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1章 春光好(二更)
顧喬說著立即走上前去,然後抬起桌上的酒壺往杯子里倒酒。
「合巹酒還沒喝呢!喏,給。」
沈昭立即接過她的杯子,然後與她交杯。
兩人互相凝望、含情脈脈。
等到酒喝完,顧喬才後知後覺地講道:「我倆喝了酒還能去跑馬嗎?算不算酒駕?」
「酒駕?」沈昭雖然不知道酒駕具體為何意,但從字面意思也大概能分析出來,立即講道,「你一喝酒就犯迷糊,我可不敢讓你喝醉,特意讓人換成了果子酒。」
「怪不得有些甜絲絲的呢。」
沈昭伸手颳了一下她的鼻頭,「快點兒換衣服,咱們出去了還得趕回來。」
「好。」
顧喬說著開始解自己身上的盤扣。
沈昭見她毫不避諱,唇角忍不住輕揚,「夫人適應得很快嘛。」
顧喬白了他一眼,「這有什麼,又不換中衣。」
一邊說著,她一邊麻利的將騎裝穿到身上,然後講道:「在我們那兒,到了夏天,天氣太熱,直接可以弔帶短褲出門,別提多舒服了,哪像大熙朝,穿個中衣不小心被人瞧見了,都好像失身了一樣。」
「弔帶?短褲?」
「對啊,弔帶有些像肚兜,只不過後面也有布料,然後肩頭是兩根帶子。短褲就是把褲腿剪短,剪到大腿根的都有。這些還不算什麼,還有比基尼,海邊曬日光浴,還有全裸的呢!」
沈昭越聽眉頭擰得越緊。
「你不會來一句有傷風化吧?」顧喬望著他問道。
沈昭趕緊將喉嚨里的疑問吞了回去,然後湊上去輕聲講道:「不過你也說了,那是那邊的世界,不是大熙朝,所以在這裡,咱們還是穿得嚴實一些。」
顧喬正要撅嘴表示不滿,沈昭又道:「不過那個什麼弔帶、比基尼,可以穿給為夫看。」
「流氓!」
「怎麼就流氓了?在你們那兒不是挺正常的嘛,我這是讓你在我面前不必拘謹,讓你能夠做回你自己。」
「我信了你的邪!」顧喬立即將床前的靴子朝他丟了過去。
沈昭連忙接住。
兩人打鬧了一番,總算是將騎裝穿好,隨後沈昭帶著顧喬翻窗出屋。
大婚當天翻窗出逃,顧喬頗為無語,誰在自己家還得這麼偷偷摸摸的?
但是沒辦法,門外守著的丫頭是梅氏特意交代了要看住她防止她出差錯的,要是讓丫頭知曉自己和沈昭如此胡來,只怕日後耳朵要被梅氏念叨到生繭子。
到了角門,嶺山早已將馬車備好。
「不是跑馬嗎?」顧喬忍不住問。
「馬兒早就讓嶺山他們牽出城了,咱倆先出城再說。」
顧喬頓時明白過來,「原來你早有預謀!」
沈昭笑了笑,將她摟進了懷裡,然後講道:「明日進宮拜別皇上和曾外祖母,回頭收拾好行李,回門過後咱們就要離京。到時候你哪裡還有心思玩耍?所以今日再合適不過。」
「那你幹嘛不婚前約?」
「娘在一旁虎視眈眈,我可沒那麼大的膽子。」
顧喬噗嗤一聲笑了,「改口挺快的嘛?」
兩人說說笑笑,倒也不覺得時間緩慢,不一會兒就來到了京郊。
帝京地勢開闊,不像隨州多是山地,這跑馬場就在湖邊,地勢平坦,極為廣闊,且此時已是四月,草長鶯飛,令人望之而心生舒朗之慨。
再有湖水澄澈,映著午後暖意洋洋的日光,還有那藍天白雲,更是叫人心情愉悅。
嶺山早已先至,立即牽了馬出來。
顧喬望著體型略小一些的那匹棗紅馬,再看旁邊沈昭那匹威風凜凜的高頭大馬,忍不住嘀咕:「我這輸在起跑線上了好吧。」
「就是換過來你也跑不贏我,乖乖上馬,安全第一。」沈昭捏了捏她的臉蛋。
顧喬撅了下嘴,還是依言上了馬。
等坐穩后,她接過沈昭遞過來的馬鞭,立即雙腿一夾馬腹,勒緊韁繩,緊接著「駕」的一聲就先跑了。
「我先走一步!」她的聲音被風扯著飄過來。
沈昭往後退了兩步,看著她打馬遠去的身影,不禁搖頭失笑。
接著他翻身上馬,朝她追去。
暮春和煦的暖風在風馳電掣間被撕裂,策馬奔騰中,顧喬只覺得所有的煩悶都被風刮跑了,只剩下無儘快意。
沈昭很快就追上了她。
「駕!」顧喬加快速度。
但是沈昭很快又追上來,也不超她,就與她並駕齊驅。
顧喬掙扎了兩次,索性放棄了,就算是搶跑,她也註定了比不過沈昭。
隨後她漸漸放下速度,信馬由韁。
「好暢快!」她忍不住偏頭沖沈昭講道。
沈昭見她笑靨如花,也跟著彎起了唇角。
上次秋獮大典,她本該痛快玩耍的,卻因為各種原因最後只能待在帳篷里,後來還被姜霍關押,想到從前欠她的種種,沈昭心中就滿是歉疚。
好在從今往後,他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彌補她、陪伴她。
過了一會兒,他方才問道:「累了嗎?」
顧喬搖了搖頭,「感覺自己像是要飛起來似的,一點兒也不累!」
「我還說你要是累了,我帶你去湖裡歇一歇。」
「湖裡?」顧喬好奇,立即偏頭朝湖中看去,然後就瞧見不遠處的棧橋旁停靠著一葉小舟。
「是游湖嗎?」她問。
「對。」沈昭點頭。
「好啊!」
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做什麼都是開心的。
很快,兩人來到棧橋,沈昭將馬系好,然後扶著顧喬上了船,這才跟著上去。
湖邊長著許多荷葉,這個時節,荷葉田田,正在努力瘋長,還未見花苞,卻也有亭亭玉立的風姿。
船晃蕩幾下,周遭的荷葉也跟著隨波涌動,顧喬不僅不覺得怕,反而還開心地張開胳膊跟著搖晃。
此情此景,突然讓她想到了曾經相似的一幕。
她立即笑著說道:「突然想到那個夏天,你、我還有小晚在曬金河面上撐著竹排練習平衡的時候,沒想到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
「可不是,不知不覺就那麼些年了。」沈昭說著坐下,搖動船槳,然後往湖心劃去。
顧喬見狀,立即起了壞心,也跟著坐了下來,笑道:「我來幫你啊。」
說著她拿起小船上備用的竹漿,搗亂似的往相反的方向划,船開始在原地打轉起來,而她惡作劇成功,頓時笑得跟個孩子似的。
沈昭無奈搖頭,索性放了手,然後仰躺靠在了船上,將手枕著後腦勺。
顧喬見只剩下自己划船,頓時無趣,立即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卻不想剛到近前,就被沈昭拽了下去。
「啊!」
隨著她一聲驚呼,她整個人落到了沈昭懷裡,船頓時晃了晃,嚇得她大氣都不敢出。
反觀沈昭,唇角還噙著促狹的笑意,一雙眸子更是跟狐狸似的。
「摔下去咱倆就變成落湯雞了,你還笑!」顧喬伸手掐他。
沈昭捉住了她的手,放到唇邊親了一口,不知悔改的講道:「這不是沒摔嗎?再說摔了我難道還救不了你?」
顧喬語塞,隨後想到了什麼,也露出了促狹的笑意,「是哦,有個人水性可好了,困龍潭都不在怕的,當年還被外叔祖給一網撈了起來,光溜溜的跟條泥鰍似的。」
提到當年囧事,沈昭面色微僵。
一想到當初赤條條的被她看見,他眸光微暗。
顧喬渾然不知道危險已經逐漸逼近,仍在不知死活的笑著,「要是有人知道定國公幼時光腚在河中游泳,不知該作何感想,唔!」
下一瞬,天旋地轉。
顧喬只覺得船又晃了晃,等回過神來,自己已經枕在了船上,而入眼的,除了蔚藍的天空,還有沈昭那張帥到人神共憤的臉。
她頓時心跳加速,忍不住問道:「定國公是要殺人滅口嗎?」
「不,以身相許。」沈昭說罷,低頭俯身。
荷葉叢里,碧波微漾。
有白鷺從中驚飛起,帶著一線天光水色,振翅飛向遠處。
青蛙也羞赧地從荷葉上跳進了水中,帶得湖水輕輕涌動,拍向岸邊的淺灘。
那水聲嘖嘖,像是情人之間的低喃,在爛漫的春光下,釀成醉人的春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