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蝴蝶結
錢芊芊恍惚間覺著自己產生了錯覺,因為她在蕭墨寒的臉上瞧見了些許明亮的歡愉出來。
雖然轉瞬即逝,還是讓錢芊芊愣了神,直到蕭墨寒慍怒著道:「傻傻看著便是你所謂的關心?」
「哦,不是。」錢芊芊踏步上前,望著那一大灘血漬,一時不知如何下手。
蕭墨寒抬手按上她的額頭,一推,「得了,你還是不要看了,也不必管了,我等下叫人過來換藥就行。」說著抬手要去掏骨笛,卻扯到傷口忍不住「嘶——」一聲。
錢芊芊見狀趕忙上前擋住蕭墨寒的手,「還逞強?」想著自己外公總說的那句醫者仁心,腦海里是他在家裡給人看病的情形。
現代人大多願意通過西醫來治病,去看中醫大多都是西醫已經解決不了的疑難雜症,有些病人的傷口和情況比蕭墨寒要厲害多了。
那時候錢芊芊看著外公遊刃有餘的幫他們治療,覺得這事挺簡單,結果到了現在自己的時候方知此事做起來不容易。
她從家中取來剪刀、棉布、熱水、油燈……
那架勢是頗有幾分郎中的樣子,但微微顫抖的手卻還是暴露了她。
蕭墨寒本能地向後退,錢芊芊皺著眉道,「別動。」聲音里竟然還帶著幾分命令。
然而蕭墨寒卻並不生氣,乖乖聽話不說,嘴角的笑容更盛。
「滋啦——」一聲,錢芊芊將蕭墨寒肩頭的布料撕碎,果然如她所料傷口發膿血之後,有一些布料和傷口粘連在一起,要是不處理好,就會牽一髮而動全身。
她小心翼翼地用剪刀將布料和傷口分離,嘴裡還不時問,「疼嗎?」
蕭墨寒搖搖頭又面不改色的樣子差點就讓錢芊芊相信了,但是她很快就從他濕透的脊背發現了端倪,開口想讓蕭墨寒疼就說出來,后一想這個要面子的將軍說不定是為了在她面前保持形象才硬要如此,她若戳破,他不是白忍了之前那麼久?
於是,錢芊芊只是說,「我看你之前說什麼你們軍隊的葯什麼傷不能治是騙人的吧?」
蕭墨寒輕輕聳動半邊肩膀,「我也沒料到這次的毒會這麼猛烈,過了這麼久都沒好。」他隨即又笑,「放心,死不了。」
「嗯。」錢芊芊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又在他看過來的時候迅速別開,她在外公耳濡目染之下,算是半個中醫了,基本的望聞問切還是知道的。
就這麼一來一回和蕭墨寒談話,便能知道,他現在尚且硬朗完全是假象,毒性正一點點用緩慢的速度侵蝕著他的身體,就像是身體里放了個定時/炸/彈,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爆發。
她不動聲色地在蕭墨寒的手腕上一搭,眉頭又深了幾分,果然和她的推測的差不多。蕭墨寒原本中的毒其實已經不怎麼要緊,關鍵是以毒攻毒之後新的毒性對身體同樣是有損耗的,這樣下去,會發作新的毒性。
好在,她知道一個解毒並且滋養的方子,裡面的藥材也比較常見,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藥店里都是齊備的,現在的中藥知識是不是還有尚未被用來用藥的。
「我真的死不了。」見錢芊芊一直一言不發,蕭墨寒又強調了一遍。
錢芊芊動作一滯,半刻后說:「將軍學過醫?」
「沒有。」蕭墨寒淡淡道,「你難不成學過?」
「我當然……」錢芊芊剛要開口承認,陡然一驚,心想這事可不能隨便認下來,到時候一問秦家的人就知道她和之前那個有許多不同,說不準就是要暴露身份的。
古代人對於她這種「異類」的接受程度能有多少?
瞧他們還在同族相殘,對於那些和自己不處於統一立場的人趕盡殺絕的樣子也絕對不會是好說話的。
「我當然沒學過。」看來就算給將軍治病也只能偷偷摸摸的,到時候就把藥材和菜放在一起,或者看看能不能有什麼辦法熬成藥丸之類的,再搗碎了放進菜里。
蕭墨寒眼中閃過一絲懷疑,但瞧錢芊芊用紗布包紮傷口的樣子實在不像是會的樣子。
他哭笑不得的提溜起錢芊芊用紗布打成的蝴蝶結道,「這是什麼東西?」
「蝴蝶結啊。」錢芊芊鄙夷地望過去,「你竟然連蝴蝶結都不知道?」
「結?」蕭墨寒一頭霧水,「和同心結這些是一樣的嗎?」
難不成這裡沒有蝴蝶結?
對於錢芊芊來說順手就能打出來的東西,竟然是這邊尚未出現的。
她一時也想不到什麼好方法去圓這個謊言,於是「嗯」了一聲。
但她忘了去深究同心結的意思,在蕭墨寒的理解里,和同心結一樣的意思基本算得上是錢芊芊在和他表明心跡。
他不由地有些懷疑,心想:平常一點沒看出這丫頭對他有什麼特殊,非要說,也是特別凶才對。
錢芊芊發現蕭墨寒的目光,回望回去的時候瞧見男人深邃的眸子,一瞬便忘了自己想去問什麼。
但蕭墨寒卻看出了她眼睛里的詢問之意,忙問,「怎麼?」
錢芊芊撥浪鼓式搖頭,再看蕭墨寒的衣服已經被自己拆解地不成樣子,於是將家裡原本蕭墨寒穿來的衣服遞過去,「洗好了,乾淨的。」
蕭墨寒看著衣服,剛來錢家的回憶忽然就湧出來,錢芊芊對待弟弟妹妹們的耐心和對自己的不耐,二人有事沒事就要鬥嘴,等等……
她似乎總是用一種特殊的對待的方式在對待自己,這難道就是她表達內心的方式?
他的目光最後落在了蝴蝶結上,正好錢芊芊正給他換衣服,衣袖王上一拉了,拉到肩膀位置的時候,兩個人都愣了下來。
蝴蝶結過於龐大,根本無法塞進衣服里,而且就算塞進去了也會鼓出一大塊來。
「對不起,我重新包紮。」錢芊芊面露愧意,舉手正要去拆蝴蝶結,卻被蕭墨寒攔下,「既送人了,哪有收回的道理?」
「啊?」錢芊芊聽不懂他在說什麼,看著他硬把手往裡探,最後以一種荒唐樣子坐定在那裡的時候,忍不住「噗哧」一聲笑出來,「將軍確定真的不要?」
蕭墨寒篤定道,「嗯。」
錢芊芊挑挑眉,擺擺手道,「行吧,將軍開心就好。」
蕭墨寒整理好衣衫,若有所思的看了錢芊芊一眼,跟著就走進了房間,進去之前道,「今晚你要不要在此處歇息?」
正常人家,女子若是表露心跡向來是不會提出這樣的要求的,但是蕭墨寒不同,他若想要將錢芊芊收了,就得先讓木已成舟,否則是萬萬不可能的。
但錢芊芊顯然從頭到尾都沒這麼想過,一聽他提出這麼具有暗示的話,暗罵一聲:猥瑣。
面上也難掩對他的鄙夷,狠狠剜了一眼,「禽獸。」
什麼?
蕭墨寒直覺得冤枉,他完全是因為她先有了行動才如此的,但是轉念一想可能村婦不知道他們皇家的情況也說不準,畢竟平常人家應該是不會如此的。
這麼一想,蕭墨寒登時覺得自己剛才的確挺「禽獸」的,便也沒有繼續發作。
翌日,錢芊芊早起的時候躡手躡腳,打算看了一眼蕭墨寒和他的傷口。
走到床邊,俯視著蕭墨寒俊秀的面龐和一起一伏的胸膛,線條完美的肌肉半遮半露,在配上蝴蝶結,竟然還有幾分搭。
錢芊芊咽一口口水,眼光落在那胸肌上面挪不開。
「看夠了嗎?」蕭墨寒勾著嘴角。
「啊!」錢芊芊捂住嘴巴,將一半的驚呼都堵進去,「你怎麼醒了還閉著眼睛!」
「怎麼?是誰說醒了必須睜眼?」蕭墨寒起身湊到錢芊芊眼前,將她的眉眼嘴巴都看在眼裡,心猿意馬地湊上去。
錢芊芊慌忙後撤,「你做什麼!」
蕭墨寒想起昨晚,眼底閃過一絲悔意,「起床而已,你反應怎麼如此過激?」
起床?真當她沒看過偶像劇嗎?那不是明顯是要……吻她嗎?
錢芊芊心一陣悸動,又忍不住將手撫上胸口,「將軍再睡一會兒吧,早飯就在鍋里,我要去早市買看家護院的狗,便不陪著你了。」她又怕蕭墨寒和昨天一樣故技重施,於是只喘了一口氣,忙道,「將軍要護著自己的傷,已經這樣,就不要再說什麼跟著我去了,我會找劉翰哥一起。」
蕭墨寒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眉頭緊蹙,怎得剛剛送了定情的物件還要和別的男人出門?
真不懂得避嫌。
「我如何做,輪不到你管。」他猛然起身,卻被傷口牽扯得五官都扭曲在一起。
「看吧,將軍真的不要逞強!」錢芊芊瞧他現在是決計不可能追上自己的,忙退出門去,一路不敢停地往院子外面跑,然後敲響了隔壁的門。
劉翰每日都早起做農活,錢芊芊去的時候,他也剛好洗漱完成,見到她的時候,憨厚的笑著問,「芊芊,需要幫什麼忙?」
這話說的,好像她找他從來都是有事一樣。
但錢芊芊細細想也確實如此,不由得有些尷尬,擺手道,「算了,應該也來得及。」
「誒!」劉翰一把拉住她。
錢芊芊一怔,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他總是嚴守著男女授受不親的,一般都錢芊芊主動去做一些肢體上的接觸,今天卻……
「嗯?」她狐疑著歪頭看向劉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