手之勞。我也是先前見小傢伙在屋脊上閃轉騰挪,身手不錯,不想讓這好苗子就此止步,這才出手,倒是唐突了些。」

「先生大義,長蘇代飛流謝過先生再造之恩。」

梅長蘇躬身一禮,旋即喊道:「飛流,還不快快謝過恩人。」

已經恢復清明的飛流,學著梅長蘇的樣子,躬身敬禮。

唐寧微微一笑,旋即向著走廊后的大堂走去,藺晨則是拉了拉躬身的梅長蘇,開口道:「唐兄不是俗人,不必這般,快快進去吧。」

梅長蘇收斂心神,望著藺晨道:「謝謝。」

藺晨則是拍了拍長蘇肩膀,旋即看著皺著眉頭望向屋內的小飛流道了句。

「飛流,去玩吧。」

說完便摟著長蘇快步進入大堂,至於黎剛,他在看到飛流吐出的污血后,迅速轉身走入側殿,不多時,便端著玉質茶杯和紫砂茶壺,走入大堂。

梅長蘇的身體狀況,黎剛等人自然十分清楚,以往都是靠葯培著。每當秋意到來寒氣上升,對於梅長蘇便是一場考驗。

如今,在見識到唐寧舉手投足間,便輕易解決掉飛流身上連藺晨都未發現的隱疾,自然抱著十分強烈的期望。

大堂內,唐寧坐在客座上,默默看著斟茶的梅長蘇,心中多少有些感慨。

畢竟,這個人可是他前世最喜愛的演員。如今親眼見到他成了角色中的真人,心中自然充滿唏噓。尤其是,當梅長蘇落座時的艱難,更是讓人動容。

想到這裡,唐寧沒有說話,而是端起桌子上的茶水,默默品鑒后道:「此茶倒是與少閣主先前準備的如出一轍,只是餘味差了些。」

藺晨放下茶杯,開口道:「雨千香便是廊州特產,而廊州茶業盡數歸於江左盟管控。老爺子珍藏的那點雨千香,與長蘇這的自然不同。十年前,天下大旱,唯獨廊州風調雨順,而向來看天生長的茶樹,在那一年格外茂盛。」

「我父親珍藏的雨千香,便是十年前所產,那一年,整個廊州所有茶業,其味相較於尋常年份,便是多了幾分餘韻。當然,茶業終究是用來喝的,老爺子雖是將雨千香放置在冰中儲藏,但終究還是去了許多味。」

「唐兄若是喝過十年前的雨千香,自然明白兩者之間的差距。可惜,就算是味道差了些,如今也再難得那般好茶。」

唐寧微微一笑,他前世是個孤兒,又是個宅男,對茶藝一道並不了解。喝茶,是他在將夜世界形成的習慣。至於品茶,這一點倒是十分講究。只是,作為現代人的思想,他自然沒有那般多的講究,畢竟,他喝得只是習慣,好賴倒不甚重要。

「聽少閣主所言,梅宗主似乎打算過幾日入金陵?」

梅長蘇聞言一愣,轉過頭看了眼藺晨,他沒想到如此重要的事,藺晨竟然會告訴唐寧。但轉念一想,畢竟事關火寒毒的來源,倒也沒有在意。

「因為一些事,我的確打算過幾日前往金陵。怎麼?先生莫非也要去金陵?」

「的確如此,我打算去金陵小住個數年,既然如此,不如我們結伴而行?」

梅長蘇聞言一愣,從先前唐寧出手,他便知道唐寧怕是身懷絕學,他倒是沒想到,唐寧竟然會相邀與他結伴去金陵。對梅長蘇而言,這自然是好事,只是……

「這……其實不瞞先生,我此去金陵乃為要事。此事事關重大,一著不慎,長蘇的命或許就要交代在金陵城,先生與我同行,日後怕是免不了要受牽連。」

唐寧看清了梅長蘇面露難色,倒也沒多說,只是站起身,來到梅長蘇身邊,輕聲道:「你的身體太弱,我於你去病,過程可能十分痛苦,可能受?」

藺晨放下手中茶杯,事情到此,他總算放下心來。

自打入了大堂,遲遲不見二人行動的他,已經連續喝了五杯茶,以此來壓抑心中的焦急。如今步入正軌,他總算不用再以茶水澆滅心中躁動之火。

「先生盡可放手施為,長蘇雖身體孱弱,但疼痛卻從未讓我卻步。」

梅長蘇伸出右手,將袖子向上扯了扯,旋即露出手腕,放置在桌面上。

唐寧見狀,雙指搭在其手腕上,分出一縷十分弱小的混元力,進入梅長蘇體內,旋即慢慢在其體內流動。

梅長蘇緊繃的神經,似乎隨著混元力溫暖的效用,而變得輕鬆許多。

但好景不長,只是瞬息后,梅長蘇的臉便成了豬肝色。豆大的汗珠,亦是從其額頭上掉落。數息之後,其內襯衣物盡數被汗水打濕,月白色長袍也在梅長蘇牙齒咯咯聲中,逐漸變得深了許多。

感受著體內傳來宛若蟲蟻啃食般的滋味,梅長蘇只得閉著眼,左手死命的緊握,本就不算平穩的身子,更是在椅子上不斷顫抖著。

唐寧皺著眉頭,通過梅長蘇手腕上的輕微顫抖,他自然明白梅長蘇的感受。

只是,因為拔出火寒毒帶來的負面效用,藺晨所用的方法過於霸道了些,使得他身體內不僅殘留著火寒毒的毒素,更是有著許許多多的舊傷。

這些傷不致命,但卻十分難纏,普通人若是有此傷病,並只能在床上度過餘生。而梅長蘇因為年少習武,身體較之尋常人要強上不少,既是如此,他依然因傷變得手無縛雞之力。

唐寧渡入其體內的混元力,早在最初梅長蘇感受到溫暖之意時,便將火寒毒盡數吞噬。要知道,混元力可是連聖光之祖的黑暗和光明規則之力都能吞噬,何況是小小的毒素。

若只是去除毒素自然很快,但要想修復梅長蘇體內的舊傷,則需要一點時間。而這點時間,在藺晨眼下只有盞茶功夫。但在梅長蘇眼裡,宛若百年之久。

上一次藺晨幫他挫骨削皮拔毒,他因為滿腔仇恨撐了下來,而那時的疼痛比之此番更為強烈。但那只是疼痛,而這一次,除卻疼痛難忍,最讓梅長蘇崩潰的是奇癢難忍。

這種癢,遍布全身,由內至外,好似每一寸皮膚,每一絲肌肉都在被上萬隻蟲蟻拚命啃食。這種滋味,若非是梅長蘇心中有著滔天仇恨支撐,怕是早已忍受不住這番折磨,咬舌自盡而亡。

唐寧收回手,面不改色的看著梅長蘇。後者此時全身衣物盡濕,月白色長袍也在汗水下變成了黑色,而因身體虛弱以致皮膚慘白的梅長蘇,也被一層黑乎乎的粘液,遮蓋住了每一寸皮膚。

藺晨見此情形頓時一驚,旋即好似想起在琅琊閣藏書中,曾有與此相似的記載。

在書中曾有記載,說是大梁開國之前,有傳聞在幽州某處,有人先天殘缺一心求死,卻被路過一神秘人相救。救治的過程無人知曉,而最終的結果,便是如眼前發生的如出一轍。

這件事,因為來源不明,故而只是記載在民間雜談之中,當初藺晨為了找到醫治梅長蘇的法子,便是翻爛了整個藏書閣。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記住此事。

如今親眼見證這番奇事,藺晨心中沒有獵奇的快感,只有無盡的高興。他看著依舊閉目的梅長蘇,試探性的問了問唐寧。

只是還未開口,突然回過神來的他,敏銳的聞到一股令人作嘔的臭味。

藺晨挑了挑眉頭,鼻翼微聳,確認了臭味來源,默默拉開自己與梅長蘇的距離,這才開口詢問道:「唐兄,長蘇這……」

唐寧揮揮手,轉身出門示意藺晨跟上,待出了大堂,這才開口道:「幸不辱命,只是,他身體之前太過乏累,需要用心調養個兩三年。」

藺晨躬身行禮,十分認真地道:「長蘇於我猶如手足,唐兄大恩,藺晨沒齒難忘。」

唐寧沒有阻止,而是受了這一禮,隨後看了眼一直守在大堂外的黎剛,囑咐道:「半個時辰后梅宗主便會醒來,不用擔心。不過,你最好去準備些熱水,待他醒來后,讓他沖洗一番。」

PS:五千字章節。因為前幾天突然多了許多人在書評區抨擊本書,心態有些受影響,這章寫了很長時間,晚了點,抱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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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管起於將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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