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4章 誰是誘餌

「我明白了，我會想個萬全之策，將這玉璽交還給小皇帝。」

邵懷谷微微點頭，心裡也頓時瞭然，小皇帝正為了此事急得寢食難安，將玉璽送去，定能解了他得燃眉之急，再加上小皇帝心思單純，也是好糊弄的，所以此事並不難。

「我覺得高公公應該馬上就會造反了，只要一拿到解藥，他估計等不了多久。」

錢芊芊小聲猜測道，與其說是猜測，倒不如說是肯定，現在高公公已經暴露了，知道邵懷谷不可能留著他，所以倒不如先下手為強，她若是高公公，估計也不會再等了。

「這皇宮有凌子安和秦厲守著，應該問題不大，我最擔心的就是皇宮以外的地方，這京城魚龍混雜，若是有人存心煽動，保不齊會出什麼亂子，青壯年都去前線殺敵了，只剩下些老弱婦孺，就算想抵抗，可能也沒那個能力。」

邵懷谷是蕭國右相，雖然有時候太過冷靜了些，但這心裡還是為萬千百姓著想的，現在蕭墨寒又還沒回來，得好生守住這京城。

「蕭將軍那邊戰況如何？」

錢芊芊話鋒一轉，提到了這個，都這麼久了，她愣是一點兒消息都沒收到，所以心裡一直很是疑惑。

「很好，蕭將軍領兵攻下了央國大半土地，氣勢如虹，估計要不了半年，央國便是蕭國的囊中之物，蕭將軍定會凱旋而歸。」

邵懷谷說得斬釘截鐵，臉色總算好了許多，正因為如此，蕭墨寒才不能分心，所以就算這京城出了事，也不能傳出去。

「那我們就再撐半年，不管怎麼樣，我們都一定要撐住。」

錢芊芊深吸一口氣，揚起頭，臉上透著說不出的堅毅與倨傲，這都是她從蕭墨寒那兒學來的，就算到了山窮水盡的時候，也不能低頭。

「看來這回我似乎做錯了，應該讓你留在定元城，這京城局勢複雜，還不如那邊疆小城，讓你回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害了你。」

邵懷谷在心裡思量著，這幾日他一直都在想著此事，先前錢芊芊非要留下的時候他不準，現在錢芊芊回來了，他又覺得不妥，有時候想想，他這個右相還真是不稱職，遠遠比不上蕭墨寒。

「就算你不讓我回來，我也是要回來的，我的家人都還在京城，我怎麼能一直留在定元城？所以此事與你無關。」

錢芊芊倒是不以為意，回京城是她自己的決定，跟任何人都沒有關係，京城是蕭國最重要的地方，就算是為了蕭墨寒，她也得回來好生盯著。

邵懷谷倏爾垂眸，臉上波瀾不驚，他知道錢芊芊是在安慰他，所以也沒出聲，只是怔怔地盯著窗外，好像在思量著些什麼。

「好了，時辰不早了，你好生安排，我先回去了。」

錢芊芊望了一眼外頭的天色，說完便站起了身，轉身就離開了右相府，邵懷谷也沒出言留她。

第二天，錢芊芊一回太醫院，高公公就已經在裡頭等著了，那股難聞的氣味簡直將草藥味都壓了個一乾二淨，弄得太醫院上下連點兒藥味都聞不見。

那些太醫和宮人們早就被支開了，錢芊芊放下手裡的藥箱，臉上的笑意若有似無，瞧著輕鬆自如，她越是這般悠閑，就越是顯得高公公迫不及待。

「解藥呢？」

高公公站起身，走到錢芊芊身前，他身上已經奇癢難忍，要不是他狠心用金針刺穴，恐怕連這表面的體面都維持不了，早就被趕出宮了。

錢芊芊從袖中取出一枚白瓷瓶，伸手一拋，高公公立刻接住，從裡頭倒出了兩粒藥丸，正要服下，動作卻頓了頓，望向了錢芊芊。

「這葯是真的嗎？」

高公公將信將疑道，錢芊芊早就想除掉他了，所以在這葯中做點兒手腳，也是極有可能的，他時常都比旁人多長個心眼。

「信不信由你，反正解藥我已經給你了，你自己不吃，就怪不了我了。」

錢芊芊雙手環抱在胸前，笑得輕鬆自如，臉上沒有半點多餘的神情，語氣之中儘是說不出的嘲諷。

高公公猶豫片刻，還是將這解藥吞了下去，現在事情緊急，對他十分不利，所以也顧不了那麼多了，只能死馬當活馬醫。

錢芊芊不緊不慢地坐在桌案邊，倒了杯茶水，悠閑地喝了兩口，瞧著氣定神閑，絲毫沒有多看高公公一眼。

「若是這解藥無用，我一定不會善罷甘休，到時候你就等著給你的家人收屍吧，就算你把他們保護得再好，只要我想下手，他們也絕對逃不掉。」

高公公深吸了一口氣，服了解藥也不忘威脅錢芊芊，只是錢芊芊卻好像一點兒也不在意，連惱怒都沒有。

「你不用這般威脅我，生死有命，我的家人若是真出了什麼意外，我也沒辦法，反正到時候你也會死得很慘，大家一起死，我也不算虧。」

錢芊芊放下手裡的茶盞，臉上的笑意若有似無，秀眉輕挑，目光依舊清冷。

「哼。」高公公無話可說，只能徑直離開，解藥雖然止住了他身上的癢，但氣味要想完全褪去，還需要些時日。

邵懷谷親自進了宮，他腿上有傷，動不得，是被人抬到養心殿的，將那玉璽交給了小皇帝，並且在宮裡找了兩個替罪羊，此事就這麼了結了。

小皇帝雖然心有疑慮，但東西都回來了，他也無暇再去追究別的，況且現在朝廷里人才凋敝，能用之人本就不多，邵懷谷的腿還這般，就更加無人深究了。

同時，雪依的身子也一日日好了起來，但她是染病被宮裡趕出來的，所以也不能再陪著錢芊芊進宮，只能整日在將軍府里呆著。

但雪依也沒閑著，先前那細作死得詭異，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人，能在將軍府里下手，若是外頭的人，那也未免太有本事，若是不早日找出來，一定是個禍患。

先前高公公一身的怪味，還能順利出宮，這讓錢芊芊很是懷疑，這宮門一直由凌子安和秦厲親自帶人把守，若是從前也就罷了，高公公中毒了還能出去，也不知道凌子安和秦厲到底知不知道。

錢芊芊總覺得此事不尋常，凌子安和秦厲好像在放長線釣大魚，所以一直對高公公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似乎在等著什麼人現身。

天色漸晚，錢芊芊出宮回將軍府，正好在宮門口碰上了凌子安，看來這京城的水土不大養人，凌子安瞧著都消瘦了不少。

「這麼等下去不是辦法，不如拿我來做誘餌吧。」

錢芊芊停下腳步，湊到凌子安耳邊，壓低了聲音，知道凌子安什麼都明白，所以開門見山，說得乾脆利落。

「不行，你現在是蕭將軍最在乎的人，我若是拿你冒險，等蕭將軍回來了，我這漕幫可能都吃不了兜著走。」

凌子安拒絕得十分果斷，雖然他心裡明白，拿錢芊芊做誘餌可能是最方便的法子，但沒辦法，此事太危險，他不能點頭。

「那人一天沒抓住，將軍府便危險重重，能溜進將軍府殺人的人，一定不是簡單的角色，所以既然能速戰速決，又何須繼續拖延？凌幫主，你也是聰明人，有時候太過謹慎了，反而誤事。」

錢芊芊淡淡地提醒了一聲，盡量壓低了聲音，眼底閃過一抹狡黠，透著說不出的神秘，讓人完全看不真切。

「那也不能讓你上，你的那些家人倒是可以，不知道你舍不捨得。」

凌子安話鋒一轉，絲毫沒有避諱，反正他跟錢芊芊也算得上熟識了，知道錢芊芊是個理智的人，一定不會意氣用事。

「不可能，我能拿自己冒險，但絕不會利用我的家人，我不是那些長在深閨的嬌嬌女，若是真有危險，我有辦法自保，蕭將軍馬上就要回來了，我可不想死。」

錢芊芊的態度也很是堅決，她的家人是她的底線，誰都不能碰，況且錢母幾人老得老，小得小，怎麼樣都比不上她方便。

「你若心意已決，便去找邵大人商議吧，只要邵大人同意，我沒意見。」

凌子安說得雲淡風輕，朝著錢芊芊微微頷首，說完便帶兵去別處巡邏了。

錢芊芊揚起頭，從臉上擠出一抹笑，挺直了腰背，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腳步輕快，很是冷靜。

雖然眼下這宮裡瞧著平靜如水，但錢芊芊總覺得有雙眼睛在暗處盯著她，隨時都準備出手，只是一直都沒找到合適的時機。

而錢芊芊若是給了他這個時機，暗處的人一定按捺不住，現在錢芊芊在明，敵人在暗，最好的辦法就是引蛇出洞。

「雪依，現在這將軍府里還有多少死士？」

錢芊芊神色如常，淡淡地問道，眼底沒有半點波瀾，也瞧不出悲喜。

「大概將近一百人吧，您問這個做什麼？」

雪依在錢芊芊身邊伺候，她現在已經大好了，也不能成天躺著，所以又回到了先前的身份，在將軍府里陪著錢芊芊。

「你知會暗中保護我的人一聲，讓他們別再繼續跟著我了。」

錢芊芊在心裡思量著，還是覺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是去跟邵懷谷商量，邵懷谷一定不會答應，所以倒不如她自己來，說不定能得到個出人意料的結果。

「為什麼？」雪依一臉疑惑，不知道錢芊芊怎麼會有這樣的心思，要是把那些人都撤走了，那有心之人豈不是要有機可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