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第197章 白首齊眉兩相惜,青陽啟瑞永同
第197章白首齊眉兩相惜,青陽啟瑞永同心(上)
翌日,春闈隊伍班師回京,與來時不同的是,這一次他們多了很多人,同時也少了許多人。參加春闈的皇親國戚們,也從驚心動魄的叛亂中回過神。
自昨日霓凰郡主率百人奇襲慶曆軍先鋒軍,彼時正值雙方酣戰,大軍正是疲憊之時。慶曆軍圍獵宮三日,終是破了獵宮防守,慶曆軍主帥徐安謨來不及高興,便被後方奇襲的百人禁軍圍攻,最終被霓凰郡主一槍奪了命。
慶曆軍本就是駐城軍,雖是數量多,但因大梁多年未曾動武,故而缺乏實戰經驗,加之統帥徐安謨無才,素日里大軍作訓本就鬆懈,士氣低迷。如今徐安謨身死,餘下的慶曆軍聽聞霓凰郡主宣告徐安謨聯合譽王謀逆,本就不高的鬥志,瞬間降至冰點,紛紛棄械投降,不多時便被靖王帶領的紀城軍圍困。
霓凰郡主的到來已是宣布譽王此次謀逆失敗,而靖王率領的紀城軍更是對參與謀逆者宣布了死刑!儘管事後靖王殿下為慶曆軍求情,但涉事武官卻未能倖免。
至於譽王,他亦是被靖王緝拿,最終被梁帝下令關押。
這一場令人意想不到的叛亂,攪亂了春闈之幸,更是使得梁帝大怒。在叛亂被平息后,梁帝第一時間宣布回歸金陵。
便也是此事,徹底奠定了靖王奪嫡的成功。
畢竟,本就是七珠親王又戰功累累,加之救駕有功,與其競爭太子之位的譽王更是叛亂的發起者,梁帝已是再無其他的選擇。
大軍浩浩蕩蕩回到金陵,先一步趕回的禁軍統領蒙摯,已重新掌控住金陵城內的禁軍話語權,帶領百官在金陵城外迎接。
春闈本應持續五日,以往拖到七到八日亦不鮮見,可今年只四日便已結束,這讓許多不明真相的百姓不知發生了何事。
坊間傳聞剛起,隨著三日後朝廷頒布的昭告,卻是將叛亂之事,稍加修飾后公諸與眾,百姓一時嘩然。
當然,此事事關皇家顏面,又關係到國家根本,為了不讓敵國知曉內情后發難,叛亂一事梁帝只能選擇隱瞞部分事實,公告成譽王意欲謀逆。
可五萬慶曆軍浩浩蕩蕩的開拔趕路,加之慶曆軍主事武將皆是被罰入獄,故而,這種隱瞞也只是表面功夫。只是,事關家國,即使許多人察覺到此事的真相,卻也沒人膽敢聲張。
半月後,靖王入主東宮,登上太子之位。一月後,譽王命絕天牢,譽王妃思念成疾,終是挨不住,隨著譽王而去。
鬧了數年的奪嫡之爭,終究是落下了大幕,而靖王的上位,使得大梁國百姓高呼,齊齊誇讚。不久后,梁帝以年邁為由,命太子蕭景琰主政。
也是在這段時日,跟隨唐寧學習的六位少年少女,完成了各自的學業。閑散下來的唐寧,在梅長蘇的請求下,抓住了在逃的夏江和秦般弱。
從秦般弱口中,兩人參與九安山之變的證據被太子呈獻給了梁帝,本已打算安享天年的梁帝,更是不願提審,便下令就地格殺。
也是夏江的提前死亡,使得梅長蘇的身份並未真正的暴露。
太子蕭景琰雖是察覺有異,但身邊之人,對其緘口不言,縱是他有百般猜測,亦是難以得到證實。更何況,太子殿下眼前還有最為重要之事要辦,自然沒有深挖此事。
一月後的梁帝壽辰,由長公主手持謝玉親筆血書,在梁帝壽宴上狀告謝玉和夏江二人構陷皇長子與赤焰謀逆一案,引來諸多大臣附和。
梁帝憤怒不已,但因為沒有梅長蘇身份猜測一事,故而,梁帝雖是十分不滿,卻也拗不過滿朝文武。最關鍵的是,因為他將主政權交於太子手中,使得朝堂上文武百官,已是盡數被太子殿下所折服。
他雖是貴為皇帝,卻也沒了官員及百姓的支持,最終只能同意重審赤焰一案。
三司協同審理之下,加上赤焰之案中的證據足夠,這樁牽扯十萬大軍的冤假錯案,終是被公諸天下。為了彌補朝廷過失,皇長子蕭景禹恢復祁王稱號,得已入主皇陵,赤焰軍主帥林燮追封為忠義候,赤焰軍苟活者皆是官升一級,戰死者賞百銀。
赤焰之案的沉冤得雪,使得民間對於朝堂更為信任,而一直擔心被翻案後會被人詬病的梁帝,則是成為許多人口中勇於面對錯誤的明君。
赤焰之案結束后的一月,梅長蘇望著前來的太子殿下,終究是坦白了自己的身份。因為其身體早已康復,加之所謀之事已結,也不必在裝作文弱多病的模樣。
蕭景琰得聞此訊,一時間是悲喜交加,最終他還是拋下了太子的身份羈絆,在蘇宅與梅長蘇大打出手。經歷百招,兩人相持不下,這時聞訊趕來的霓凰郡主,毫不猶豫加入戰局,幫助梅長蘇攜手應對蕭景琰。
本就武力不如霓凰郡主,如今又加了個堪堪平手的梅長蘇,蕭景琰只撐了五個回合,便被二人擊敗。最終他看著梅長蘇,憤憤的道了句騙子,拂袖離去。
…………
唐府之內,唐寧正在凝神書寫,而其身旁不遠的莫山山,則是雙目直視,滿目柔情的注視著唐寧。
他就這般靜靜的書寫,仿若外界千百事皆不能亂他心。
她就這般靜靜地撐著腦袋,含情脈脈的看著,仿若世間百態已無物可入其目。
偏殿外,剛剛到來的梅長蘇和霓凰郡主,則是默默看了眼二人,隨後將手中喜帖放在涼亭內的石桌上,悄無聲息的離去。他們,亦是不想擾亂眼前這般美景。
良久,唐寧停筆,而後拿起桌上未乾的墨跡信紙,笑了笑,而後認真的將其疊起,隨後放入案邊早已備好的信封。
做完一切,唐寧看著為其斟茶的莫山山,笑了笑,然後柔聲道:「是時候該告別了。」
莫山山聞言手中斟茶的動作停滯下來,而後抬頭看著唐寧,十分認真地道:「距離三年,還剩下最後一月。」
唐寧見此情形,默默算了算,這才知道自己似乎算錯了時日。不過,在此間的悠閑生活,雖是極好,卻總是淡如水,使得他有些耐不住性子,想要早些回歸。
可瞧著山山這副模樣,怕是不過完最後一個時辰,想要離開怕是極難。
當然,對於唐寧來說,一個月的時間並不久遠,他可以等,也可以陪伴莫山山度過這段倍加珍惜的二人時間。可他還有許多事未做,還有一個全新的世界,在等待他的救贖。
最終,唐寧還是上前一步,牽過莫山山柔軟的手掌,將其握在掌中,而後溫柔道:「那就過完這剩下的一月。」
莫山山聞言十分少見的展顏一笑,其實,她並不在乎一個月,她在乎的只是這一個月有他相伴。
唐寧將山山摟入懷中,目光掃過,看見了涼亭石桌上的那封喜帖,旋即腳下一動,兩人便出現在石桌旁。唐寧左手握著莫山山的柔荑,右手摟著柔軟的腰肢,自是沒有空閑的手去查看。
莫山山也不言語,只是帶著淡淡的笑容,將石桌上的喜帖展開,這才發現,原來是梅長蘇與霓凰郡主即將在半月後成婚,二人特意邀請唐寧夫婦參加喜宴。
「師兄,他們總算是苦盡甘來。」
唐寧點點頭,右手撫摸著莫山山及膝的長發,輕聲道:「是的。」
唐寧沒有多說,也不會多說,就在一個月前,已經恢復的王朗被唐寧送回了將夜世界。老人家之所以先行,是因為他要為唐寧和莫山山籌備婚事。
二十年前,他們曾為此事忙過一次,二十年後,他們又要為此事費神。只是王書聖並無絲毫怨言,而得知消息的書院中人,亦是鼎力相助。
可二十年前的那場婚禮雖是未能完成,但書院為了莫山山的聲譽已是將二人完婚的消息公諸天下,這一次,儘管儀式皆有,但卻不會那般浩大。
在擇天記世界中,明德書院內,一席白衣的神女冷顏,呆愣愣地看著萬界花上若隱若現的文字,那張冷若冰霜的俏臉,似乎多了許多愁緒。
她的眉角微微抖動,完美的雙眸似有別樣的情緒,熒光閃閃的,很是讓人揪心。
恰逢此時,年知玉來到房間外,輕輕敲響了房門。
冷顏回過神,右手大袖一甩,那若隱若現的文字,便就此消失。
待年知玉進入房間,只看見背對著她的冷顏。
「冷院長,下月初六,是我與郝運師弟的成婚之日,希望你能到來。」
冷顏嬌軀一顫,聲音略有浮動道:「知道了。」
年知玉聽著這與尋常不太相同的語氣,很想出聲詢問,但看冷顏始終背對著自己,便也沒再多說,轉身出了門,而後離去。
冷顏抬起頭,俏臉上亦是隱有淚痕,只是不見淚滴,就像是她的眼眶內晶瑩一片,卻在下滑后不久,便會化作白霧消失不見。
她的呼吸逐漸沉重,略顯單薄的身軀微微顫慄,垂在身側的雙手,不知何時已是緊緊握住。鋒利的指甲,劃破了她的掌心,一絲絲乳白色的液體,自傷口處話落。
只是,它就像淚水一樣,還未來得及滑落,便已化作淡淡光芒消失不見。
冷顏看著身前的萬界花,它白的那般純粹,綻放的是那般驚艷,可它的主人,卻從未回來看過它。它是美麗的,是神妙無比的,可這卻不能為它帶來主人的關懷。
冷顏仰著頭,望著屋頂,似乎一切就像十幾年前那般,他還在這裡照顧自己,而自己依舊躺在床上,等待他每日間的查看。
可時間終究走了許多,百萬年生命的她,卻只記得近二十來年所發生的一切。
這其中,有許多重複的畫面,皆是他的笑容。
冷顏突然覺得很冷,她有些止不住顫抖,而越發粗重的呼吸,似乎因為瓊鼻被堵塞而讓人覺得煩躁不堪。
這時,一點點柔和的白色光亮,在神女冷顏的胸口浮現。
冷顏低眼看了下,她沒有低頭,因為她怕淚水會掉落,而她的目光也在短暫的瞬息間,看見了那片散發著淡淡光芒的龍鱗。
這是她的鱗,是被他以軒轅劍斬下的龍鱗,是被他帶在身邊許久的龍鱗。
以往,她看見它卻無法感覺到它,因為它已獲得自由,不再會被自己束縛。可今日,它似乎再一次失去了自由,因為,它正在彌補她胸口處的傷痕。
百萬年來,冷顏從未有過如此清晰的感覺,她不懂也不清楚胸腔下隱隱作痛的那種感覺是何物,她只是有些想念那個人,可那個人即將成婚。
成婚,這個辭彙或許不是第一次出現在神女的認知中,但又是第一次如此清晰的出現在神女的認知中。
以往她是神女,她高貴冷漠;現在她是冷顏,她亦會庸俗痛苦。
或許生命從來都是矛盾的。
留下這個念頭,冷顏採下萬界花的花瓣,離開了擇天記的世界。
臨行前,她在桌面上留下了那塊龍鱗,並將其放在信封中作為知玉和郝運的成婚賀禮。
書院通天峰上,王朗正帶著唐安,不斷地在通天峰上走動。
大師兄和三師姐面帶笑容的站在一處新起的房屋前,正在為房屋前的植物做著修剪,雖是大修行者,但二人卻是拿著老五和老六親手打造的器械,認真地勞動著。
他們面帶笑容,整個人看上去十分精神且高興。
書院後山處,寧缺和陳皮皮正在琢磨著該如何將不久后的婚禮辦得滿意。
二人從菜單開始,到婚禮上所使用的一切物品,不斷地爭吵著。已經長成大人的桑桑,則時不時的默默在二人眼前的禮單上添上一筆。
他們雖在爭吵,卻時不時傳來笑聲,沉穩有力的笑聲聽上去帶著美好的期待。
新房之內,二師兄看著攀上房頂的七師妹,有些僵硬的為其遞著紅綢,時不時用他那把又蠢又大的劍,裁上幾個怪異的紅花,而後重複著一切。
他們雖在沉默,但兩對眸子上卻露出笑意,看上去心情極為歡暢。
長安城內,葉紅魚趕著馬車,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不斷穿行,時不時的停下,而後蹲在街邊,選些合適的物品。
小販們心黑,加之葉紅魚言語間似有不懂,便當其是個單純的丫頭,報上高價。
只是,一些不合理的寶劍出現,那把無柄木劍便會自動出現在葉紅魚身前,而後小販們便迅速陪著笑臉,迅速將東西搬上馬車,葉紅魚氣呼呼的趕著馬車離去。
她雖然看上去在生氣,實則眉梢平滑的下順,嘴角時不時會流露出些許笑意。
書院葯田內,五位二層樓弟子,則是商量著如何鬧婚。王持拿著一株植物,言之弱毒易泄,卻遭來琴簫鳴斷,而後黑子白子如天降甘霖般砸落過去。
他們雖在打鬥,琴鳴簫和卻始終帶著喜慶的昂揚之意。被黑子白子襲擊的王持,更是在躲閃間時不時的大笑幾聲。
崔明、王穎和褚由賢,則是在不斷地書寫請帖,儘管不可聲張,但有些人終究是需要請的。
比如寧劍峰上的葉蘇、苦行天下的道石、南晉劍閣的柳白、莫干山上墨池苑的姑娘們。
雖是枯燥乏味的抄寫,三人卻始終笑聲不斷,他們是在為即將到來的婚事喜悅。
夫子撫須,坐在吱吱的後背上,他們在整個世界不斷飛翔著,尋找著,只為了尋找那極為珍貴的秋詞魚。
秋詞魚,是這方天地的恩賜,是恩愛一生的表述,是唐寧不惜在街邊下棋,只為換取一對泥塑的秋詞魚。
這是夫子準備的賀禮,也代表著長輩對於晚輩寄予的美好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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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4500,欠14000.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