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這是落井下石
五弟的名字是錢父生前就起好的——錢堯，小傢伙剛生下來跟只小猴子似的，哭聲十分嘹亮，可是幾日後模樣長開了，越看越好看，給點兒吃的就笑，逗得錢母總算是心情好了一些。
可錢母懷孕期間營養不夠，如今早產本就傷身，月子里更是消瘦得厲害，沒什麼奶/水，錢芊芊本打算上山采草藥換錢，出了門卻見一名身材臃腫的婦人跟一個纖瘦男人朝這邊指指點點。
「你就是錢芊芊？」那婦人見她走過來，上前問：「你娘在家不？」
婦人看她的眼神里儘是嫌棄，錢芊芊蹙眉，「您二位有事兒嗎？」
婦人「嘖嘖」兩聲，「你爹去了之後，你們孤兒寡母地過得也太窮酸了，這樣的兒媳婦兒要是娶回家，可不是攤上了這一大家子麻煩？」
錢芊芊還沒說話，那男人扯了扯婦人的袖子，「行了，少說兩句，直接跟孩子她娘說道去。」
婦人嫌棄地看了一眼錢芊芊，拉著男子一起進門嚷嚷：「錢家嫂子在嗎？」
錢芊芊連忙進來，「你們別吵了，我娘剛剛生產完，正在休息。」
婦人驚訝：「娃娃都生了？你們這一家子也沒個男人撐著，可怎麼養活？誰娶了你家的女兒可真是要倒霉喲。」
她句句諷刺，錢芊芊也沒了好語氣：「你們是王家的人？有什麼事兒就直說吧，我們家怎麼過日子那是我們自己的事情。」
屋裡的錢母被吵醒，連忙抱著兒子坐起來，喊道：「芊芊，是親家來了嗎？快請他們進來。」
王家夫婦連忙擠開錢芊芊進門，「錢家嫂子，這親家可不敢當啊，咱們一沒下聘二沒收彩的，可別亂稱呼。」
錢母含笑的臉一下子僵了，急道：「親家……這親事可是我們家老錢親自去談的，為了這事兒還……婚書都立了，你們這話是什麼意思？」
錢芊芊坐在錢母身邊，忙給她順氣兒，「娘，您別激動，小心傷了身子。」
王母嘆氣：「錢家嫂子，你這話也不能這麼說，好像你們家老錢出事賴我們似的，我們也不想這樣啊。本來好好的一樁婚事，現在……唉，咱們家也過得清苦，怕是養活不了你家姑娘。」
錢母氣得一口氣險些沒有喘過來：「你們……這是落井下石！」
王父理直氣壯：「這也是人之常情，我們也是為了你這一家子著想，如今你和老宅那邊分了家，底下又有一堆小的要養活，家裡統共就剩下了芊芊這麼一個能幹事兒的，要是她嫁了人，你和孩子們都咋辦？」
他說得冠冕堂皇，鐵了心要退婚。
錢芊芊冷笑一聲：這一家子真是現實，想到父親為了給她說這樣一門親事而出事，她心裡更加難受。
眼前這對夫妻的嘴臉也就更醜惡了。
錢母氣得臉色發白，「這婚事是我們老錢拿命換回來的，你們說退就退……我不會同意的。」
王母扯開嗓門諷刺道：「你當然不樂意退婚了，你不就是指望著她嫁過來以後，你們一家子就能賴上我們家生活。哪有這麼好的事兒，今兒這婚事我退定了，你要是不樂意，咱們就把事情鬧大了慢慢耗，你女兒被退婚可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看誰能丟得下這臉？」
錢母臉色通紅，說話都不利索了，「你……你這人怎麼能這樣？」
「我怎麼樣了？要怪就怪你男人命短，你這女兒說不定還是個剋星呢，誰娶誰倒霉。」王母為了退婚，連臉都不要了，想到什麼罵什麼，氣得錢母險些昏厥過去。
「娘，您別激動。」錢芊芊慌忙扶著她躺下，「我來和他們說。」
「說什麼說？今天你們要是不退婚，我就滿村子嚷嚷，讓大家都知道你就是個天煞孤星的命，逮誰克誰。」王母沖錢芊芊「呸」了一口：「禍害人的玩意兒，誰近身誰倒霉？」
錢芊芊面無表情，「出去！」
「你！」
「再敢多說一個字，這婚你就別想退。」錢芊芊冷冷看著兩人，「出去。」
王母瞪了一眼，被王父扯出門，還在嚷嚷：「我時間可不多，你們快點兒商量，否則別怪我翻臉不認人了。」
「芊芊，是娘對不住你。」錢母哭的哽咽，「好不容易你病好了，娘還指望著你能嫁個好人家，你爹爹在天之靈也能安息了，可如今……」
「娘，您看他們夫妻這副嘴臉，我就算是嫁過去了，能過得好嗎？」錢芊芊嘆氣，給她倒了一碗水，「更何況我才十三歲，如今不傻不笨也不醜，只要咱們一家子齊心協力把日子過好了，將來還愁找不到好人家嫁了？」
錢母看著她，「可是……女孩子家被退婚，傳出去對你的名聲不好。」
錢芊芊輕鬆道：「這事兒傳出去，人家只會說他們老王家不地道，欺負我們孤兒寡母，我如今的名聲再不好，還能差過以前傻乎乎那會兒？」
她逗趣地眨眼，終於把錢母逗笑了，「你這小嘴……病好了之後能說會道的，娘也說不過你。」她擦了眼淚，握緊女兒的手，「娘活了一把年紀了，還不如你看得通透。這王家如此品行，你就是嫁過去也是要吃苦頭的。」
錢芊芊抱著她，「娘，所以這會退婚是好事兒，一定是爹在天上保佑我們，早日看清楚這王家人的嘴臉，才沒有讓我羊入虎口。」
錢母點點頭，提起錢父，又紅了眼眶。
錢芊芊安慰一會兒，只聽外頭王母又在嚷嚷，話說的極為難聽，她輕輕喊了一聲，「娘～」
錢母嘆氣：「婚書在那件紅棉襖的口袋裡。」
「娘，別傷心了，退了這種婚，咱們該偷著樂才是。」錢芊芊取了婚書，蹙眉走出去：「吵什麼吵？不知道我娘在坐月子嗎？」
王母被晾了半天火正大，擼起袖子就要動手：「嘿你這個臭丫頭……」
「不想退婚了？」錢芊芊舉起婚書，王母立刻變了臉色，「早這樣多好，省的浪費大家的時間。」
「給我娘道歉。」錢芊芊捏著婚書，「否則今天你只能白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