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8章 遠走高飛

「何事，你直接說即可。」

「我當初同意與你成親，純粹是因為姐姐遊說。若是我不想同你成親，我隨時都可以走。」

舞樂瞪著他，義正言辭。

「你以為你走得了嗎？」齊皇忽然拽住了舞樂的手臂，將她拉近了自己。她被他這麼一帶，猝不及防地便跌入她的懷抱之中。

舞樂霎時想起了楚邑，當初她就應該同楚邑走的。然而如今已是騎虎難下。

齊皇低沉陰婺的嗓音落在了她的耳邊，「三日之後，朕會同你成親。你想走？朕會派人盯著你。」

「來人，把秦國公主帶下去，她若是不見，唯你們試問！」

「是！」

舞樂被齊皇推了開來，繼而被幾名宮人「請」了下去。她想回去看看德妃，然而齊皇卻不允，幾名眼生宮女將她帶到了齊宮之中的某處別院，隨後每天監視著她。

舞樂整個人趴在梳妝台前，身心都有一種前所未有的疲累。事情為什麼會忽然變成這個樣子？

整個齊宮都陷入在衝天的喜氣之中。

一方面玄德宮有喜，另一方面又是因為齊皇的婚事。舞樂機械地看著所有宮人到處籌備，而她則像是一隻關在籠子里的金絲雀，只能任人擺布。她從小在宮中長大，可是卻從來都沒有如今這樣的感受。

年關已經過去，然而春風還未到來。不知從何時開始，整個院落之中的所有樹木都變得光禿禿的了，好像一個滿頭青絲的人突然間滿頭脫落，然後什麼都沒有了……

三日之後，婚期如期而至。

一大清早便有宮人前來幫舞樂梳妝，紅色的嫁衣，鳳冠霞帔。

舞樂坐在梳妝台前，忽然開始想念楚邑那張戲謔的臉，他若是此時懶懶地靠在門邊，勾著邪魅笑容問她願不願意跟他走，她一定會願意的。

可是……

舞樂回頭，看向門邊。

然而她心中的想法卻忽然無比真實地出現在了她的眼前。楚邑當真懶懶地靠在門邊，嘴角勾著邪魅的笑容玩世不恭地問道，「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要不要跟我走？」

彷彿時間定格，舞樂整個人都恍如置身夢境。

「不要？不要的話你就成親好了。」說著，楚邑便要走。

舞樂連忙起身，「不不不，我跟你走！」

身邊的宮人早就看傻了眼，誰能想到楚邑竟然目中無人到這種地步。她們這些人站在兩人的身邊像是完完全全的擺設，彷彿這世上只剩下了他們二人。

楚邑朝著舞樂伸出了手。

「公主！你若是走了，陛下怎麼辦？別怪奴婢多嘴，若是公主走了的話，陛下就會成為最大的笑話，日後只怕齊國所有人都會嫌惡你們秦國的！」

其中一名宮女實在看不下去，見舞樂要走，忙是拖住了舞樂。其實她哪裡是為齊皇著想，不過就是知道舞樂一旦跑了之後，她的腦袋就不保了罷了。

是以她死死地拽住舞樂的手臂，無論如何都不讓她走。

楚邑終於看不下去，直接上前一步。舞樂都沒有看清楚他究竟做了什麼，宮女的手就已經從她的手臂上撤離。

舞樂的手剛被抽離，立即又被楚邑握緊。他拉著她的手將她帶了出去，彷彿對周圍的一切置若罔聞，以一種豁出去的姿態帶她遠走高飛。

有那麼一瞬，舞樂就極度嚮往這種感覺。

楚邑如此猖狂地帶著舞樂在齊宮之中穿梭，一路而來，越發集結周圍的禁軍。大婚之日，各個宮中忙裡忙外，故而越來越多的人注意到舞樂這邊。

「來人啊！新娘被人劫走了！」被楚邑甩脫的宮女無助地大喊。她整個人靠在門邊，語氣猖狂至極，卻又不敢靠近舞樂與楚邑。

舞樂看著周圍越來越多的禁軍，兩人此時正在院落之外。她是鐵了心要走，故而便將頭上的鳳冠直接一揭，扔在了地上。

她是絕對不可能跟齊皇這樣的人成親的，即便只是協議成親也不行。

楚邑給了她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繼而沉聲道，「抱著我。」

舞樂哪裡管得了那麼多，直接雙手環住了楚邑的肚子。當即，楚邑便直接縱身一躍……

他的輕功極佳，然而抱著舞樂總有幾分拖沓之意，不過應付齊宮這些人也已算是綽綽有餘。

齊國禁軍自然是有備而來，齊皇早已料到楚邑或許會在今日出現，故而早就布下了天羅地網。可楚邑也從來都不是省油的燈，他在暗處留了幾名黑衣侍女，同時還聯合了幾名線人故意讓齊皇分心。

這些事情的準備也不是很難，攝政王那一邊的官員幾乎全都反對齊皇迎娶舞樂，故而他所留下的禁軍抓不到楚邑，而齊皇自己又無法輕易趕來。

兩人終於出了齊宮。

其實舞樂多多少少有些詫異，齊宮那麼大，而且路線複雜無比，楚邑竟然能熟門熟路地將她帶出去。

兩人在宮外的某個角落，舞樂放開了環著楚邑的手。

楚邑卻仍有幾分意猶未盡，「抱著我。」

舞樂微微一怔，「我們都已經出來了，你怎麼還想著要吃我豆腐？」

「那不如我再把你送回去？」

舞樂果然慌了，「哎別別別！我跟你說笑的。這裡不太安全，咱們還是先出齊都吧。」

楚邑點頭，牽了一匹馬後便帶著舞樂出去。

他的確也不方便帶她回去雀樓。

人是出來了，可是舞樂的計劃也算完完全全地泡湯了。她想起楚邑所說的，若是嫁給楚邑的話，他也能幫自己救出嬴冉。再回去齊宮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而廣平侯……

舞樂躊躇之際，還是問出了口，「如果……我是說如果，你能不能幫我救嬴冉？」

除了楚邑，她再也沒有可以依附或者信任的人了。舞樂的聲音帶了幾分嘆息，有一種前所未有的無奈孤獨。

「廣平侯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楚邑忽然說道，「邊城馬賊，我們或許可以挑起馬賊的爭端，讓他們對廣平侯下手。」

舞樂低頭，這倒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第１６５章連你也背叛

接下來的時間裡，舞樂便開始籌備將馬賊的重心引到廣平侯的身上去。他在黎國的一切不可能放棄，經由楚邑分析，廣平侯此番應該一人回歸。

他許多事情都是聽從他夫人的安排，而此時在黎國掌控一切的，極有可能就是他的夫人田氏。田氏絕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她的背後坐擁雀樓一個龐大的分支。

不過這對夫妻也算是剛柔並濟，廣平侯若是出了事，田氏雖然不會善罷甘休，但她一個女人也難以在朝堂有很大的作為。只是加快時間對付了廣平侯，始終都是便宜了齊皇。

這個計劃與楚邑的復仇計劃有極大的矛盾性，若非舞樂如今情況如此，他完全可以讓廣平侯與齊皇慢慢周旋，待他們兩敗俱傷之後，他再將齊國收入囊中。

這是最穩妥的做法，只是對於如今的舞樂來說，怕是不行。嬴冉體弱多病，在廣平侯那不一定吃得了苦。不過性命應該無憂，畢竟嬴冉一死，廣平侯的手中再無籌碼。

舞樂開始備戰，廣平侯的動向她不知道。但如今她相信楚邑，自然也確保楚邑可以將廣平侯的動向掌握得清清楚楚。

然而正當舞樂開始籌備如何與馬賊周旋之際，齊宮之中也蒙受了前所未有的壓力。德妃的孩子還有朝中官員的施壓，讓齊皇成為了齊都之中最大的笑話。舞樂順理成章地被人通緝，幸而她在齊都郊外，沒有入城。

是夜，無星無月。

舞樂已經將齊國大致的地圖研究地清清楚楚時，小木屋外卻傳來了一陣匆匆的腳步聲。她所在的郊外一般不會有人來，畢竟這裡地處偏僻，況且如今已經寒冷到了極點。

舞樂身形一怔，然而還是去開了門。

吱呀一聲，出現在房門外的卻是一身胡貂裘的德妃，她的身邊只帶了一名宮女攙扶，就是巧兒。

舞樂也沒有深究德妃怎麼知道她在這裡，只是當即便將她迎進了房中。

「姐姐還懷有身孕，這樣的天氣怎能站在外頭？快進來吧。」

德妃有那麼一剎那的失神，她不急著入內，反而有些訝異問道，「你不怪姐姐么？」

舞樂搖頭。

德妃嘆了一口氣，適才跟著她入內。舞樂倒是不怕冷，可是擔憂德妃懷有身孕身子可能會虛弱一些，便當即忙著去給她生火。德妃見舞樂如此，多多少少有些過意不去。

「妹妹別忙了，我等下會走的。」德妃微微皺眉，「今日過來，是想先和妹妹道個歉，當日若不是姐姐勸說你的話，你也不會……」

舞樂搖頭，「此事與姐姐無關！」

德妃笑了笑，與她有沒有關係她心裡多多少少還是有數的。

「今日前來，姐姐是來與你道歉的。」德妃低下了頭，「你想救你喜歡的人，姐姐願意幫你。」

「幫我？」

「嗯，我可以幫你。姐姐已經得到消息，攝政王正在回來的路上，到時候只要有所準備，興許能一舉將他拿下。」

「可是姐姐！你現在懷有身孕。」舞樂仍舊有些擔憂，她並非不相信德妃，只是想到德妃如今的狀況。她的腹中還有孩子，正好可以彌補她多年前的遺憾。一旦廣平侯得知這個孩子的存在，一定會想方設法地將德妃控制起來。

那麼接下來，齊皇也失去了他一切的利用價值。

德妃不可能如此鋌而走險，舞樂擔心的還是她的那份心思，「姐姐有沒有想過若是姐姐幫了我，那就極有可能會拉陛下下水？」

德妃搖了搖頭，黯然傷神。

她肯定想過，否則今日不會專程來跑這一趟。可是她也知道，舞樂一心為她，若不是因為齊皇對這個孩子的態度並不如想象中那麼高興，舞樂也不會突然抽身而退。

有這樣的好妹妹，她怎麼可以如此自私地只顧著自己？即便是自己心愛的男人，那也不可以。

然而兩人的話說了一半，門外忽然傳來一陣又一陣地腳步聲。舞樂心裡一驚，連忙前去開門。

她所住的地方荒無人煙，不可能會有那麼多人到附近來。故而如今外面的動靜實在有些讓人費解，她想，要麼是馬賊來了。

然而卻不是。

她透著木屋的窗戶向外看去，窗戶也就開了一點點，她只能依稀可見。外面那群人絕對不可能會是馬賊，馬賊不會身穿這樣的裝束。

隔著那麼遠的距離，舞樂只能看出幾分官兵的樣子。

德妃微微頷首，「妹妹，是誰？」

「不知道。」

巧兒起身，「這樣吧，奴婢先去開門看看，到時候有任何動靜的話，娘娘就跟著舞樂公主儘快離開這裡。」

舞樂還未來得及制止，巧兒便已經走到了門口。門一開，卻見一道身影早已悄無聲息地站在門口。

是齊皇！

德妃臉色瞬間變得蒼白，有些愕然。

巧兒連忙跪在了地上，「陛、陛下……」

齊皇一腳踢了過去，心裡隱藏的已是滔天的怒意，「滾開！」

一聲厲喝之後，他的腳踢在了巧兒的肩膀上。巧兒滾向一邊，舞樂連忙跟了上去。然而她才走到一半，就已經被齊皇抓住，他的聲音冷到了骨子裡，彷彿來自地獄，「敬酒不吃吃罰酒！」

「放開我！」舞樂拚命掙扎，可她的力氣哪裡比得過一個男人？

「大婚之日，你跟著別人逃婚，害的朕顏面掃地。朕已經沒有打算追究，如今只要你同朕回去完成婚禮，朕就可以放你一條生路。」

「你威脅我？」

舞樂偏偏吃軟不吃硬，齊皇的話令她心裡極其不適，故而她出言也有些咄咄逼人了。

「威脅你？朕憑什麼來威脅你？」齊皇冷笑，將舞樂帶到了木屋的中間。德妃順勢起身，有些擔心地站在一旁。她心裡不是沒有害怕的，齊皇在門口不知道站了多久，她心裡沒數，更沒底先前自己口中所言，齊皇究竟聽到了多少。

「陛下……」

「連你也背叛朕！」齊皇不可置信地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