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6章 師尊殺進來了
「……帝君,你不是說還沒給崑崙傳信么?」重黎吞了吞口水。
司幽嘴角一抽,拿出了還沒放飛的傳音靈蝶:「是,是啊。」
「那她怎麼來得這麼快……?」重黎笑不出來了。
一旁的酆都主君聲音都有些發虛:「本君哪知道啊——」
眼看著金藤起伏之處越來越近,一陣連一陣的轟響幾乎到了耳邊,十殿閻羅倉皇來報。
「君上不好了!昆崙山的陵光上神不由分說地殺進來了!」
看著一臉苦相的閻羅,好些個衣裳都給抽破了,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朝他哭訴。
司幽頓然頭皮發麻,下意識地看向重黎:「臭小子,你趕緊去看看。」
重黎猛一哆嗦,往後退了半步:「別,別了吧,我就是一階下囚,此處說到底是酆都的地盤兒,還是……帝君說了算。」
司幽氣得叉腰:「明明是你小子算計本君,現在人找上門來,怎麼還叫本君出去送死?」
「這怎麼能叫送死呢?您不是陵光上神的兄長嗎?」
「又不是親的!」
「暗算了執明上神的是我,您怕什麼?」
「本君沒怕!」重黎覺得他說這話的時候那腿別抖會更有說服力點,「本君只是打不過她!」
「……」好傢夥,這不是完蛋了。
「她八成是來找你的,趕緊去,別牽累本君!」司幽推了他一把。
眼看著不染伴著塵囂越來越近,重黎也急眼了:「帝君你方才跟我結盟的時候可不是這態度啊!」
「一碼歸一碼,生死關頭,本君才不吃這虧。」他理直氣壯搖著頭。
「……」
隨著一聲巨響,天子殿前的一座偏殿被金藤掃過,半邊房頂眨眼給削沒了,驚得十殿閻羅惶恐地往後躲,互相抱團,祈禱菩薩保佑。
煙雲散去,一身素衣的神尊立於階下,手中金藤染火,裹挾著一路帶來的殘渣,嗶剝炸裂。
那雙一向瞧不出悲喜的桃花眼,此刻卻利如鷹隼,以萬夫莫開之勢撲面而來。
重黎一時僵住,她顯然也看到了他,大步走了上來。
不染燃得駭人,殺氣凜凜的。
他不由得想起前世,被她抽得滿屋子打躥的情景。
誠然曉得那是她良苦用心,但被打得那是真疼啊。
何況如今在她眼中,他可不是什麼徒弟,充其量算個偷襲上神的可疑之人。
光是想想接下來要落在身上的鞭子,他就一陣膽寒,下意識地縮著脖子閉上了眼。
然,預感中的痛楚並未襲來,隔了一會兒,他小心翼翼地睜開眼。
陵光面色凝重地站在面前,手中提著不染,久久沒有如何,只這麼嚴厲地盯著他,壓抑著惱怒,問他。
「上哪兒去了?」
莫說重黎,饒是司幽都愣了愣。
一路殺入酆都,鬧出這麼大動靜,就為了問這麼一句?
「我……去了蒼梧淵。」重黎有些磕巴,老老實實地答。
「然後呢?」
「然後就被抓到這了。」他盡量言簡意賅,不敢同她說得太細,「執明上神那邊……沒事吧?」
他猜她追過來,多半是為此事,要向他問個清楚。
她沒氣到上來就給他一頓鞭子,已經是出乎他的意料了。
眼前的人不予作答,默然幾許,突然托起他的胳膊,掀起袖子看了幾眼,又不由分說地捏住他的下巴左左右右地打量了一番。
而後沉下臉來。
「誰打的?」
問這話時,她看向的是司幽。
這眼神盯得他頭皮發麻,尬笑著上前:「你也曉得酆都地牢收押之前,要殺殺威風的……」
「你看他威風嗎?」陵光板著臉質問。
這可真是一針見血,兩個大男人齊齊沉默,互覷一眼,竟無言以對。
「我曉得酆都的刑罰一向厲害,但崑崙要拿人,我可沒說過生死不論,你連知會一聲都沒有,就打我的人,是否不妥?」
重黎被她一句「我的人」震得有些回不過神:「師尊,其實我……」
「你閉嘴。」陵光狠瞪了他一眼,「惹了事就跑,這筆賬回頭再跟你算!」
「……」
司幽清了清嗓子,「我說陵光,這小子是吃了點苦頭,但你闖進來拆了我半座城,哪個更不妥啊?」
陵光泰然自若地看著他,也不急著爭論,直看得他心慌氣短。
「罷了罷了,算你手下留情行了吧……」司幽挫敗地搖著頭,「趕緊的人帶走,本君惹不起還躲得起。」
聞言,陵光立刻轉身扣住重黎的腕,半句話也不多言,拉著他就走。
「師,師尊!……」重黎被她扯得一個踉蹌,險些從台階上滾下去,便是如此,她也沒有放慢腳步。
「臭小子!」司幽的聲音從身後追來,「答應本君的事,可別忘了!」
如此這般,且算是暫且應承了他。
離開了酆都,陵光依舊沒有止步的意思,駕雲而起,一路始終緊緊攥著他的手腕,隨時防著他逃跑似的。
「師尊是怎麼找到我的……?」他一直納悶,司幽的傳音靈蝶的確還握在手裡,崑崙那邊也不像是有動靜的樣子。
他先想到的是江疑,但若是碰巧遇上,應是二人一同來才對。
可闖入酆都的,卻只有她一人。
站在前頭的人終於肯回頭看他一眼了。
「瑤碧石。」
他猝然一愣,瑤碧石本就是靈氣極微弱的,因太過微不足道,反而被他忘在了腦後。
他側過身,將兩枚石頭取出來看了眼,兩枚竟都在發燙。
前世他用來尋雲渺渺的時候,石頭也會如此。
但照理說陵光應當只知其一,怎麼會兩枚一起發燙呢……?
「你答應了幽荼帝君什麼事?」陵光突然出聲,打斷了他的困惑。
他回過神,「……是關於常羲上神的事,帝君還是通情達理的,願聽我一言。」
陵光默然幾許,嘆了口氣:「酆都主君沒有你想得那麼簡單,他的心思連我都不能盡然猜透,這麼多年他鎮守酆都,在正邪間遊離,雖是父神遺脈,但崑崙對他是有所防範的你,你也莫要掉以輕心。」
她顯然話裡有話,重黎想起鏡鸞與酆都的那樁婚事,想來也是因此才會定下。
若有一忠於崑崙和四靈的神族嫁與司幽,確然能牽制一二。
主君動情,後來才會如此袒護崑崙。
眼下離蒼梧淵之戰應當還有五百年,他與司幽的盟約,或許能趁早斷絕無盡逃出生天的可能。
他權衡片刻,稍稍定了定心。
然轉頭一看,才發現這並不是押他回崑崙的路。
「師尊,我們這是要去哪?」他錯愕地四處觀望。
撥開雲霧重重,符惕山近在眼前。
他不由得心頭一咯噔。